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河山乱之逆血在线阅读 - 第二章 傅家少爷

第二章 傅家少爷

    清水大街,清水县衙所在地。

    本县盐正傅一山的府邸坐落在清水大街的东头,丈余宽的朱漆大门,大门紧闭。门两边各蹲着一座狰狞的石狮,门上头黑漆大匾,书着烫金的傅府二字。

    二郎同程阿狗来至清水大街东头,远远望着那巍峨的府邸,一副官家气派。二郎平素去吕相公府上送柴,走的都是通往后厨的偏门,此时望着那正门前两座狰狞恶石狮,心中便有些害怕,便对程阿狗道:“阿狗叔,我去那对面的官盐店廊下等你,你去讨了银子就来找我。”

    程阿狗仿佛知道二郎心中所想,心想,毕竟是乡下小子,看了这管家的气派,心中难免害怕,就由他去吧。便道:“那你就在那廊下等我,我去去便来。”

    二郎行至官盐店廊下,站在那里远远望着对面。

    程阿狗走到傅府门前,走上台阶,轻轻叩了几下门环。一会儿,大门缓缓的开了一道小缝,探出一颗脑袋望向程阿狗。程阿狗退后一步,满脸堆笑,忙道:“劳烦二爷通报一声,就说程家庄程阿狗求见本府管家傅大爷。”接着又连忙上前一步,边笑便向前递过一串小钱。

    那门政接过那串小钱,用手掂了一掂,又朝向程阿狗看了看,道:“等着。”说完,将脑袋缩回门后,大门接着便关上。

    程阿狗走下台阶,坐在最下一级的台阶上,候了半晌,听到身后的大门发出吱吱的开门声。程阿狗站起来转过身,只见大门半开,门里走出一个身着团花绸袍的汉子,正是傅府的大管家傅麻子,后面还跟着两个青衣小厮,便赶忙迎上前去。

    团花绸袍汉子瞥了程阿狗一眼,手中的鼻烟壶凑近鼻孔,用力嗅了一回,长长的嘘了口气,才开口道:“这不是程阿狗吗,几时来的县城?”

    不待程阿狗开腔搭话,又接着道:“既来了县城,不去楼子里找相熟的姑娘喝几盅花酒,赌档里耍几吊钱的银子,却又来找我做甚么?府里来了京城的贵客,老爷让我随时伺候着,没工夫在这跟你闲话呢。”说完,又将鼻烟壶嗅了一回。

    “傅大爷取笑了,庄户人家有甚么家当去赌呢,楼子的姑娘又哪里肯拿正眼瞧我们一下呢?”程阿狗陪着笑道:“不知那几张皮子是做了袍子,做了夹袄?老爷太太还满意?”

    “甚么皮子?”

    “大爷说笑了,去年腊月里山上下来几张好皮子,府里少爷听说了,叫小人拿来瞅一瞅。一瞧之下,还入得少爷法眼,收了进去说是要孝敬老爷太太的。又说年下府里用度大,叫小人今年收粮以后到府上来,直接找傅大爷交收银子即可,一共是二百两银子呢。”程阿狗顿了一顿,又道:“现今夏粮秋粮都已收过,打下那几张皮子的猎户又急着找小人讨本钱,小人便估摸着来找傅大爷,望大爷将银子赏了出来给小人。”

    傅麻子一听,哟了一声,惊诧道:“有这等事,这傅府家大业大,甚么时候也缺不了你这几吊银子。再者说了,我怎么从没听少爷提起过,怕不是你记错了吧。”

    程阿狗一听便急了,“傅大爷,你可不能跟小人开这种玩笑,小人是有字据在手,字字都是少爷亲笔写的呢。”说完,从贴身的口袋中摸出一张字据。

    “咦,果真如此拿过来我瞧瞧。”傅麻子接过字据,“瞧这笔迹又有几分像是我家少爷的字,这样吧,你在这里候着,我拿进去请少爷瞧瞧,真有此事,便把银子拿出来发还给你。”

    说完,不待程阿狗搭话,便拿着字据转身进了傅府大门,程阿狗跟上前也欲进门,却被两个青衣小厮拦下,“大爷叫你候着,你就先候着吧。”言罢,也跟了进去,却将程阿狗关在了大门之外。

    程阿狗见状无奈,只好又退到台阶之下。这时已过午时,日头越来越大,肚中又饿,左等右等却不见有人出来,不禁焦躁起来。待欲上前敲门,却又怕惹恼了傅府,失却主顾。

    这边的情形,袁二郎站在对面的廊下瞧得一清二楚,却由于站得太远,听不见他们的说话,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要是平日里进城这时已赶回村里,想起早晨离家时娘亲的嘱咐,害怕惹她担心,心里不禁暗暗着急。

    程阿狗正踌躇间,从大街上驶来一辆马车,至傅府门口时缓缓停下。车辕上跳下一个小厮,接着从车上拿条短凳放在车旁。车厢门帘被挑起,一文士打扮的青年踏着凳子走下车来。

    …………

    这青年正是傅一山的独子,被老爷太太宠得坏了,平日里提笼架鸟,赌钱嫖院,欺男霸女,是无恶不作。却又好附庸风雅,肚里没有几两墨水,常做书生打扮,邀上几个狐朋狗友、纨绔子弟,美其名曰诗词会友,却是干些寻花问柳的勾当。

    今日前门里那盐商刘老虎的二公子做东,邀了一班常在一起做耍的官商子弟,在惜春楼里喝酒听曲。在座的家里都是在这清水县城有头有脸的,又数傅大少爷的府上权威显赫。于是大家便奉他做了上席,叫了楼子里头牌小雨燕伺候在他身边。

    那小雨燕平日里本同傅大少爷就是相好的,两人腻在一起,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又是一番风情。

    众人不停的举杯劝酒,一边恭维连连。那傅少爷到也是来者不拒,本来量就浅,几巡下来,便有些醉意朦胧了。

    正耳热酒酣之时,傅府有人来报,说上老爷傅府,让大少爷快快回府。

    原来今日府里从京城来了客人,傅一山让儿子回去拜见来人。因明年就是会试之年,这傅一山早就找了路子,今秋上元郡的乡试儿子是一定中的,明年就要上京赴考。如今让儿子结识结识这京里来人,将来进京也好有个照应。

    傅少爷一听老爹召唤,却也不敢怠慢,便辞了众人,先行离席而去,众人也不好相劝。傅少爷在跟班的伺候下,急忙忙的上了马车便往府里赶。

    …………

    那程阿狗一见此人,却是好比见了救星,赶忙跑上前去,一个揖作了下去,“小人给少爷请安了。”

    那傅少爷刚下马车,却是被吓了一下,醉眼朦胧的瞧向程阿狗,嘴里还打着酒嗝,劈手给了程阿狗一巴掌,“你是何人,却等在这里吓本少爷一跳。”

    程阿狗被这一巴掌打的发懵,心想这傅少爷莫不是喝醉了,好端端的就动手打起人来。心下不悦,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心里又暗忖道,这傅少爷爱附庸风雅,奉承他几句让他欢喜了,便好讨了银子回去。便谄笑道:“少爷莫不是又去赴诗会了,又作得几首大作?平时里跟县里人闲谈,常听别人夸赞少爷的大才,说咱这上元郡里要说文章诗词,得属少爷是头一份,那将来是要中探花郎的。”

    “甚么探花郎?榜眼咱少爷都不稀罕,这一科少爷一定得中头名状元的。”跟在傅少爷身边的小厮道。

    “那是那是,一定是中状元的。”程阿狗忙附和道。

    那傅少爷听得这么几句,心下颇为舒坦,“你这庄户人家还算有些见识,不过你到底是何人,待在我这府门口做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