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顾家再次回乡
时间还是在不紧不慢的流逝着。 转眼，顾流岚就要到寒假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将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了。 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顾墨，顾流岚心里不停地打着小算盘，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碟子里的葡萄。 “小岚，张嫂的饭就快做好了，你不是最喜欢她做的菜了，怎么还吃这么多葡萄，等会儿肚子里都吃撑了。” 董梅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顾流岚的身后，突然出声，吓的顾流岚差点把手里的碟子丢了出去。 “妈，你怎么跟幽灵似的，走路都没声音的，吓死我了。” “哪里是我没有声音，分明是某个人自顾自的发呆，没注意到我才对。”自上次生病到现在也有两个月了，董梅芳的身子在医生的调养下，才好转了不少。 “有么？”顾流岚看了眼手里空了大半的碟子，讪讪的笑了笑，“好像吃的是有点儿多，不吃了，不吃了。”说完便把碟子放到茶几上，瞟了眼一声没吭的顾墨，“爸爸，我马上就放假了，你也应该不忙了吧？” “嗯，等你放假了我们回去一趟。”顾墨淡淡的说道，眼睛都没抬。 “真的啊，太好了!”亏得自己琢磨了一下午，竟然不到三秒钟就解决了，不过还是很兴奋呐！秦沐，我要回来咯！ “你们在说什么呢？”董梅芳疑惑的看看顾墨，又打量一下顾流岚。 顾流岚及时的为董梅芳解惑，“爸爸答应等我放暑假，一起回去看秦沐他们哦。” 董梅芳挑了挑眉，笑着打趣道：“我说呢，从回来到现在都愁眉不展的，原来是想小沐…他们了哦。” 顾流岚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还故意学着董梅芳说话的腔调：“对啊，我就是想小沐…他们了啊,怎么样？难道你不想吗？” 董梅芳感叹道：“还真有点想小沐了，那孩子挺不错的。” 这时，张嫂的声音从餐厅传了过来。 “先生，太太，可以吃饭了。” 于是董梅芳止住了话题，“先去吃饭吧，这事儿不急，等你放假了再说。” 虽然顾墨话少，但绝对说到做到。这不，顾流岚放暑假的第二天，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带着她和董梅芳回乡下去了。 顾流岚下了车就兴冲冲的往秦沐家跑，只是眼前的这幅景象却让她傻了眼。这里似乎很久没住人了，小院儿里铺满了枯黄的落叶，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动，眼前的门窗紧闭着，蜘蛛已经在门上落了户，织出了一个又一个纵横交错的网，大门的左边放着一个竹筐，里面的东西顾流岚不用看都知道——那是她之前寄过来的信！她蹲下身捡起来拍了拍，总共五封，一封不落，上面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是怎么回事？！ “哎？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好久没有人住的样子？”董梅芳的惊疑不定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打乱了顾流岚的思绪。 她拿着信转身走下台阶，脸上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声音很是平静，从董梅芳和顾墨身边经过的时候说了句“mama，我去问问周边的人”就径直出去了。 “这…”董梅芳有些心惊地看向身边的顾墨，她还记得来的路上，顾流岚一直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她刚刚兴冲冲的跑过来的身影。 “先别急，我们一起过去看看。”顾墨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手，带着她一同出了小院儿。 顾流岚一直找到街东头才终于看到有人开着门，便走上前去，“奶奶，您知不知道住在那个院子里的姓秦的一家人去哪儿了？”说着手指了指院子的方向。 那老太太眼神不太好，凑近顾流岚瞧了半天才道“你是老跟在秦沐后边儿的那个丫头吧。” 顾流岚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是的，您知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家里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忍不住的唏嘘，“那孩子啊，也真是可怜呐，一个月都不到，爸妈都死了，听说他爸爸以前还犯了事儿，连警察都惊动啦…” 顾流岚看了眼还在嘀咕的老太太，心想，这老太太估计是唠叨过了头，精神出问题了。算了，再去问问别人吧。 她转身往回走，心里异常的平静。 “小岚，你…” 顾流岚奇怪的抬起眼，“mama，你们也出来啦，我刚刚找了好多地方，可是都没有人在家，街东头的那个老太太又神智不清，说秦沐爸爸mama都死了，呸呸呸…太不吉利了。”她走上前去握住董梅芳的手，“我们再去问问别人吧。” “小岚，你别这样，我们刚刚问了好几户人家，她说的都是真的。”董梅芳担忧的捂住顾流岚冰凉的手，“你别担心，他们还说了，小沐那孩子没事儿，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啊…小岚，小岚！” 看着突然软倒的顾流岚，董梅芳惊慌失措的叫道。站在一旁的顾墨眼疾手快的扶住晕倒的顾流岚，然后一把抱了起来，“我们先回去。”董梅芳慌张的点了点头，不知所措的跟在顾墨身后。来时的喜悦已经被一种沉重的悲伤所代替，笼罩在这家人的身上。 顾流岚睁开眼睛眨了眨，又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睁开，如此重复了几次。 “小岚，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打电话叫医生再过来一趟。”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顾流岚茫然的看着董梅芳，“mama，我们不是应该去找秦沐了吗？怎么会在家里？”话刚说完便猛的起身抓住董梅芳的手，“难不成爸爸骗我？他是不是不打算带我去找秦沐了？是不是？是不是？” 董梅芳手里的电话啪的一声掉在床上，她急切地扶住顾流岚的肩膀，大声道“小岚，你别吓mama，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已经去过了么？你不记得了？你晕倒了，所以我们就回来了！” “去过了？那不是我做的梦吗？我以前经常做这样的梦的，每次秦沐都会到街东头来接我，可是，可是mama，我这次竟然梦见秦沐爸爸和秦沐mama死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太奇怪了!”顾流岚说完郑重其事的看向董梅芳，“mama，下次见到秦沐，你千万别跟他说哦，不然，他肯定会不理我的,我那么喜欢他，怎么能让他不理我呢……” 董梅芳看着自言自语、形似疯癫的顾流岚，一把抱住顾流岚哭了起来，“小岚，小岚，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mama啊…”。 董梅芳哭着哭着感觉有些不对劲，怀里的顾流岚全身僵硬，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自言自语。她放开顾流岚，却见她盯着一个位置，眼睛一眨不眨。董梅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顾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们身后，手里拿着一沓信封，而顾流岚的视线正停留在这一沓信封上面。 “这是你寄给秦沐的信，你把它们拿回来了。”顾墨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显得寡淡而无情，“所以，那些并不是梦，秦沐的父母确实过世了。” 顾流岚眨了眨眼睛，视线从信封挪到顾墨说话的薄唇上，然后又转眼掠过一脸悲戚的董梅芳，投向虚无的半空。 时间就在这样的静默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着，顾墨看着像雕塑一般动也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了的顾流岚，他有一秒的后悔，但是，面对事实，欺瞒是最无用的东西，只有勇敢的去承受，才会有破茧成蝶的一天。 “爸爸，你派人去查秦沐的下落，越快越好。”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在静默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的镇定而冷静。 顾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担忧的看了顾流岚一眼，“我早已派人调查过了，并没有得到他的下落，他走的无声无息，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他既然离开了那里，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的。坐车坐船坐飞机，他总得选一种吧，我只要知道他去哪儿就行了。”顾流岚条理清晰的分析道，一脸期待的看着顾墨。 顾墨闭了闭眼，说出口的话残忍的打断了顾流岚的幻想，“我不是警察，他也不是犯人，他们是不会随便透露客户的信息给我的。” 一时，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死寂。 董梅芳心惊的看着一脸死灰的顾流岚，忍不住大声道，“小岚，相信mama，秦沐那么大的男孩子，就算一个人在外面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你不要担心啊。” 董梅芳的话触动了顾流岚，她猛地爬起身抱住董梅芳放声大哭道：“mama，秦沐的爸爸mama都死了，全都死了！秦沐怎么办？他一个人怎么办？他没有亲人了！他也没有朋友！要是他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他要是饿了没钱买吃的怎么办？他要是冷了没有衣服怎么办？他说我们要一起读S大，还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啊，可是现在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mama，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小沐是个好孩子，他说的话一定会做到的，你现在先不要急，可能过段时间他又会回来了也说不定啊。”董梅芳心疼的拍了拍顾流岚的背，她从来没见过顾流岚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一直没说话的顾墨走过去拍了拍顾流岚的肩膀，“说不定他在外面有认识的朋友，等到你考上S大，你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顾流岚挣开董梅芳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看着顾墨，“你说的是真的？等给我考上S大，我就可以再见到他了？” 顾墨伸手擦掉顾流岚脸上的泪水，肯定的点了点头，“是的，一定会再见面的。” 顾流岚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力竭似的软倒在床上。董梅芳赶紧把她扶正，盖上被子，“你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然后拉着顾墨出了门。 “S大，S大，S大，秦沐，你等着我。”顾流岚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房门外，董梅芳和顾墨相对无言，同时叹息了一声，才往楼下走去。 “我原以为，我们平常不过打打趣，开开玩笑，小岚也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哪里知道这孩子竟对秦沐有那么深的执念。”顾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才挨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董梅芳把头靠在顾墨的肩上，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其实我也挺喜欢秦沐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成熟稳重，对小岚也好。只是家里遭逢了这么大的变故，也不知道他一个孩子是不是承受得了，往后又该怎么办。” “你也不要担心，我看秦沐是个经得住事儿的，至于往后的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为了小岚好，我们以后也尽量少提他吧。” 董梅芳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