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活人祭与萨满神汉
“淳于风?!”苏护在出平城时曾听拓跋颜说过此人,他以为淳于风不过是个汉族谋臣,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忽然又听见这个名字,忽然多了几分惊讶。 老者又说:“我是个柔然人,本来不应该对这些来征伐我们的人说太多。但可汗大檀崇信萨满巫术,任用jian人充当国师,搅得民不聊生,难以清宁,柔然百姓对此多有怨恨。” “您说淳于风是萨满巫师,可他不是一个汉人吗?” “汉人多jian诈之徒,淳于风便是如此,我听说此人先前曾在蜀地修天师教,后天师教覆灭,他逃到漠南,跟随当地巫医入萨满。淳于风精于巫术,能呼风唤雨,受到可汗重用,并拜为国师。这位国师邪性作祟,擅活人祭,为博可汗一笑,常常纵杀无度。名为国师,实为国之祸也。”老者说完又长叹一声,似有颇多无奈。 “汉人多jian诈之徒。”赫连冲重复着高哲的话,看着苏护冷笑。 苏护不理,继续问高哲:“柔然可汗和那些众大臣对此就无动于衷吗?” “淳于风善于逢源,上至可汗王族,下至俟利军将,多有受其恩惠。而且,可汗选拔用人多会问询国师,又有谁敢去招惹他呢?” “这又如何是好啊。实不相瞒,方才我们到来之前,曾与柔然军将有过一战。而且还遇到一个两丈多高的巨人,一身壮硕,刀枪不入,后我用宝剑刺伤他的左眼才算侥幸得胜。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在那穹隆岭下了。” “那也是他的妖术。想不到淳于风丧心病狂至此,真是作孽啊!” “妖术?” “那是巨人术,大概只有萨满教中的神汉才能召唤。根据《萨满秘术》中说,若成此术,需活祭百人,取心头之血和眼底之泪,配以秘制药材,巨人可成。此巨人,肤如铁石,刀枪不破,居然被你们寻了一个破绽,想来,这一定就是天意啊。” “若此,则柔然难破矣。”想到那个能呼风唤雨的萨满神汉,苏护忽然觉得心头有些压抑。游历数载,他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与人斗,他从来都不怕。可眼前的淳于风却是一个妖孽,他有心除之,却自觉无计可施。自梁始,征战百场,第一次有人将他的长槊一剑击飞,那个巨人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阴影。 牧羊人高哲放下茶杯,淡淡一笑:“将军不必顾虑,自古邪不胜正,巫术终究是巫术,作孽人世,天地不容。我近日夜观星象,见破军星在午宫坐守命官,天煞星冲破,依紫微命盤来说,当属英星入庙之格。不久,柔然怕是难逃此劫了。” 高哲说完,看了看苏护和赫连冲,有些沉重的说道:“想来能破柔然者便在眼前了。” 苏护施礼:“柔然一向觊觎中原,常年劫掠,以致边境之命难以安生。我们奉魏王之命,前来破军柔然,不重杀戮,只在安抚,行军之间,不扰民,不劫掠,不烧城,兴师远征只为安定天下,造福于民。望老人家谅解。” 赫连冲一脸不屑的低声说道:“又是这一套。” 老者笑着说:“若破淳于风,也有办法。君心不动,无人可撼。淳于风的妖术不过能呼风唤雨,造些巨人。你若军容整齐,遇变不乱,可破风沙。至于巨人术,君可取狗血或妇人之血轻松破之。” 高哲说完又去柜里取来两册书籍,回到案旁,笑道:“我见将军面相,乃是多善谋略之人,我这里有一册兵书,愿赠与将军,其中多有谋略、阵法之说。你可学而用之,当有所裨益。” 苏护接过书册,见书名为《司马法》,又问:“听说春秋时,齐国大司马田穰苴曾做《司马法》,闳廓深远,精切事理,虽三代征伐未能竟其义。莫非就是此书?” “正是。” “我听说此书百年之前就已失传,老先生竟存独本,真是天下幸事啊。” “失传不过是皇帝们虚诳天下学士之语,藏之愈深,知之愈少,则威之更猛。但百算终有遗策,正所谓欺人欺世难欺天。我现在将《司马法》送与将军,望善加利用。此书分谋人、兵形、攻守、地势、战具、阵图数篇,开卷必当有益。” 高哲说完又拿来一本书送给赫连冲说:“我见将军戾气凝深,杀伐心重,送你一经,每日早晚诵读,当可安神立命。”
赫连冲接过那本书,见是《成实论》,心有轻蔑之意,遂不言谢。 苏护有意带牧羊人高哲出世辅佐魏军,无奈高哲拒绝,他说牧羊之人,独爱海阔天空,随性而活,饮席之间,高哲唱了一曲敕勒歌,歌声宛转,曲意悠扬,其词为: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当夜,苏护和赫连冲离开牧羊人高哲的茅草屋,并在他的指引下回到了穹隆岭下的魏军营地。 耶律韶光听说淳于风在穹隆岭上,颇为骇然,极言淳于风之能事,又说大国师以术祭天可召风雪,以术祭地,可唤风沙。 苏护受高哲点化,对这位萨满巫师已经不以为意,又担心耶律韶光乱了军心,就说:“淳于风不过是萨满神汉,几许巫术怎能破我魏军勇猛?!我已有破敌之策,明日即刻进发穹隆岭。” 当夜,苏护秉烛,将《司马法》逐字细读,虽未尽得其中奥妙,却已寻得破术之法。 天微亮,又有士兵来劝,苏护这才放下书册,下令派人去周边牧人家中花重金求购骆驼数百匹和家狗数只。待一切布置妥当,苏护和衣而卧。 一个时辰过后,苏护出帐,点兵排将,进军穹隆岭。 柔然主将阿那瑰率众军将与岭上排好阵势,见耶律韶光在魏营,就破口大骂他背主求荣,并下令赏重金取耶律韶光首级。 耶律韶光羞愧难当,只对苏护说了一句“穿皂袍者为淳于风”就退去了后军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