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起火点 3

    二

    8:10库市

    手机闹钟那烦人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呢？大脑还处于麻痹状态的龚龑有些恼怒地伸手摸索着点了屏幕上的「小睡」键，然后又缩回他的毛毯里。

    几分钟之后，伴随着一声惨叫声，龚龑从床上蹦了起来。

    “已经『小睡』了3次了啊！这不是要迟到了吗？”

    他一边咒骂着自己的愚蠢一边以军人的速度套上外套，从床上滚了下来。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便知道今天已经来不及为自己做早饭了。

    现在这个时间，用跑的可能都会有迟到的危险吧。开学第三天就迟到，龚龑不想给老师和同学留下这么糟糕的印象。

    果断还是坐轻轨好了，虽然得特意绕去轻轨的站点，但是至少能节省下20分钟的时间。这样的话，勉强能赶上预备铃吧。

    冲出房门前，龚龑瞥了一眼桌子上没吃完的切片面包。

    叼着面包跑路，然后和学姐撞个满怀什么的……蠢透了。所以，还是去早点摊买点东西果腹吧。虽然现在是***的斋月，但是面向其他民族的生意还是做的。

    龚龑旋风般冲下楼，在路过小区门口的小吃摊时，买了一袋刚出炉的枣糕。这种蒸出来的新疆特色小吃口感轻盈、松软。但是龚龑总觉得它太甜了。

    但是，用来填饱肚子还是不错的选择。

    一路小跑着来到车站，便听到「列车将要进站」的提示音。龚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自动扶梯。

    这条贯穿城市东西的轨道交通是近年来才修建的。库市引以为傲的市政工程之一。龚龑觉得，比起魔都那些如同挤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线路，乘坐库市的轨道线要惬意地多。

    听说这条线路的列车引入了大型量子电脑监管的CBTC系统，使得全线实现智能化调度和无人值守化运行。

    至于那个C什么玩意的究竟是啥，龚龑从没在意过。那是他完全不懂的东西。不过他知道，那套系统的主控——量子计算机是南方重工旗下的产品。

    列车在他面前缓缓停下，车门发出“哧”的一声打开了。龚龑刚想跨步进去，抬头看到的景象却让他的脚步僵在了半空。

    “呃——”

    散香正面对着车门坐在车厢里，腿上放着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此刻她也抬起头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门口的龚龑。

    直到关门的提示音响起，龚龑才回过神来，一步跳进了车厢里。

    “真是……哪里都能遇上你呢……那个……云同学。”

    “真是的……大清早就不能好好打个招呼吗？”散香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每天都搭这班车上学的哦。”

    这么说的话，她的「家」的确是在轻轨沿线的样子。

    “……”无话可说。龚龑只好尴尬地笑着。他上下打量了女孩一眼，和她那个乱糟糟的家不同，散香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整洁大方。亮黄色的发带把黑紫色的秀发扎成一束非常有活力的马尾辫。这个造型很配她啊。龚龑胡思乱想着。不过，散香把头发散放下来的时候，也有着另一种风情就是了。

    “如果觉得别扭，没别人的时候叫我散香就好了。”

    “唔……那个……散香……早上好……”

    这下似乎顺口多了。

    “早上好。小龑同学。话说，你好厉害的黑眼圈哦。”

    “是吗……昨天没睡好啊……”龚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果然是因为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缘故吗？”散香很可爱的歪了歪头。

    “嗯……说起来……就连实战也是头一次啊……”

    “哎？难道说，头一次实战就遇上我了？”散香有些惊讶地指着自己。

    “是啊……”

    “这还真是……这样都能撞上我啊……什么样的孽缘啊……”散香突然用龚龑听不懂的日语嘀咕着。

    “你有说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这么说着的散香把一边的书包朝自己拢了拢，腾出位置让龚龑坐下。

    “好像你就一点都没事的样子呢。”

    “那是因为我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节奏了。”散香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不过我有些疑问……”龚龑看了看车厢。因为快到终点站了，列车里的人很少，于是他便小声地问道：

    “那个……你这样悠闲地上学，真的能抓到****么？”

    “唔？我看起来很闲的样子吗？”散香闻言，把她的眉毛扬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再说，****什么的，一般不会躲在城市里吧……”

    “哈……你认为只有在山沟沟里才能抓到****吗？”散香露出了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

    “但是……上次我遭遇那架隐形机，不就是在沙漠里么？”

    散香一手插着腰，一手伸出手指晃着说：“啧啧啧。我说龚少爷。你有没有亲手整备过SA呢？”

    “唔——”龚龑顿时为之语塞。想起来，他座机的整备都是整备班和技术服务队为他做的吧。

    “整备一架SA可比伺候一辆步兵战车或者主战坦克复杂多了。SA有时候是一种很纤细、很敏感的兵器。若是粗暴对待的话，很快就会散架报废了吧。用机师们的话说，SA就好像女友的身体一样，必须温柔地对待才行。虽然听说罗西亚联邦——毛熊们那灌高了伏特加的粗犷设计让他们的『动员兵』在恶劣条件下连续使用都能有着较高的完好率。但是，我家的小幻是个娇蛮的小公主呀！平时不好好伺候的话，万一关键时刻傲娇了，那我只能是死得连渣都不剩啦！”

    经她这么一说，龚龑倒是想起了那么一个反例来了——C国的邻居印度，貌似到现在为止都没能装备上SA。虽然A国出于自己在印度洋的利益，不愿出售「斯巴达克斯」给印度，但是罗西亚联邦的确想过做这笔生意。他们甚至派出过一个小团队带着2架「动员兵」给印度陆军试用。但是悲剧的是，不到半个月，这两架SA全都报废了。罗西亚联邦专家目瞪口呆地看到印度的机械师们居然用对待T-90主战坦克的粗暴态度来对待这些昂贵的SA。结果就是罗西亚联邦的团长自动卷铺盖走人了——他都不愿做这笔生意了。

    “难道说，你的SA是自己整备的吗？”龚龑不禁问道。

    “那当然。就像跑长途的卡车司机都会简单的维修。SA驾驶员不懂点整备怎么行呢？SA又不是飞机。啊……话说那个该死的空调，花了我一晚上才修好……”散香气鼓鼓地说道，看来那个空调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输了。彻底地输了。龚龑觉得自己那一点点可怜的优越感在这个少女面前，已经被丢到马里亚纳海沟去了。但是，貌似很难去想象散香穿着满身油污的工作服、拿着扳手的样子啊。

    “所以呢，身为小幻的姐妹机，那架SA绝对不可能钻进山沟沟里的。一定会选择容易搞到补给品和零件的地方。如果一般的****都有能耐帮着捣鼓SA了……你不觉得太可怕了吗？”

    的确如此……

    “呀来呀来……”散香无奈地摊着手：“看起来，我的新搭档在搞地下工作方面还真是个新丁啊。我该怎么把你**成能够独当一面呢？”

    龚龑正要回答，却发现列车停了下来——他们到站了。散香收拾起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和龚龑一起并肩走出了车厢。

    龚龑抬腕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似乎比预想的要充裕地多。

    “看来慢慢走过去也来得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