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爱多深，恨多深

    二两高粱酒，几颗花生米，一碟咸萝卜丝，这是老蔡的晚餐。

    一张简单的木桌，两人对立而坐。

    气氛有点压抑，窗外仍旧下着小雨，蔡雪衣少有的紧张和局促，低着脑袋一句话不说。

    老蔡喝了一口高粱酒，这是他从老家专门带回来的高浓度高粱酒，其烈度丝毫不比烧刀子差，寒冬腊月的，一口酒下肚，从喉咙到胃都烧呼呼的。

    老蔡喜欢这种酒带给自己的刺激感。

    听蔡雪衣讲了事情的经过之后，老蔡没有蔡雪衣想象中的怒不可遏，而是让蔡雪衣感到非常不安的平静。

    二两酒一口下去一半，老蔡嚼了两颗花生米，淡淡的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这两天失魂落魄的原因吗？”

    蔡雪衣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想否认，可是事实确实是这样，自己确实是因为张小聪亲了自己而失魂落魄，可是，如果就这么承认的话，自己这小脸往哪搁？

    “雪衣，张小聪在我的店里面干了三年，这三年来，我也算是对他有所了解，他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可是，他……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是事实。”

    老蔡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就是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蔡雪衣就不乐意了，说道：“隐情？就算有再多的隐情，我是不是就该成为他的牺牲品？”

    见女儿有点不高兴，老蔡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当然，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雪衣，其实我是想问，你觉得张小聪这个人怎么样？”

    “他？油嘴滑舌，不思进取，做事不计后果，自以为有点本事，就半桶水响叮当，生害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他张小聪有多能耐一般。”

    老蔡眯着眼睛，笑得很暧昧，说道：“嗯，你继续说。”

    “年纪不大，老jian巨猾，心机颇深，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对自己是不是有利，自私自利，然后唯利是图！”

    “怎么听你说的全是缺点？难道张小聪没有什么优点？”

    “没有！”

    老蔡又喝了一大口酒，才笑着说道：“雪衣，这就不对了，看问题要客观全面，怎么能因为自己不喜欢，而全盘否定一个人呢？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啊，莫不是这个张小聪能够让我的宝贝女儿都乱了心志？”

    蔡雪衣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后镇定下来之后，道：“行，非要我说的话，就是他还算是稍微有点才气和天赋，然后做事情的时候也很认真，唔……”

    蔡雪衣想了想，又补充道：“算是个守信用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基本都会做到，别的，就没有了。”

    老蔡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看，张小聪在你眼里还是有那么多优点的嘛。”

    “爸！这些如果都能算是优点的话，那全天下这样的男人太多了好吗？”

    蔡雪衣狐疑的看着笑容迷一般的父亲，问道：“怎么那个张小聪的一些小小优点在你眼里就跟被无限放大了似的？”

    老蔡并不回答，而是悠哉的夹着萝卜丝，问道：“雪衣，你今年也22岁了吧？翻过年你就23岁了，你有没有想过找个男朋友什么的？”

    蔡雪衣一下子就明白了。

    啊！敢情自己的父亲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啊？

    都说回家是幸福的事情，这没错，可是幸福的同时，回家也是一件挺煎熬的事情。

    上学读书的时候回家，会被问学习好不好，考试得了多少分；从学校里走出来踏进社会后回家，会被人问工作找到没，干得好不好；工作顺利之后回家有会被问有没有对象，有了对象之后回家又会被问有没有小孩……

    什么时候回家那么温馨的事情会被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问话搞得乌烟瘴气，现在有多少年轻人逢年过节不想回家是因为害怕面对家里人的盘问？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谁在过年过节的时候不想家？但有家不想回，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哀啊！

    蔡雪衣此次从岛国回家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幕，可谁知这一幕会在今天以这样一种冷不丁的方式出现。

    而且蔡雪衣更明白的是，自己的父亲这样问自己，摆明了就是想给自己和张小聪拉红绳。

    张小聪？呵！

    蔡雪衣在心底狠狠的鄙视了一下张小聪，就算自己瞎了眼，然后个子再矮十公分，腿再短五厘米，胸再小一圈——自己都不会考虑张小聪这样的人。

    她的男人，应该是事业有成，彬彬有礼，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万万不能是张小聪这种穿着运动服到处跑的市井小民。

    蔡雪衣一想到张小聪那身蓝色运动服外加一双白色运动鞋，就有点想吐的冲动。

    “爸，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他？？”

    “咦？我没说谁啊，难道你心中有人选了？”

    蔡雪衣白了老蔡一眼，说道：“我还不了解你么？爸，明人不说暗话，你可不就是想撮合我跟张小聪吗？是不是？”

    蔡雪衣确定了老蔡的想法之后，理了一下前后的逻辑关系，之前那些想不通的疑点，此时此刻已经全部烟消云散。

    “难怪，难怪张小聪有我的电话号码，一定是你告诉他的吧？”

    “我是说呢，前些天每天都会收到一个同样的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原来这都是你安排的！”

    “你还真大方，爸，你该不会是为了让张小聪给我发短信，而把太素针都给他了吧？”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你这样跟把我卖了有什么区别？有你这样当爸的吗？”

    蔡雪衣越说越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有这样一个当爸的，真是家门不幸啊！

    从来都只听说儿女坑爹，可极其少见爹坑女儿的啊！

    老蔡被蔡雪衣说中了心事，也不否认，而是厚着脸皮笑道：“我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张小聪这人我看着就不错，没有富家公子身上的跋扈气息，踏踏实实，勤勤恳恳，虽然是不思进取了一点儿，不过以后有了你做女朋友的督促和压力，相信他会改善的。”

    蔡雪衣眼睛一瞪，说道：“爸！有你这样的吗？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还有，我对张小聪这个人，极其厌恶，我恨不得用最厉害的过肩摔，摔断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

    “雪衣，他亲了你，你恨他吗？”

    “恨！我恨不得一脚踢断他的脖子！！”蔡雪衣咬牙说道，心中戾气正在增长。

    可谁知老蔡却漫不经心道：“可是，有句话不是说的吗，爱多深，恨就有多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