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碌碡
肺痨琢磨了一会,然后对红鹦鹉娘说:“闺女啊,丑事你们已经做下了,当爹的也无话可说了。至于街上怎样咱也堵不住人家的嘴,不过真要把俺妮嫁给他,爹心里也是包屈哩。我找个心里平衡就行了,又不爹心里别扭的起大疙瘩,你知道,我多年来一直是这半条命赖活着,说不定那一天嘎嘣就蹬了腿。所以不担事了,让我自己给自已个台阶下吧!” 红鹦鹉娘直溜溜瞪着爹说:“爹,你不会太难为他吧,太难为他俺这心里也不受......。” “什么话呀,闺女。当爹的有分寸。你就通知他来提亲就是了,我也是就那么一说。靠他的运气吧。” 红鹦鹉娘也猜不透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安爹的吩咐去做,让“鞭子刘”来提亲,“鞭子刘”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家就同意了,满心的欢喜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是因把生米做成了熟饭的结果。 可是“鞭子刘”的父母并不傻,突然肺痨的闺女嫁给儿子,安常理来说不可能,本村本庄的住着,这么多年谁不认识谁呀?谁又不知道谁的脾气秉性?能无缘无故的看上俺家的傻小子“李元霸”?相传,隋唐演义里李渊的三儿子李元霸就是一个力大无穷且浑浊闷愣傻的小子,战场上无人能抵。 不过猜疑归猜疑但是这门亲真要是成了的话,那也是自已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天上掉了大馅饼的特大好事。不论怎么样也要前去提提亲,这与一个跟头拾了个大金元宝一样的同等好事?去是去不过你也别把俺刘家当傻子,你有你的千条计,俺有俺滴老主意。甭个在关老爷面前扑愣大刀片子,也甭个在圣人面前卖百家姓。 提亲去自然就要找一个媒人,与并“鞭子刘”一块去。于是“鞭子刘”的爹娘找了村里常年说媒拉纤的一个女人,那女人自然是冰雪聪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的人,八面玲珑嘴巧舌能。并且提前把这事就扬遍了全村,那月那天“鞭子刘”去肺痨家去提亲,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是你肺痨上赶俺家孩子的。 不管你肺痨有什么花花肠子,有什么想耍俺小子的想法,反正大伙自有公断,大伙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不怕被村里老少爷们的垂沬星子淹死,你个老肺痨你就敞着开的弄!舆论就是目前的最好的防身利器。 “鞭子刘”家那天给肺痨家割了六斤六的一刀rou,六六大顺嘛,还备的有酒,点心布料,八样东西。当时就时兴这个不管成不成都要准备,这是基本的东西。“鞭子刘”也换了件白洋布褂子,把下摆塞进裤腰里,去集上花了三毛钱理了理头发,刮了刮了钢丝一样的胡子。底子虽显的青虚虚的,但比以前利落多了。 上午十点左右,“鞭子刘”与媒人来到到红鹦鹉家门口,家门口处人挺多,尤其孩子们知道这家有喜事,都指望能分到块糖吃,在那儿嬉闹跑来跑去,好事的四邻也闹不清肺痨的真心意图,给闺女定亲定亲吧,还有什么难题要出?你以为你家闺女是公主招附马呀?还设擂台比武招亲? 都憋着劲的要看这到底是怎么回子事。 此时的肺痨并没在家里喝茶叶水,当长辈一样端着架等着人们笑相陪。而是在自己家墙角处用铁锨平平掘掘搞什么。“鞭子刘”与媒人一同过来,见肺痨还在哪儿比划,忙陪着笑脸迎上去说:“大叔,你这是干什么哪?” 肺痨一听是“鞭子刘”忙停下手里的活计,找到墙根的土台上蹲下来说:“噢,过来啦,我今也没什么事,这墙角过大车小车的老蹭这墙角,咱这是土墙头子,你看看都让过来过去的车把墙都蹭圆了。平时吧,都忙,趁着今又点空我拾掇拾掇捣鼓捣鼓。又不你去家里歇着?” “鞭子刘”略有迟疑,他并不是怕干活,主是怕脏了这身唯一唯二的白洋布褂子,长这么大恐怕是他穿的一件最高级的衣裳了。可站在“鞭子刘”身边的媒人却看出了矛头。于是爽爽朗朗地说:“哎呦,他大叔,你这是说什么话呢,这种活他们不干谁干?你干他们歇着,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放心吧,从今个起你们家的活他全包啦!别的不敢说,孩子力气还是把子的!” 肺痨点点头对“鞭子刘”说:“对,对,你婶子说的一点没错。咱混这庄稼日子,首先要有好体格能干才行,你看看我,常年病秧秧滴,给家里干不了什么,而且大把把的花钱吃药,你说什么时候能混的好?简直是活受罪。给闺女寻婆家有两样最重要,这能干是一个,再一个是要有头脑。两样占不上占一样也行,对吧!” “他大叔说的对哩,咱庄稼人就说庄稼话,这人就要碾砣砸碾盘,实(石)打实(石)哩。”媒人忙在一边附和,生怕出了什么乱子。心里也在嘀咕也不知肺痨出什么幺蛾子。 “嗯,嗯,我给你说吧,我给闺女寻婆家就是这两个原则,头脑嘛,咱也不用瞎吹,你这孩子除了不傻以外,也说不上有头脑。对不?这能干有力气可能你占这一样,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论怎么样也要站在俺妮的立场上来说话。俺也不用别的让你比,无非就是庄稼日子,庄稼活呗!” 媒人察觉出来重点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就要到了。 不过媒人终究是见过大阵仗的人笑道:“哟,他大叔,这是相女婿啊,还是相牛啊,传出去你老人家定亲让女婿卖大力气,这话好说不好听诶。要不咱就改天?” 肺痨笑了说道:“放心,我不会刁难人的,我这个人吧就是认死理,钻进死胡同里就出不来。相中人家孩子就是相中了,相不中就早给人家话,咱互不耽误谁。对不?孩子不用紧张,行咱就行了,不行咱这婚事等于没提,这东西呢,我是一点不留,怎么拿来的怎么拿走!好不?” 这功夫红鹦鹉娘从家里出来了,见爹与“鞭子刘”谈条件,心里也是砰砰直跳。万一“鞭子刘”被爹的条件难住了咋办?央求爹说:“爹,我又不是给咱换什么物件,怎么你这样啊?” “死妮子!家里去,这会没你说话的份,回家揍(做)饭去,我心里有底!”肺痨训斥道。
没办法红鹦娘只好看一眼“鞭子刘”,希望他能顺利。扭身赌气回院子里去了。“鞭子刘”此时也晕菜了,敢情定个亲比考状元举人还难。 媒人到这会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话如果太多了,反而会往相反的方向发展。正所谓“水满则溢,月圆则缺”。即然躲不了就面对吧。 “孩子,你大叔今也是高兴,这天气在屋里坐着也怪无聊的,在外面活动一下也不赖。你看看这小风一刮,清爽爽的多好啊,放心吧,你们俩的事没跑了,准成!这个叫好事多磨,越两家子磨合的事越多,将来过的日子就越红火,越知道两家的脾气,就越舒心挣大钱!”媒人鼓励“鞭子刘”说。 真的好象这门亲事成了,挣它一个亿很难吗?小目标。当时还没这句流行语,这句是我加上的。 旁边的一些吃瓜群众也窃窃私语,都觉得肺痨这么相女婿是屎克郎白脖滴,希罕。 肺痨抬起屁股掸了掸腚上的土,指着在有二十多米三十米的地方,有一个打麦场压麦子的碌碡说:“你看没给我把那碌碡弄过来,抱也行,扛也行,但不能滚。要滚它过来谁都行的。弄过来我把它竖在这墙角处,一是防备有车再刮墙角,二是我可以没事了夏天在那儿坐着解乏。” 这碌碡相信大伙都见过,碌碡长度可达一米多,直径大小不一,主体用石头作为材料制成。一般在碌碡主体两端的中间各凿一个孔以安装横轴,再把用木材做成的框架挂在横轴上,以牵引碌碡转动。 这东西也有用碾子用的,但形状不一样,压场的两头微斜,中间略粗易于场上压麦子谷子时好拐弯。要说起它的历史来恐怕就很久远了,在北魏《齐民要术·大小麦》中就有这种记载,“治打时稍难,唯伏日用碌碡碾。”可见南北朝时就有了。 到了宋代这东西在农村就相当普遍了,曾记的宋著名诗人范成大在《四时田园杂兴》诗之六中曰: “骑吹东来里巷喧, 行春车马闹如烟。 系牛莫碍门前路, 移系门西碌碡边。” 此糸题处话,不再赘述。这碌碡很沉,最少也要六七百斤。一般村里各种规格各有各的用途,只说压麦子的应是最沉的一种,因为轻了压不干净麦秸上的麦粒。 如果一个人正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倒着的碌碡从一头把它搬成立起来,就相当不错了。因为你没有任何省力的地方,全凭实实在在的真力起把碌碡搬起来的。 如让一个壮年背扛或抱起六七百斤的大石磙子来,且还要走二三十米,根本不可能。 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在那儿,不知下一步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