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袭
凄绝的夜,如漆似墨的夜空犹如深邃暗涌的逆流,荒芜殆尽。苍凉的皓月,散发出破碎的月光流影,几只寒鸦不时低鸣几声,道出夜的寒冽悲凉。夜寂静而苍凉,暮然地打捞起风的叹息以及夜的呓语。随后,消融入无际苍茫。 寻常百姓闻名丧胆的东厂凌霄楼掩盖在夜色之下,一道黑影快如狸猫闪进楼里,夜又恢复了平静。不大一会了,楼里响起一阵震耳的铜铃声打破了详和的夜色。楼里传来琐碎的脚步声,渐渐变为凌乱的嘈杂声、喊叫声交织在一起。不一会儿灯火通明,照亮了夜空,整个凌霄楼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让他跑了,有人闯进了凌霄楼。” “快快……赶快包围他。” “督主有令,要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 楼里传出打斗声。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出,瞬间被一群东厂的侍卫围在了中间,虽然身处包围之中,但是黑衣人没有显示出一丝的慌乱。锐利的双眸中,隐隐的透出舐血的寒光,环视着周围的动静。这些里三圈外三圈的侍卫,眼神始终盯着这位黑衣人,脚下的步伐有条不紊的移动着,吵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夜……又只剩下风的叹息。突然间,一名侍卫首领刀光一闪似流星般打破了夜的寂静,刀光似流水划出七八刀,刀刀阴狠夺命,每一刀都劈向黑衣人要害。黑衣人闪转腾挪,每一刀看似砍上,却都从黑衣人衣服上瞬间滑过,伤不得他分毫。侍卫群攻而上,黑衣人脚踢连环,转眼间,倒下了十几名侍卫。 不知何时,院里的走廊下多了三个人。一名白眉鹤发的老太监身后跟了两名眼神冷漠的中年人,四十岁上下,院里的打斗好像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太监悠闲地喝着小酒,院里的侍卫上下翻飞,始终近不了黑衣人的身,黑衣人就连手里的刀都没有出鞘。老太监喝酒的同时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一名中年人,中年转头把目光对准了场中的黑衣人,就在看黑衣人的同时,剑花连闪,如松之劲,如风之迅,三剑连成一起,分刺黑衣人的吼、心和腹部,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黑衣人顿感杀气袭来,手上不敢抬慢,刀鞘一划一钩,将剑尖隔开,顺势一转,左掌照着中年人的太阳xue拍去。中年人一个铁板桥,身体后倾,同时剑尖上挑,直刺黑衣人的小腹。黑衣人刀鞘下压,高高跃起,从中年人的上方跃过。翻身一掌,劈向中年人的百会xue。中年人一个鸽子翻身,躲过一掌。二人越战越勇,转眼间三十余招已过,中年人的剑越进越快,剑法连绵,黑衣人右手的刀始终没有出鞘,五十余招刚过,黑衣人一掌拍向中年人的面门,中年人向后急撤,同时剑从胁下刺出,黑衣人不退反进,就在剑尖递近黑衣人胸口的刹那间,黑光一闪即逝,“嘡啷”一声,将中年人的长剑折断,身势微转,掌力不退,“啪”的一掌打在了中年人的肩膀上。 中年人“咕咚”一声,摔在地上,手上的剑也脱手而飞,断为两截。 黑衣人说道:“崆峒的孙云鹤。” 倒地的孙云鹤单膝跪地,手扶着左肩,嘴角流出一丝血痕,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算是默认,眼神始终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语气没有丝毫的讽刺。他缓缓地说道:“剑法不错,可惜慢了点。” 老太监身边的另一名侍卫冷冷哼了一声说道:“是吗?那也试试我的招式!” 话音刚落,已跃身近前。“唰唰”松风剑法、千里御剑、二十四剑交替使出,招招连绵不绝,犹似行云流水一般。瞬息之间,一道光幕将黑衣人全身罩住,众侍卫向来只闻杨统领武功高强,殊不料剑法精妙如斯。 但杨统领每一招不论如何凌厉狠辣,快速绝伦,总是慢黑衣人半拍。只见黑衣人左掌翻飞,脚步不急不缓,总能恰到好处将掌力劈向杨统领的要害。时间不大,杨统领便逼得纵高伏低,东闪西避,没有还手之力。杨统领心高气傲,决然不肯后退,奋力一剑刺向黑衣人左胸。黑衣人身体微倾,刀鞘一动,“当当当”一阵声响过后,手中长剑为无形刀光所断,化为寸许的二三十截,飞上半空,斜阳映照,闪出点点白光。 杨统领暗吃一惊,强作镇定,左掌急挥,将二三十断剑化作暗器,以满天花雨手法向黑衣人激射过来,随后双掌击出,掌风中隐含必必卜卜的轻微响声,姿式手法,正是青城派很少用的在“山雨飞花”的暗器手法。暗器的背后一双暗黄的手“嗤嗤”作响,慢慢由暗黄转向暗红伴随着黑色的青烟。即便是躲过断剑,也能逃脱自己的毒砂掌一击。一般人绝难活命。 黑衣人身影连闪,避过断剑。杨统领的做法彻底激怒了黑衣人,黝黑的刀锋出鞘,身形无与伦比的快,乌黑的刀锋快过他掌风,始终离他的眉心不足半寸。不管杨统领如何闪避,刀锋始终离他的眉心不足半寸,死亡的气息压迫着他,惊恐的神色出现在他的眼睛里,始终不相信有这样快的刀。 “啪”的一声响,有人和黑衣人对了一掌,同时自己被提着后领甩了出去,惊魂未定,举目望去,只见魏督主离黑衣人一丈的距离,两人相向而立,黑衣人的刀还在刀鞘里。 黑衣人问道:“你就是魏忠贤?” 杨统领喝道:“大胆,竟敢直呼督主名讳” 黑衣人没有理会杨统领,眼神直视白眉鹤发的老太监。 老太监对黑衣人直呼自己姓名,并没有太在意。他说道:“杨衰,不必多言” 转身对着黑衣人说道:“你夜闯本公的府邸,究竟为何?”。看是轻描淡写的问话,话语里带着几分威逼。 黑衣人回答道:“杀人。” 魏忠贤问道:“谁?” 黑衣人答道:“你。”说的很干脆。 魏忠贤大笑道:“哈哈……你确定你能办到?” 的确,在当今的武林,成名的人物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说话。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样的武功造诣能够挡得住魏忠贤的归吸大法?最起码见识过归吸大法的成名人物都已不在人世,或许有人能做到,但还不知道是谁? 黑衣人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直视着魏忠贤没有回答。 魏忠贤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他也不想再问,这些年对魏忠贤说这样话的人,黑衣人不是第一个,直到现在魏忠贤还在听这样的话。 魏忠贤缓缓道:“怎么还不动手?孙云鹤、杨衰你两个后退一下。” 黑衣人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魏忠贤接着说道:“等等,动手之前,有没有胆量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不想又死一个无名之辈。” 黑衣人说道:“铁无心。”算是回答,没有一丝畏惧,没有一点逃跑的意思。 “哦”魏忠贤轻哼了一声,脑子里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许是个假名。 魏忠贤轻声说道:“进招吧!” “保护督主”众侍卫纵身围在了魏忠贤周围,魏忠贤挥了挥手,众侍卫退了下去。魏忠对这个不怕死的年轻人有点好感。同时他也知道,除了李云鹤和杨衰,其余的侍卫根本近不了黑衣人的身,只有送死的份。 铁无心从魏忠贤救杨衰那一手功夫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个强硬的对手,可能功夫还在自己之上。铁无心很谨慎,脚步有条不絮的移动着,四目相对。铁无心首先出招,左掌强描淡写的煽动几下,几股掌力分几路攻向魏忠贤。魏忠贤不闪不避反过手来,双手拇指同时捺出,“嗤嗤”两声急响,分别袭向铁无心左胸右肩。铁无心感到两股阴柔的尽力袭来,左掌连拍,两股劲力相应,“噗噗……”的几声相碰,如同石子落水。并没有发出巨大的声响,铁无心倒退三步化解了力道,魏忠贤身体晃了晃。 铁无心心中暗想:“好阴柔的内力。” 魏忠贤心中暗道:“好俊的功夫,好多年没碰到这样的高手了,难得难得,我倒要好好看看。” 手上没停,一连七八指弹出,指力夹杂着归吸鬼爪。铁无心刀已出鞘,两人越斗越快,身影越转越快,霎那间已经看不出斗得招数,只听见霹雳啪嗒的响声。 孙云鹤和杨衰在一百招内,还能够看得出招式变化,魏督主略站优势。三百招外两人衣袖鼓胀,真气遍布全身,越斗越快,渐渐只能看到两条身影缠斗在一起,夹着呼呼风声,打得激烈异常,已经分不出招数的变化。三百多招过后,两人头上白气腾腾,越斗越狠,铁无心渐渐不支,屡露败象,但招数丝毫不乱。魏忠贤占据上风,却一时难以胜出。突然间,黑衣人卖一个破绽,魏忠贤双掌拍向黑衣人胸前风池xue。铁无心身体急速后,左掌急迎,右手刀光连闪,魏忠贤“呵呵”一笑,右边袖管一裹,将乌黑的弯刀裹住,顺势一带,左掌递出。铁无心右手撤刀,左掌迎力而上。“砰”地一声,铁无心落地连退三步,一口血箭喷出,显然为魏忠贤内力所伤;魏忠贤退后一步,稳住了身体,右边的衣袖被黑刀削断。 铁无心脚刚一落地,强提一口真气越墙而去,杨衰、孙云鹤刚要去追,魏忠贤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去追,嘴角流出一丝血红。左肩的肩贞xue中了一刀,此时才顺着手臂丝丝滴落。 杨衰喝道:“快去请太医,为督主疗伤。” 魏忠贤问道:“刚才的黑衣人什么来历?” 杨衰回道:“他刚才说是铁无心,属下马上去查。” 魏忠贤相似自言自语道:“好快的刀,刀法诡异,江湖门派中有哪一派,使这样的刀?” 魏忠贤暗思:“这些年也没有听说江湖中出现如此的高手,竟然能挡住我的归吸大法。要是我的归吸大法第七层练成的话,今天他一定会死在这里。看他刀法诡异、灵敏;刀中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样样惊奇,且使得一口黑金弯刀,莫非就是失传已久的狐月刀,难道二十年前的狐月嗜血狂刀还活着。不对,二十年前嗜血狂刀在八大门派高手的围攻下,在孤雁山被逼坠崖身亡了吗?难道狐月嗜血狂刀没有死?不对,就算嗜血狂刀没死,现在也应该六十多岁了,刚才动手的黑衣人,不是六十多岁的人,而是一个年轻人,且黑衣人的功力不足当年嗜血狂刀的五成功力,难道是嗜血狂刀的传人……?”魏忠贤的脑海里闪现出一连串的疑问。
御医来了,忙着给魏忠贤包扎,魏忠贤陷入了深思中,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 李云鹤问道:“督主,您的伤势……?” “哦……”魏忠贤从思考中缓过神来。 御医回道:“魏督主的伤口很深,失血过多,好在刺客的刀上没有喂毒,要不然就麻烦了。以督主的功力调息几天,就应该没事了,要是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魏忠贤摆了摆手,示意御医可以走了。 第二天,贵为五虎的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工部尚书的吴淳夫、兵部尚书的田吉、太常卿倪文焕、左副都御史李夔龙。五彪的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锦衣卫指挥崔应元、东厂理刑官孙云鹤和千户杨衰。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等,凡是在京城的魏忠贤党羽全来探望问安。 肃严的大殿上,魏忠贤端坐正中,殿上鸦雀无声。 魏忠贤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崔指挥、孙统领你们两个马上派人追杀昨夜黑衣人,他中了我的归吸大法的指力,三个时辰已经过去,内伤已经发作,要生擒活做过来。” 崔应元和孙云鹤道声:“是,属下这就去办。” 二人转身出去了。 魏忠贤接着说道:“田都督沈家那本十善业道经可有消息?” 田尔耕说道:“回义父的话,目前还没有消息,不过当年(洪武六年)沈万三被太祖皇帝发配云南。后来(洪武十九年春)沈万三子沈旺的两个儿子沈至、沈庄(伯熙)又为田赋坐了牢。到了洪武三十一年二月,由于学文坐胡蓝党祸,沈万三曾孙德全六人,并顾氏一门同日凌迟。这次,沈万三女婿顾学文一家及沈家六口,近八十余人全都被杀头,没收田地,可谓是满门抄斩了。” 魏忠贤怒道:“那就是没消息了?” 田尔耕说道:“爹爹息怒,孩儿已经查到云南丽江有一个沈家村。” 魏忠贤说道:“沈万三子孙不是住在江苏的周庄吗?” 田尔耕说道:“爹爹有所不知,当年沈万三的大儿子沈旺及其子孙被满门抄斩了,现在住在周庄的沈氏族人是他的弟弟沈贵(沈万四)的后代。” 田尔耕说道这里向两边看了看各位同僚。 魏忠贤说道:“说下去。” 田尔耕继续说道:“明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前后,沈万三被戍云南;但此后沈万三和他的次子沈茂的事迹,就没有了记载。” 魏忠贤说道:“哦,你的意思是?” 田尔耕说道:“当年沈万三既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又和朝中王公大臣将军等交好,尤其和云南的沐王爷沐英关系非同一般。太祖爷深恐民富敌国,怒欲杀之,沐王爷以“为西路理财”为由,再三请求让沈万三入滇,洪武爷点头答应。沈万三入滇后,在帮助沐家建设云南时不遗余力。最后,沈万三在明洪武26年(公元1393年)拜云游至滇的张三丰为师,并隐居大理附近的西山。” 魏忠贤说道:“你是说云南丽江的沈家村是沈万三的后代?” 田尔耕说道:“我们发现云南丽江天龙镇有陈、郑、沈、张四大姓。当年,沐王爷派出陈、郑等军官的照顾下,沈万三的后人及其庞大家族隐姓埋名在屯堡。这里的沈氏后裔可能是次子沈茂的子孙。因为,长子沈旺及其后人先后遭到了朝廷的抄家及满门抄斩。我们怀疑陈、郑两大姓,刚好是沐王爷手下陈将军和郑将军的后裔,而张姓可能是当年与沈万三交好张士诚的后裔。” 魏忠贤说道:“这事尽快查清,由你和杨衰去办,务必查出那本十善业道经的下落。” 田尔耕说道:“是,孩儿这就去办。” 田尔耕转身带着杨衰出去了。 魏忠贤接着说道:“没什么事,大家可以先退了,许显纯留下。” 大家陆陆续续走了。 魏忠贤说道:“许显纯,纯阴女的事办得如何了?” 许显纯说道:“督主放心,我已经找到五个纯阴女,在九星连珠日之前,一定为督主找齐九个纯阴女,其余的八十一个未婚女子已经为督主备齐。” 魏忠贤说道:“好,从明天开始每隔七天带九个未婚女子来凌霄楼,我要闭关修炼。其余时间为我把关,在我修炼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有什么事情,找我义子崔呈秀、吴淳夫、倪文焕、还有兵部尚书的田吉田大人、左副都御史李夔龙李大人处理即可。” 许显纯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转身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