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推还是刺？
在说着这些回忆的时候，白晓晴时不时地都需要吞咽唾沫来缓和自己的苦痛，几个呼吸之后才又继续开口陈述：“他揪着我的头发问我，做这些事情是不是在挑战他的极限，是不是想要试试看他容忍的底线在哪里，他问我，有没有背着他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让我保持着心理的纯净，有些人，连想都不能想，看也不能看。 我想，后来沈傲应该是看着我没有动，也担心把我给打死了，所以便转身开始砸屋子里的东西，我听见耳边传来的好些东西落地的声音，但却没有力气再开口。” 说到这里，白晓晴再度停了下来，然后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而后又因为牵动了左手臂上骨折固定的伤口，疼得额角的汗都出来了，几个呼吸之后才稍微得到了缓解。 “可能是身上的疼痛尤为明显，将我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也让我神智恢复了些许清明。我趁着沈傲无暇顾及我的时候，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地想要往门外爬，我想，只要是我出了别墅的那道门，那么我就有可能躲过今天的这场灾难。 呵呵……但是我太过天真了！没有见我倒地不起，沈傲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呢？ 我还没爬两步呢，沈傲就从另外一边捉住了我的脚，将我给拖了过去，我的右手因为想要拼命阻止，所以就在那个时候被地上已经摔碎的花瓶碎块给划伤了。 我害怕极了，我不知道接下来等着我的会是什么，所以便翻身用尽了全身力气推了沈傲一下，而后，我也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朝着沈傲就……就扔了过去…… 他松开了我的脚，我看见他往后退了两步，我想这是我的机会，然后立马朝着门外跑去，我记得我跑出去了的，可是……可是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白晓晴的叙述很简单，由头到尾就只有从她在家中搜索任翔飞讯息是被沈傲给发现，继而遭受到了沈傲的家暴，然后她奋力反击出逃的过程，但是这些简单的叙述当中，却漏洞百出，几乎全都是属于白晓晴一个人的主观意见和感受。 任翔飞转头和刑警组长互看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当中看到了犹疑的意思，任翔飞低下头思考了一阵，也给了白晓晴些许缓和情绪的时间。任翔飞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被白晓晴的痛苦情绪给带动，不适合再做盘问的工作了，所以稍作停顿之后便抬头示意刑警组长，让他接替自己继续。 刑警组长收到了任翔飞的指示，也很乐于替对方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他上前了两步走到了白晓晴的病床前，开口追问道：“白小姐，麻烦你再度认真地回忆一下，你刚刚说你只是推了沈傲一下，然后抓起了一个你自己都没有看清楚的东西，‘扔’了沈傲一下。你确定你是用‘扔’的，而不是‘刺’？” 刑警组长的话又让白晓晴陷入了一阵迷茫的回忆当中，她下意识地看着自己此刻已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她在当下的那一刻究竟是‘扔’还是‘刺’了。难道说，沈傲就是因为自己的那一下而死的吗？ 想到这些，白晓晴突然怕了，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害怕腾然升起。她怕沈傲会秋后算账这是事实，可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沈傲会死，而且是她自己给杀死的！不管白晓晴在这件事情的主观意识上是否完全无意，但是沈傲当真被她自己给杀死了！天啊！ 眼泪再度从白晓晴那红肿得不堪入目的双眼中滑落下来，她张张嘴几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都无从发声。 最后，白晓晴抬起头看着刑警组长，将她那手上的右手颤抖着抬起，用那不自觉抖动着的嘴唇颤声说道：“那……那，或许，就是‘刺’，我可能……真的，是‘刺’过去的！沈傲，沈傲是因为被我给‘刺’死的，对吗？” 刑警组长见状很是无奈，眼下白晓晴的回忆根本都是混乱不堪的，连着她到底是‘扔’还是‘刺’都搞不清楚，而且还在顺着自己的话走，这哪里是在正常讯问呐！这是明显的引导！ 如今警方并没有掌握实质性的有力证据，而白晓晴也不是属于犯罪后拒不认罪的顽固分子，如果刑警组长在这个时候采取铺设各种限定选择条件来执行引导性的问话的话，那么问出来的结果很有可能会与实际的事实产生偏差，这也是破案前阶段所不能采取的行为举措。 任翔飞知道刑警组长现在的窘迫和为难，白晓晴现在浑身是伤，连站都站不起来，再加上她与自己这一层显著又貌似隐晦的关系，所以无论是从态度上还是从方式方法上，刑警组长都不可能对白晓晴采取什么有力的手段。 一开始就站在了不利的下风，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的话，那么真的很有可能是在原地打转，又或者是白晓晴自己被引导着认为她自己犯了罪。 无论是那种情况，都是任翔飞不愿意见到的！ 接过刑警组长的话，任翔飞再度开了口：“那你认真回忆一下，看是否记得你顺手拿的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无论你是‘扔’沈傲还是‘刺’他，那么那个东西至少应该是个趁手又或者是不膈手的吧！你认真回忆一下，那个时候在你身边的东西都有什么？” “有什么？有……呃，花瓶碎片，有花？呃，还有……还有什么啊？哦！对了，还有一尊雕塑，是一尊雕塑！对！就是那个！我肯定就是用那个‘扔’的沈傲，不！应该是‘刺’，我是用那个‘刺’的沈傲！ 但是，不对啊！那尊雕塑很重的，我应该是它用‘砸’沈傲的才对吧！嗬！不管怎么样，沈傲都死了，是被我杀死的！不管我是用的什么，是扔也好、刺也罢，他都已经被我给杀死了！我，杀死了我自己的丈夫……” 任翔飞摇了摇头，白晓晴此刻的思维和情绪都是乱的，他们压根儿就问不出来什么可靠性的东西。 东方超此时神秘地跑到了任翔飞的身边，在其而后悄悄说道：“那个凶器上面有少量的血迹而且还有指纹，到时候我们验一验就什么都清楚了，你们就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赶紧跟她讲一讲，让我给她验一验伤才是真格的。” 任翔飞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他们此刻在这里纠结着凶器的事情无济于事，还不如先让东方超验伤呢！ 想着，任翔飞便跟白晓晴介绍起了身边的东方超，而后提出了警方需要验伤的需求。 “晓晴，这位是法医东方超，他需要验一下你身上的伤痕，作为记录以便我们查案。” 任翔飞的适时转折很有效的将白晓晴从悲伤和自责的情绪中给拉扯了出来，也顺利地让她注意到了东方超。警方需要验伤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白晓晴没有理由拒绝和阻挠，她也没有必要。 点点头，白晓晴顺势地就冲着东方超举起了她手上的左右手，开口道：“验吧！” 看到如此配合的白晓晴，东方超霎时间有些尴尬，他很不合时宜地对着白晓晴呵呵一笑，开口道：“呃，我所说的验伤啊，不是指这些！你的这些经过处理和包扎的伤口我都可以从马志杰那里拿到诊疗报告，这些其实都不太需要。 我所说的验伤，是要验一验你全身上下其他的旧伤，以及现在还无法完全显露出来的伤痕，有的是需要拍照记录备案的。呃，那什么，我是意思吧，是说，你需要脱光！” 东方超的话刚一说完，白晓晴就下意识猛地缩回了双手，差点儿又弄痛了她自己左手臂的伤。很明显，说到要脱光这件事情，白晓晴是打从心底里抵触的，而且病房里面还有那么多男人在场。 说白了，在这病房里的人，除了任翔飞，其他的都不是白晓晴所熟识的，即便是熟识的人，她也不见得会愿意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脱衣服，而且还是脱光。 东方超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如同眼前的场景，他早就习惯了，也准备好了应对的措施。只见他就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当白晓晴刚做出了这一系列反应，还来不及开口之前，东方超就立马开口支了招。 “别担心，你不用当着大家的面验伤，到时候验伤的时候只有我，然后会有一个在旁边拍照记录的人。你放心，我会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阿飞的，你们俩不是认识吗？而且你刚才也说了，你们俩之间还有旧情了，既然是旧情人，那么再看一眼也无所谓的，是吧！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一名医生，合格的医生！在我的眼里，不论是男是女，都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哦，不对，是病人而已，所以你更不需要担心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