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投篮机
杨树刚一开口，台下却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那不就是当初靠作弊才进入特色班的吗？”当初一位面试的老师讥讽道。 “不是他还会有谁？估计下学期就会扫地出门。”坐在他旁边的指导学生附和着。 “哼！怪不得倒数第一，实践项目是拿出真本事的，可不是这种作弊生能够糊弄过去的。”另外班级的同学嗤笑一声。 “一周竟然才卖出去两盒土鸡蛋，真不是人人可以做到的。”就连自己班上的同学也是一副看好戏的场面。 …… 杨树看着下方众人对他的窃窃私语，脸色非常难看，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班主任任由这样颇为尴尬的场面，也不帮忙解围，想来特色班一切靠自己的文化已然根深蒂固。 看着杨树如今的模样，作为杨树老大的马舒隐隐有丝担心。太子亦是毫无办法，只能频频使眼神鼓励杨树。倒是耗子面色却是不变，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李老头躲在角落里冷冷看着，似乎这一切和他毫无干系。 杨树独自站在讲台中央，脑海一片空白。 片刻间，忽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走独木桥时，父亲时常告诫他的先贤典籍：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每当父亲告诫他此番话语，杨树心里总会嘀咕一番：“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不就是道家所说相同的道理么，偏偏这么尖酸刻薄，大量背诵这些寓意相同的先贤典籍又有什么用？” 心中默念一遍之后，杨树整个人释然许多。既然众人对自己的项目毫无指导兴致，总结一下上半场丹姐的案例分析后，索性放开思维。便不再按照准备好的讲稿宣讲，而是把刚才老师针对丹姐的项目分析指导时，第一次现场教学的商业模式九宫格，现学现用起来。 随即清了清喉咙，嘿嘿一笑：“我带来的项目是“能长高的土鸡蛋”。” “说实话，从市场规模上看，土鸡蛋的市场不比丹姐的小，毕竟长高亦是每位正值青春期同学的刚需。丹姐针对的只是女生，而我针对的是所有想长高的同学。 从刚才大家的探讨之言来看，都知道我是靠作弊进来的，想必也知道我还是来自农村的土包子。所以根本不需要宣传自己的土鸡蛋是货真价实的农村货。有很好的公信度，有有大家对我的商品认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没有人下单呢？？我欠缺的只是让大家相信吃土鸡蛋最能长高。 现在想想，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在我们农村的观念里，长高的食物最好的就是土鸡蛋了。这些天才发现，原来同学们长高的食品中都是些价格高昂的进口牛奶、钙片等，甚至还有同学专程到医院去打钙针。想来我还是思维狭隘，眼见闭塞，总按照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大家的价值观，导致产品有更好的替代品，无实质性需求。” 杨树左一句土包子，右一句土包子的自我嘲讽，不时引得众人哄笑。这样一番不在有所忿懥、有所恐惧、有所好乐、有所忧患，处众人之所恶的肺腑之言，帮自己解围的同时，还把本项目失败的主要矛盾提炼出来。让众人竟然无言以对，嘴边准备好的恶毒之言却再也说不出口。 看着杨树解围后，班主任非常适宜的出来维持纪律，并开始组织同学们开始探讨。有了杨树一番自我嘲讽的降低身段后，众人倒是七嘴八舌的认真分析起来…… 此时，一个角落里。李老头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独自嘀咕道：“开学第一周的无理论实践的目的是为了让其同学们自由发挥，自我碰壁受挫。故然先只是学习先贤典籍对人性分析，还没有学过商业模式九宫格才对。同学们多数是指导老师私下教学的，而老子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指导过他，他又是怎么会用商业模式九宫格分析的呢？”随即又点了点头，眼皮一抬，目光一闪：“竟是上半场卫生系列的案例分析后，他现学现卖！！”看着杨树的地方，眼神一凛：“哼，若是这点思辨都没有，怎有资格做我的弟子！！”当下闭目养神起来。 李老头的嘀咕自然是无人得知了，众人都有指导老师手把手教学。唯有杨树独自摸索是一干人等浑然不知的事情，皆以为是他虽然能按照商业模式画布依葫芦画瓢，仍然是靠作弊进来的土包子罢了。 …… 周六，心情比较低落的杨树与同宿舍的一帮室友又玩一趟刚开业的游乐园。一路上，室友们总会对各种商品用商业模式画布的概论进行分析，有对汽车，房子，饭店，酒吧等，就连刚开业的游乐园都是应该这样优化，应该那样改良的侃侃而谈，似乎这些老板都该请自己去做创业顾问。杨树也不例外，不过以他全部倒数第一的无力论据，只能心理默默考量罢了。 “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室友们尽情的玩了一圈后，终于乏了，又选择游乐园的游戏室停留下来，几人围着投篮机分庭抗争。自从土鸡蛋的项目算是失败后，杨树一直想找寻新的实践项目，而且必须在这星期内给出一套商业计划书便于期末考核。看着几人分庭抗争的模样如同上周与太子一行人均是热火朝天的场景，杨树右手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在鼻梁上来回搓动，脑海中不断用商业模式九宫格规划价值起来…… 临走时，刚坐上车，眼光一扫，恰好又碰到包金恶狠狠的打量着他。杨树心里一怔，幸好自己是在车上，不然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据周总结时所知，初二可不在比校内收益，而是比扩张到校外的。心里暗思：事情总是要解决的……那日土地哥为什么平白无故的离开呢？？ …… 周日，杨树便托太子问询有没有二手的投篮机，或是能不能低价买到的新的篮球机。 太子眼睛都绿了，惊恐的望着杨树道：“你确定是从乡下来的吗？哪来的钱！！投篮机可是很贵的。” 杨树淡定说道：“借的。我当然知道贵，裸机大概2600元左右一台，加上布线和工钱，合起来应该3000元左右。” 太子干笑一声：“靠，你他娘的能借到这么多钱！！”随即话锋一转：“待会帮你问问，只要是娱乐场所都归我老爸管，想必问题不大。” “那就拜托了。我们两兄弟便不言谢。”杨树笑道。双手做合十状，意思了一下。 太子的效率很高，第二日早上把了解的大致情况告知杨树：“最好不要买二手的，经常被调试过，容易失灵。新机价格1500、1800、2200的三种，1500的篮球框不能移动；1800的不能调制速度，质量、做工、材质差些，2200的质量、做工、材料、功能都要好的多，如果长期使用，建议买2200的。这是上次我们去过游乐园里的采购叔叔给的答复。” 杨树沉吟片刻，一咬牙：“请他给我来一台。” 三天后，在宿舍楼下的篮球场旁边，投篮机安装调试完毕。结账2300元，机器、布线都是成本价，工钱免费。杨树心想太子爸的面子果然好用。这三天里，杨树每天幻想着数钱，安装调试完毕后更是满怀信心的对着太子拍胸脯道：以后请叫我款哥。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时间过去一周，并不像杨树想的那样，会有很多女生来玩。至于男生，更是直接去篮球场打真人篮球，哪还会到这里去玩投篮机。除了班上一些同学偶尔来捧捧场之外，场面惨不忍睹。虽说惨不忍睹，杨树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一周以来，做了很多市场调查，问过来玩过继续又来的与不想再来的；问过从来没来过与也不想来的；问过想来而又没来的。 本周五晚的周总结大会，杨树又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就此坐实了倒数第一的名头。班上的老师和同学七嘴八舌的分析着杨树的项目计划，让他受益颇丰，总结到同学们的一些建议和意见： 一、马舒到游乐场玩，玩的主要是一种氛围、一种体验。 二、很多同学压根就是不知道哪儿有一台投篮机。 三、不会专程去玩投篮机，只是顺路放松时会娱乐一下。 四、枯燥，单调，无趣，没劲。 五、没有代入感，没有成就感。 六、不玩又不会死。玩得好又能怎么样呢？ 七、竟然没有一人谈论过投篮机收费的价格问题。 杨树右手拇指托着下巴，食指搓了搓鼻梁，紧咬一下嘴唇。于是把心一横，让太子联系那位老板，让其再进一台投篮机。重新向学校申请新的场地，把投篮机直接放到教学楼一楼正中间的大厅，靠着墙壁的空地上。 初中主教学楼有左右两栋，分别耸立在办公大楼的两侧。每栋各三层，每层各四间教室，两两相对，像四合院一样围成一个休闲大厅，同学出入只能顺着大厅正中间的楼梯。 杨树把投篮机搬到了一楼大厅后，第一周就推出女生免费玩，男士全票2元一次。投篮机的时间设置，投得好每次150秒，投不好90秒。每次课间10分钟，平均能玩4次左右。除了特色班下午是实践课之外，其余班级都是正常的作息时间。早上：早读加4节课，下午：3节课加课外活动，晚自习两节课。每天最大化能达20段课间十分钟，最小化也有12段，平均达到15段，合计约60次。 这下，课间十分钟热闹很多。江湖上流传这样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杨树把这句话变通一下：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男人，有漂亮女人的地方就从不缺装酷耍帅的男人。 连周末都有几个自我感觉颜值良好的男同学悄悄到学校来苦练投篮技术，以便于在上课的常规时间一展风姿给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好展现出自己的天赋秉异、聪明睿智。 第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收益不错，两台投篮机合计580元。若是照这个速度下去，两个月便能收回成本。 第二周变化不大，收益下降了些，合计550元。 第三周杨树调整运营思路，取消女孩免费。第一次全价，第二次半价，第三次免费。增加了投篮次数，收益比上周增加了不少，收入达到788元。 第四周杨树开始举办一些比赛，添了彩头。取消了女孩优惠，特别是班级对班级的比赛最有看点，分女子组和男子组，打出了“为班级荣誉而战”的噱头，围观的人很多。获胜者，班级获得专属篮球一个。 参加比赛并没有免报名费，而是需要自行解决开机费用，促使第四周收益飙升到惊人的1280元。 光阴似箭，专注的日子时间最是飞逝。一个月的时间杨树非常单纯的三点一线生活。上课，守机器，办比赛，吃饭，睡觉。没有参加任何课外活动，像人间蒸发一般。即便和班上的同学几乎是零交流，偶尔应付几句马舒和太子等人，每当他们问起投篮机的运营情况时，杨树有了之前拍胸脯、狂想曲的前车之鉴，在没有稳定之前，丝毫不提投篮机现在的运营情况。 还钱还是继续的，借钱依然是继续的。撤东墙、补西墙资金相当充裕。 到第六周时，杨树便把两台投篮机的硬件成本收了回来。于是，杨树又让太子托人装了两台在右边的教学楼。 太子知道杨树肯定是赚钱了，要杨树请客。杨树爽快答应，前提是太子一定的把刘冰然带上。太子有些开怀的笑了笑，感叹道这个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