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画展 下
顾流岚心不在焉的看着墙上的画,没料到冷不防的被身后的人拍了一下,她捂着心跳转过身瞪向罪魁祸首,没好气道:“宋武阳,你是想吓死得我心脏病突发而死才痛快吗?” 宋武阳挑了挑眉,“开个玩笑嘛,我见你看得这么认真,所以想吓唬吓唬你嘛!不过…你能看得懂么?西方油画都是很抽象的,只有那些堪比精神病人思维模式的人才能画得出来,亏你也能看得眼睛都不眨。【】” “别瞎说。” 顾流岚看了眼此时正被一群粉丝围着求签名的牧野琉晏,以他现在这个年纪便有如此的天赋才华,以后的前途恐怕难以估量。 “那你能看得懂这副画所表现的含义么?” 顾流岚闻声回过头,顺着宋武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若是一眼扫过去,只会觉得画中漆黑一片,但若是细看,便会感觉到里面色彩层次的渐变与幻化,从画纸的左侧开始,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暗沉沉地使人透不过气来。 慢慢地到了画纸的斜右上方的时候,隐隐约约的透出一点儿蓝,只有一点儿,不细看都不会注意到,但是再往上,便又陷入了一片无止境的黑暗。 看了眼这幅画的名字——期待,顾流岚了然的笑了笑。 “因为有希望,所以才会有期待。” 宋武阳疑惑地瞟了眼漆黑的画面,“怎么说?我如何都看不出这画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期待,又从何而来的希望。” 顾流岚走了过去,指着那一点点蓝色所在的地方,“希望就在这里。” “不错!” 牧野琉晏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颇为赞赏的看着顾流岚,“你说的很对,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就是我的期待所在呢?” 一直跟在后面的斯南和蒋若溪此时也走了过来,将目光投向墙上的那幅画。 “你能看得懂这副画?” 蒋若溪忍不住抬高了声音道,自己都看得云里雾里,她才不信一个刚刚大一的法律系的学生能看懂科班出身的牧野琉晏的画,。 “你可有看出这幅画的特别之处?”顾流岚笑着问道。 蒋若溪再次仔细看了一遍,皱着眉看了眼顾流岚以及牧野琉晏,“不就是一片乌漆墨黑的,什么都没有吗?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的思维!” 顾流岚勾了勾嘴角,灵动的眼珠转了转,“你们看这里。” 说着她便用手指着画中蓝色的那一处,“虽然这幅画的主色调是黑色,但正因为这一点蓝,便使整副画活了起来!因为只有当黑色遇见光亮的时候,才会蕴生出蓝色!所以这副画的主旨便在这里,既然有光,那就代表有希望,有希望才会有所期待!” 她的话刚说完,牧野琉晏便忍不住拍了拍手,随即周边看热闹的人也一同跟着鼓起掌来。 顾流岚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都是乱说的。” 其实她的声音很小,在这掌声的掩盖之下几乎都像是没说,却没想到刚好被旁边的蒋若溪听见了,于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装什么装,都在大家面前显摆过了才说这话,真是矫情! 这么想着便瞟了眼旁边的斯南,见他神情淡漠地盯着墙上的画,心里才平衡了些,算了,只要斯南不在意她,管她怎样呢! 等到周围的人都散了,宋武阳才开口揶揄道:“小岚岚,没看出来,你竟还有这等艺术细胞啊,小可真是佩服佩服!” 顾流岚听着他揶揄的话,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两眼,然后转过脸不理他。 牧野琉晏看了眼宋武阳的神色,笑着道:“无论何种艺术,都需要有一颗敏锐而善察的心和眼睛才能够体会到它内在所蕴藏的深意,所以才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斯南闻言,微微勾起嘴角缓声道:“看来顾小姐和牧野先生都是心细思敏之人,斯南这一趟也算是长了见识了!非常感谢牧野先生今日的邀请,只是我们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就先走一步,改日定当回敬。”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今日的捧场才对!”牧野琉晏客气的笑着道。 斯南淡笑着应了一声,便和蒋若溪离开了。 顾流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人影消失在门口,才回过头瞟了眼旁边一脸落寞的宋武阳,“你不和他们一起走?” 宋武阳见她缓了脸色,赶紧嬉笑着搀了顾流岚的手臂道:“当然啦,我还得充当护花使者送你回去呢?怎么敢先走!” 见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顾流岚默了默没做声,转头对牧野琉晏道:“琉晏,那我们也先走了,谢谢你的邀请,今天可谓是受益匪浅呢。” “不用客气,你们回去注意安全!”牧野琉晏说着将他们送出门,直到看着他们走远了才重新回到了大厅,重新站在那副油画之下,静静地看着画中的人出神。 “流晏。” 牧野流晏从画中回过神,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男人,神色惊讶道:“爸爸,你怎么来了?” “张老师好!” 那男人朝一旁问好的学生笑着点了点头,瞟了眼墙上的那幅画,一贯温和地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揶揄的表情,“原来你是看上我们班的顾流岚了,我说,怎么最近跑我的课跑的那么勤快。” 牧野流晏听了他的话也没反驳,轻描淡写地回敬道:“所以你还不至于等到六月飘雪、铁树开花,张廷彦老师!” 咋听到这句话,张廷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细细回想之后,才明白了琉晏的意思,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你这小子,可是长本事了,知道那我的话来堵我了!” “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任萱一定会回来的。” “任萱也是你叫的?”张廷彦故作生气的斜睨了琉晏一眼。 牧野琉晏眼睛扫了扫四周,打趣道:“赶快收起你这幅表情,若是被你教的学生看到,你这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形象可就毁于一旦了,为人师表要严肃。” 张廷彦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正色道:“有时间,多给你妈打打电话,她一个人孤身在外,没个伴儿,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琉晏见他这副落寞的神情,本想再刺激刺激他的话也咽了回去,“爸爸,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任萱追回来。” 闻言,张廷彦安慰似的笑了笑,没接话。 当一个女人爱着你的时候,她的心会变得很软,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她的心,你不需要使用任何手段,她都会愿意为你流血流泪。 而当一个女人不爱你的时候,她的心便会硬如铁石,你便是机关算尽、费尽心力,也别想撼动她一分一毫,你在她眼里看到的永远都只是冰凉、淡漠,她脸上的表情也永远都是冷若冰霜,且吝于一笑。 任萱便是后者。 她是如此的绝决而不顾一切地逃离了这里,抛下了他跟他,一丝留恋也无。她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呵,她估计也不屑于听吧,而他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自作孽,怨不得别人。 所以,他也仅仅是抱着希望而已,没有希望的希望,却聊胜于无。 这一刻,张廷彦并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牧野琉晏真的说到做到了,将他眼中那没有希望的希望变为了现实,只是那代价,却是他不能承受的。 过了许久,张廷彦才理好情绪,目光复杂地看向牧野琉晏,“感情的事情,你还是要慎重一点,将来可别走我的老路。” 牧野琉晏扫了眼已经渐暗的天色,默了默,温润的声音便在这空荡的礼堂里响了起来,“你放心,我心里有一杆称,能分清哪头重哪头轻,不会轻易去爱,也不会轻易去伤害,所以……”说到这里顿了顿,话锋一转,尽扫之前的沉重,“不会学你去强抢民女的。” 张廷彦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因为牧野琉晏调笑的话语而变得轻松,反而更添沉重,“有一种人,无论对谁都一副热情如火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冷情冷性,还有一种人时时刻刻都冷冷淡淡的,实际上怕也是冷情冷心的性子,这两种人的心是很难焐热的,你最好有思想准备。” 听着张廷彦的话,牧野琉晏不禁慢慢地敛了笑意。他说的没错,顾流岚对他疏离的态度,他并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他却并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放弃。毕竟难得喜欢,难得上心,不是么? 张廷彦走了之后,牧野琉晏待了半个小时,等最后几个人都离开之后,才锁了礼堂的门走了出去。 已近深秋,即使是这个偏南方的城市也已经染上了一层寒意,冷风瑟瑟。乍一出门,牧野琉晏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一阵响亮的铃声便紧接着响了起来。 视线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五秒,然后立即按了接听键,生怕那边挂断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