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三生缘种
“你这种喜欢，是不是太随意了一点？”落茗虽然实在数落，但是她的眼中却尽是欢喜。 “或许是吧，我只见了你三面，但是每一次遇见你在我脑海中的映像都会加深，我可能真的是疯了。”方问天回过头，如此笑道。 “第一次见你，感觉你不同寻常，有着别的妖物所不曾拥有的灵性；第二次见你，只觉得你娇羞可爱宛若阳春三月之桃；第三次见你，便觉得你怀着容易破碎的憧憬与渴望，在这天地中无所适从。”方问天凝视着落茗的眼眸，缓缓道。 “那你又是何时出现的这般...这般奇怪的想法？”落茗的脸色仍旧带着诱人的红润。 “我不知道，只是渐渐发现，有一种没来由的想要把你护在身后的冲动，我也会想，要是失去你了，我会不会后悔。” 方问天再一次露出了清爽干净的笑容。 “答案是会的，可是我就是那种最怕后悔的人啊，既然会后悔，那就要在无法挽回以前竭尽全力去挽留。”方问天的笑容就像是闪耀在积雪融化后的清露重的斑斓耀阳。 “不需要多么充足的理由，也完全不用去考虑值不值得，因为我对你的喜欢，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方问天的神色依旧那般温暖和煦，夜空似乎都因他的笑容而明亮了几分。 “我是妖，你是人，这种喜欢，可能有结果吗？”落茗有些忐忑不安。 方问天突然变得有些张狂，不屑道：“慌什么？谁敢拦我，尽皆斩了便是！” “你若是拦不住呢？”落茗依旧怀着不安的心理。 “我若拦不住，那么就算是耗尽所有，包括性命在内，也要讲那些威胁到你我的拦下哪怕是片刻。”方问天的这句话很平淡，但是包含着一种无法质疑的坚定。 落茗忽然猛推了他一把，使得他身形不稳，差点就此跌落观星台。方问天抬起头，不知落茗所为究竟为何？ 落茗偏过了头，并未敢看他的眼睛，而是用尾音发颤的声音说道：“方问天，你真的是个傻子！是傻子，大傻子！” 接着，碧蓝妖气翻滚，她的身影却是在夜幕中逐渐消失，终不可见。 方问天呆呆地看着落茗离去的方向，过了许久才犹豫不决地自语道：“她这是，算答应了吗？” 再说说陌千秋，作为一个自觉被撇下的累赘，陌千秋不禁感到有几分委屈。百无聊赖之下，看着那没心没肺的小白虎再一次进入了熟睡，陌千秋也是决定找点事做，可是由于方问天的嘱咐，他也不能随意地走动，故而也就把找乐子的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别误会，陌千秋要做的，只不过是探索自己的识海罢了。 聚气凝神，陌千秋的内心陷入了一片空灵，遵循着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他的神识最终完成了内视，进入了自己的识海之中。 说起来，自那一次吞噬樁池后，陌千秋的识海也就再无什么异变，那黑色的心魔圆球也是好端端地悬浮在截年山的上方，那些石阶也是沉静依旧，估计在擒住下一只生灵的魂魄之前，这石阶是不会再有什么反映了。 而陌千秋也是四处观望之下，决定去仔细看看那块石碑，因为那石碑上的字迹让他很是在意，总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其中呼应着自己。 之前因为时间比较赶倒也没有过多去在意这石碑的异常，而今有了空闲，陌千秋自然是想要探查个究竟，不然放任他身体里有这种隐秘而不去探寻的话，他很忧虑往后会发生些什么无法预料的变化。 虽然说他身体里的隐秘已经很多了。 于是，陌千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对着那古朴而苍劲的“三生路”三字触摸了上去。而就在他的之间触摸到那三字的一瞬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是的，没有想象中的金光大盛或者是蹦出来一个随身老爷爷，甚至连一点表现出“将会要发生什么”的预兆都没有，这也是让原本心存一丝丝期待的陌千秋感到有些失望。 但是，盯着那三个字看，陌千秋却是逐渐琢磨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就好像，那石碑散发出来的玄妙的呼唤感，并不是来源于碑体，甚至都不是来源于那字，而是来源于一种更为深层次的东西。 陌千秋细细感受了一番之后，才恍然大悟：是心境。 写下这三个字的人的心境，是一种“我身后万物已成黄土，我身前所见皆为虚无”的心境，好像是在绝望的边缘挣扎，担负起了扭转这一切的希望，但是却对自己的前景并不看好的一种终将赴死，吾往矣的淡薄情感。 不知为何，陌千秋被这种隐藏在蔑视之下的不甘触动，竟是久久沉默无语，木讷地站在那石碑前良久，却是未曾移动步伐。不知不觉间，他竟是发觉自己身边的景物早已发生了变迁。 原本生机盎然的山林，早已成为一片焦土，原本巍峨磅礴的大山，被凭空削去一块，其余的山体裂纹密布，好似马上就会坍塌。灰烬、鲜血、刀剑、尸骨，这就是充盈在这山林废墟中的一切。 陌千秋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他面对此景所感受到的不是一种惊慌失措，而是被勾起了旧忆的无限的哀愁。 他略有些沉重地抬头看去，便发现截年山的山巅之上，那黑色的心魔圆球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旧的草庐，而那草庐之前，正坐着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陌千秋虽说看不清那黑影的状貌，但是根据一种感觉，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山巅之上的黑色身影正在凝视着他。 那身影到底是谁？若是老师的话……不应该是一身白袍么，怎么会如此？ 陌千秋感到很是不解，但是他却隐隐有种感觉，好像自己似乎知晓那黑影的身份，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很奇怪，他明明是处于山脚之下，可是他却能够看见山巅之景，空间上的阻碍好像都已经不复存在，只要他想要去看，就能看到。 就见那黑影低下头，透过朦胧的雾气凝视着他，忽然就那么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叹了一句：“太早了。” “太早了。” “太早了。” “太早了。” 本应是轻微到站在身旁都无法听清的呢喃之声，但是在陌千秋的耳朵里却是被无限放大，好像有一个又一个神灵正在他的身边诵读着神灵的谕令。 陌千秋听到那一声轻叹，一种无端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使得他被绝望和不甘所笼罩，而一股来路不明的怒火也是熊熊而起，毫无端倪，使得陌千秋无法忍受，朝着山巅大喊道：“为何言早？！” “为何言早？！” 那黑色身影并未回答他，而是再次轻叹一声：“不该来，太早了。” 这一次，陌千秋被种种复杂的情绪遮掩了神志，使得当他清醒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周遭的识海早已恢复了原状，该是山清水秀的依旧是山清水秀，好似那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陌千秋惊疑不定地将手指缩回，竟是无端地对那石碑产生了一些抗拒。但是，当他鼓起勇气再去尝试感受那石碑上字迹的心境之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回到之前的那个地方。 “太早了，难道，说的就是这个？”陌千秋自语道，他有些怀疑，那黑影所说的太早了，就是指他不该在这个时候便触发那石碑上设置的某种东西。 “可是，如何才不算是早？难道要多等几年，亦或者，要踏上一定数目的石阶？”陌千秋将脑袋转向了那古朴的石阶，有些狐疑。 要知道，他现在依旧记得，在刚刚的废墟之中，那石阶虽然腐朽，但是其上的图刻一个个都是亮堂堂的，宛若当初妖灵被吞噬过后的一层石阶一般，故而陌千秋推测，很有可能是要踏上一定层次的石阶，才能再次触发那石碑的字迹。 “可是，那片山林，为何会如此……”陌千秋有些恐惧，他甚至无法确定，之前所看到的废墟，究竟是真实的截年山，还是只是他识海中的投影。 就在这时，陌千秋忽然发现那石碑上露出了些许淡淡的斑斓，他皱着眉头伸出手去，一挠之下，却是发现自己扣下了一层石皮，而隐藏于那石皮之下的许些金光闪闪的文字，也是显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