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社稷之臣

    这一章要说到一个人中极品，他叫汲黯。

    汲黯最早是中央的谒者，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但汲黯用他的行动告诉世人，他并不普通。

    大家看到汲黯，基本是你好，你好，然后就走开了。

    因为汲黯这人，太讲原则，别人要跟他讲讲人情、开开后门，基本就是自找没趣，说不定还为被他教训一通，而且，他办事很严格，严格到了让人觉得他很死板。

    其实，汲黯做事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你还奈何他不得，因为他理直气壮。

    一次，河内郡火灾，烧了一千多户人家，算是大灾了。刘彻派汲黯带领一个调查组去调查，汲黯回来后，他的报告让刘彻差点没晕倒：

    老大，那边火灾，也就是房子挨着房子烧，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我经过黄河之南时，发现那边有一万多户人家因为水灾和旱灾致贫，已经到了吃人的地步，我就顺便，用你的命令开了河南的粮仓，赈济贫民，现在我把老大你的命令牌还了，请老大你治我的罪。

    刘彻一听，这家伙竟敢假传圣旨，但又一想，他是做好事，也是该做的事，就点头道：你做得对，这事不追究了。

    后来，汲黯被下放历练去了，在东海郡干活，汲黯办事比较低调，对下面的官员和公务员也不会苛责他们的小过失，只是指出大事上的不足。

    汲黯身体不太好，经常在家静养，一年多后，东海被他治理得很好，成为了先进典型，刘彻见汲黯果然能干，又把他召回中央，升为主爵都尉，主要负责封爵和管理爵位的事，相当于组织部中管理高级干部的官员，名列九卿。

    汲黯的做事风格，就是不拘一格，从不奉行教条主义，但同时，这也是他的缺点，就是桀骜不驯，不讲究礼仪，有时候当面会与人翻脸或教训人家，不留余地，而且喜欢看人的过错，挑人的毛病。

    这就显得不怎么可爱了。

    一次，刘彻招纳文字功底好的儒者，说话的时候，一直把“我想”挂在口头，我想如何如何，我想怎样怎样，一般人不会在意，但这汲黯却抓住这一点，当面跟刘彻说：老大，你说常把“我想”挂在嘴边，你心中欲望很强，外表却做出仁义的样子，这样也想成为尧舜？

    当面指责不说，还语带讽刺，寻常人都受不了，何况皇帝。好好的，当面被臣子教训，刘彻心中恼怒了，但不好发作，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下面开会的大臣都面面相觑，心想，这汲黯真是说话不过脑子，看样子要吃苦头了。

    那边刘彻走了，跟左右的人说：这汲黯怎么这么憨！

    开会的大臣们还留在会场，都责备汲黯，汲黯气走了皇帝，却振振有词：天子组建政府，聘用这些个公卿大臣，难道是听他们阿谀奉承的吗？我在这个位子上，如果只顾自己性命，那岂不是让朝廷受辱？

    汲黯做人直来直去，但身子却弯来弯去——他身子太差，老生病，这回，他请了三个月病假，手上的活都耽搁了，刘彻让人去问他病情，他的病还是好不起来，后来请庄助去看望他，回来后，刘彻问了病情后，才知道他病越来越重了，聊了会，问：你觉得这个人怎么评价他呢？

    庄助想了想，还是迂回地说：汲黯这个人当官，其实没有特别过人之处，但是如果他辅佐一个少主，那他会很坚定不移，有人诱惑他，他不会来，赶他走，他也不会轻易离开，他这个人很坚定、原则。

    刘彻感叹道，这汲黯，很接近上古时期讲的社稷之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