第238章 大汉未央（33）
赵欢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燕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皆是惊讶的表情，他们刚刚虽然在笑，那是因为大司空王建戎马半生，是不会被一个小小守卫杀死的，本以为是这个小守卫疯了，尽说些玩笑话，可是，这时，每个人忽然间意识到，这个小守卫似乎没有在说笑，瞧他严肃的神情，想必他真的杀了大司空。 杀大司空！ 这简直是大汉朝天大的事情！ 群臣听闻此话，无不感到震惊，也许，这是皇帝陛下执政以来，大汉朝发生的最大的事情。 很显然，皇帝也被震惊到了！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久久的死静中，人人呆立无语，良久之后，皇帝刘骜似乎默认了，于是，打破沉默，开口道。 “杀大司空，该如何定罪，廷尉大人？” 一个身穿廷尉服饰的瘦削的老者，碎步走出队列，躬身禀告道。 “陛下，若定一人罪，需定刑，而后减刑，最后才能量刑惩罚，凶犯赵欢只是一名小小守卫，无官无爵，若定罪，自有律法规定，但若要减刑，只可根据八议，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而减刑，但凶犯赵欢只符合议能、议功、议勤，所以，减刑量小，可忽略不计！” 群臣、皇帝包括赵欢都竖着耳朵听着！ 廷尉说完，皇帝接着询问道。 “廷尉大人，到底如何量刑呢？” “禀陛下，臣定刑为枭首示众，夷三族！” 廷尉对皇帝躬身施礼道，说此话时，声音极其严肃，似乎没有可以减刑或是没有任何讲情的余地。 皇帝刘骜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赵欢，又缓缓的说道。 “廷尉大人，这个小守卫，曾两次救驾，这样的功劳，你可算进去了？” “算进去了，便是议功！”廷尉道。 “这样的功劳，难道只能减一点刑？”刘骜道。 “陛下，按照他的罪行，本该腰斩，夷九族，正是因为他曾救驾有功，才可免去夷六族，腰斩改为枭首！” “廷尉大人，前些天救驾的功劳，朕还没赏他，你说，朕该怎么赏他？”刘骜道。 廷尉大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王凤打断道。 “陛下，此人杀害司空大人，罪大恶极，陛下请别包庇此人，若他不死，必定伤了众位大臣的心，陛下试想，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救驾有功，就可以随意杀害朝廷官员，那么，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毕竟有功的人太多，照这么说，那么谁都可以胡乱杀人喽？” “是啊，陛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这也是大汉律法的规定！”一名王姓的大臣附和道。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犯法可以酌情量刑，不过，那是对于一般案件，可是，此人竟然杀害了大汉的三公之一的大司空大人，这等藐视朝廷，视朝廷官员如草芥，凭着个人喜怒，想杀就杀的人，罪该万死，臣建议，午时斩首！”另一名大臣附和道。 “是啊陛下，斩首吧！” “午时斩首！” “不杀不足以立国威！” “此人罪该万死，杀！” …… 越来越多的大臣走出了队列，他们带着愤怒的神情，个个上前请求皇帝杀了赵欢，皇帝一时犯难起来，毕竟已打算让堂妹宛平公主下嫁赵欢，作为赵欢救驾的恩赏！ “陛下？”老司马老将军王凤再次恳请道。 皇帝很为难，根本不想下什么决定，只好拖延道。 “小守卫杀了司空，各位爱卿稍安勿躁，朕让人去查探一下司空的尸体，若真如他所说，朕定当依法办事！” “陛下？”王凤恳请道。 “老爱卿勿言！”刘骜道。 王凤被皇帝这么一说，心中郁闷的很，虽然自己是大汉朝的大司马大将军，但他可是皇帝，于是，只好忍气吞声，不再说话！ “小守卫，陛下说了，你说杀了司空大人，尸体呢，是否还在洛城门？”王崇道。 “在，大人可派人去收尸！”赵欢道。 “你说的话我还是不太相信，但不管怎么样，我会让人去洛城门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王崇道。 “那就请大人现在就派人前去吧，雨天，对尸体是不好的！”赵欢道。 “你等着！” 王崇你赵欢的话很反感，当即一怒，一甩袖子，改变主意，准备亲自去洛城门看个究竟，但，还未动身之际，突然，有个清脆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这声音乃是两块玉佩相互碰撞的声响，上好的玉质，若碰撞在一起，就会发出这样清脆，叮叮当当的声音。 忽闻此声，王崇整个人僵住了，站在地上如木头人一般。 其他群臣也吃惊的看向大殿入口。 因为大家都听见了这个声音，都知道这个声音是大司空特有的！ 只见，两块巴掌大小的和田美玉，系在腰带上，随着人走路而不断的晃动相碰着，声音也就是这样产生的…… 大家吃惊异常，王凤、王崇、王莽、皇帝，都惊讶的目瞪口呆，因为，大家都瞧出了来者何人，是司空大人！ 是司空大人来了！ 司空王建目视前方，根本不理会官低的大臣，径直的走到大殿中央，立在赵欢身边，对着上首的皇帝施礼道。 “臣参见皇帝陛下！”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吃惊的看着司空大人，还好身边的老宦官提醒，要不然，会一直呆愣下去，清醒过来的皇帝，也不知怎么了，当即问道。 “司空大人，你没事吧？” 司空王建皱了皱眉，很疑惑的看着皇帝，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可是，既然皇帝开口，怎么能不回答呢？ “陛下，臣，臣很好啊！” “咦，司空大人，你的声音跟平常有些不一样啊？”有个大臣突然问道。 大家听这位大臣如此一问，当即回过神来，的确，司空大人今日的声音跟平常确实有点不一样，平常声音有些乖戾，乖戾中又有些暴躁，但不至于尖细！ 司空王建顿时假意的咳嗽了几下，清理了一下嗓子，然后，尽力压低声音道。 “昨夜大雨，我起来方便，不禁着了凉，声音有些变化这很正常！” “这就更不正常啦，着凉，嗓子一定干涩，声音也会变得沙哑，不应该尖细！”又一名大臣站出说道。 “是啊，是啊！” “这个我们还是懂得，我也有过这样的遭遇！” …… 群臣又开始议论起来了，司空王建顿时生气起来，冲着群臣喝道。 “混账，你们在说什么？又在怀疑什么？难道怀疑本司空是假的吗？” 群臣一听，顿时害怕起来，他们向来知道司空脾气不好，又仗着太后撑腰，不要说司空，整个王家人几乎都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就算是皇帝也对王家人忌惮三分！ “司空大人误会了，误会了，下官只是担心司空大人的身体健康而已，没有别的非分之想，望司空大人消消气！”有位年长的大臣劝说王建道。 王建听了很受用，也不再发火了，转身之际，突然看见跪地的赵欢，见他是名守卫，显得很疑惑，当即问道。 “咦，你这小小守卫，跪在这里作甚？” 听王建这么一说，群臣与皇帝这才回过神来，竟忘了这茬，皇帝没开口，倒是王莽开口了，只见，王莽稍稍上前一步，对王建施礼道。 “司空大人，这小守卫跪在这里，是有要事禀告陛下的！” “哦？”王建很疑惑！ “他说，他刚刚杀了司空大人您！”王莽很严肃的说道。 司空王建没有回答，而是阴沉着脸，目不转睛的盯着王莽看，王莽被王建这么看，顿时脸上冒火，全身不自在起来，王建瞧出了王莽的不自在，顿时大笑起来，然后，提高嗓门道。 “本司空是谁想杀就能杀的吗？笑话！” “是啊，大司空大人那是何等人？岂是一个小小守卫能伤分毫的？”一个大臣当即说道。 “少拍马屁，本司空不吃这一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小守卫，胆子倒是不小，竟然跑来这朝堂之上胡言乱语！”王建转而对赵欢道。 群臣一听，恍然大悟，立马将矛头指向赵欢，当即便有人跳出来，指责赵欢。 “陛下，此人仗着救驾的小小功劳，竟敢来这朝堂上，公然欺君，陛下，就算他没有杀大司空大人，也犯了欺君之罪，理该问斩！” “是啊陛下，公然欺君，理该问斩，求陛下明断！” “求陛下明断！” …… 不断有大臣跪地恳请皇帝定赵欢罪，刘骜一时犯难起来，他真不想杀掉赵欢，可是赵欢也太胡闹了，干什么不好，竟然跑来这朝堂上胡言乱语，若在背地里跟自己吹吹牛也就算了，可是，这次，当着这么多人朝廷大员的面，说好听点叫胡言乱语，说难听点就叫胡说八道。 而赵欢一直吃惊的看着王建，心里困惑极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自己一箭射穿了王建的脑袋，可是他为何还活着，难道是活见了鬼？ 对群臣的话，赵欢几乎充耳不闻，他的整个心思都在王建为何活着上！ 王建也意识到了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不由的看了一眼赵欢，趁别人不注意间，王建冲赵欢挤了一下眼。 赵欢眉头一皱，心中一怔，又立马疑惑起来，确信自己是杀了王建的，可是眼下这个活的王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