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衡江之战（五）
宇文浚调上臂力最强、射术最精的风字营，就是要等到这一时刻。风字营使用的硬弓比一般长弓要重伤一倍，用上好的黄杨木包裹铁皮制成，没用三百担的力气根本开不了弓。那羽箭也比一般箭支要长上尺余，普通三寸厚的木板能一穿而过。现下敌船已近岸，虽然有着船板的遮挡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这样的距离，风字营的军士们足以能射穿船板，给躲在其中的西秦士兵予以击杀。 风字营不仅仅单兵射术强，战术也cao练的极为纯熟。一轮射过之后，马上就换另一队人，轮流发射，没有停顿。虽然没有确定的目标，却只管对着船壁射箭。 躲在船舱里的西秦军不断有人中箭，却又无法还击，有如困兽一般，心里干着急，却毫无办法。苻涛见前船受到攻击，下令组织弓箭手还击，以掩护前船。可是一旦西秦军的弓箭手们露了头，还没能拉开弓，便立刻有羽箭飞来，将他射杀在船上。苻涛一见，这样下去伤亡太大，便不再还击，只是让士兵们躲的更好。 魏军的射术虽好，可终究没有目标，无法精准的射杀。更何况，只能射向前排的敌船，那后面船上的西秦军，只要没有露出身体，就无能为力了。故而西秦军在江面上虽被压制的死死，无法还击，实际的伤亡却不是很大。 最重要的是，西秦战船上舵手的位置都加了特别防护，根本无法射中。所以那些船只的航行在魏军的阻击下稍有减缓，却没有停止。船只里岸边越来越近，终于近到魏军的弓箭无法发挥作用的距离了。 ………… 宇文浚站在岸上，手中的佩剑已经出鞘，他知道，银羽军真正的考验即将来到。这时风字营按照他的命令后退到安全距离，在前军不利时用弓箭支援。山字营的军士们，已经接替他们的位置。 山字营是银羽军中防护最好的营号，他们浑身都装备着厚重的铠甲，左手持盾牌，右手握短刀。训练的时候，宇文浚常常将山字营与震字营配合在一起使用，短刀盾牌护卫着长矛大刀，不管是防御还是进攻，都有惊人的效果。山字营统领吴老三是个矮壮的中年人，他样貌虽朴实，手中的短刀却不似他的样貌一样平凡。 布惊鸣与吴老三是老乡，又是一对生死兄弟。平常没有执勤任务的时候，常常在一起喝酒骂娘谈女人。布惊鸣一喝酒，话就特别多，常常抱怨生不逢时，没有机会让他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好给他家的两个小子博个荫功；吴老三却只管喝酒，说的少听得多，喝醉了酒便倒头就睡。 如今这一对兄弟站在江堤上，对面蜂拥而来船只上，不再是cao练场的自己人，而是实实在在要命的敌人。两人站在各自的指挥位置，对视了一眼，好像有些什么话要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西秦军的船只离岸边已经越来越近，士兵们也从躲藏的船舱中钻出，站在甲板上，手中握着关中特有的弯刀，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敌人。当前船距离岸边只要三丈距离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后面的战船纷纷跟上，在岸边一字排开。 当所有的船只都到了位置，指挥船上的苻涛端坐中军帐，发出了第一道进攻命令。“所有船只，立刻靠岸。我大秦勇士全部上岸，杀光元魏狗，生擒宇文浚。” 第一个登岸的西秦士兵，正在布惊鸣防守的位置。他用手中的弯刀挂住江堤，双脚一用力，身体就向岸上跃去。当他的脑袋刚刚超过堤面，要看清面前情况的时候，却再也看不见了。布惊鸣早在江边候着，见他冒起，手中的长刀一划，便将他的脑袋砍落江中。 钢刀终于开始饮血，真正的血战才刚刚开始。 ………… 衡江西岸，两匹宝马驻立在一个小山坡上，马上坐在的正是苻完和尔朱昌二人。苻完看着江水对面，自己的军队刚刚对魏军防线发起第一次的冲击，若有所思。而后，对着身边的尔朱昌轻轻说了几句。尔朱昌听完，点了点头，拨转座下马，飞奔而去。 魏军与西秦军终于直接的对上，再也不是只见飞箭不见人的交锋，而是真正短兵相接的交手。 西秦军前排的战船已经全部靠上岸边，由于衡江东岸的岸堤较高，要从战船的甲板上到江堤上，还有四五尺的距离。正是这四五尺的距离，成了很多西秦士兵通往地狱的道路。 战船靠岸以后，已经做好登岸准备的西秦军立刻发起强攻。他们手持着弯刀，往河堤上一挂，后面的人在他们的屁股上抬上一把，立刻身体就到了江堤上。 可是他们似乎忘记，江堤之上，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魏军战士。所以当他们刚刚冒头的时候，也就是他们丧失生命的时刻。 魏军山字营和震字营早以严阵以待。山字营收起了他们惯用的铁盾短刀，个个手持一根重约五十斤大铁棒，见到有西秦的士兵从下来冒头，就是狠狠的一棒砸下去，顿时脑浆迸裂，跌落下去。震字营自布惊鸣以下，却都是大刀长矛，由于武器长度的优势，攻向他们西秦士兵更加的悲惨，往往是在船上刚刚站稳，正要往上爬的时候，便被长矛刺死，落入江中。死的时候，连他的对手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攻了半个时辰，西秦军多了一千多具尸体，却始终没有踏上江堤一步。魏军的状况暂时要好很多，由于地势和武器的帮助，他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人员的伤亡也很小。 可是，短暂的优势并不能决定战斗的胜负。在魏军优势的背后，其实存在着很大的隐患，宇文浚很清楚这一点。他的银羽军麾下有三万人马，分做六营，分别是风字营、山字营、羽字营、破字营、震字营及中军营，每营各有几千人马。其中中军营是他的护卫营，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参加战斗；风字营与羽字营以射术见长，善于远攻；震字营与山字营攻守相得益彰，习惯冲锋陷阵，近身rou搏；破子营是工兵营，负责工程及后勤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