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梦耶非耶
沈莫看到那个鬼影子的时候，他的手掌已经切在了对方的喉咙上，那是打在厚橡胶上的感觉，力道反弹。沈莫一惊，他另一只手已经抓到了自己的刀柄，用力一拔却纹丝不动。那刀子就好像钉进了厚橡木，根本拽不出来。 “呼”，那东西现在才开始发难，双臂一合扣住沈莫。它双臂的力道真好像是两道铁箍，沈莫不要说反抗，不要说动弹，他就是一动不动身上的骨头都被夹得“咯吱咯吱”作响，似乎随时都会碎掉。 “啊！”沈莫不由自主地惨叫一声，忽然他眼前一黑，一颗巨大的脑袋撞了上来。 那玩意居然给沈莫来了个头槌。 “嘭！” 它的头一下子撞到沈莫的头上，沈莫脑子里立即“嗡”的一声瞬间空白，他的眼前所有的景象开始模糊，开始旋转起来。 那东西松开手臂，沈莫“扑通”一声仰面倒地。他的意识还在，身体却不属于自己。 依稀中，黑暗中闪动红光。一个矮小的红色身影从那东西的身后慢慢走来，蹲下身看着沈莫。沈莫只感觉对方的头发很长，似乎是个女人。不，应该是女孩。 之后，沈莫就晕了过去。 ————————————————————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恍惚。 沈莫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绑的像一个大粽子，由四个人抬着。那些人都穿着盖过脚面的白袍子，他们的脸都埋在兜帽下看不清楚。他们在走着，或者说是飘着，像鬼一样。 四周都是白茫茫的，这里如此的虚无、飘渺，像是幽冥。 这是哪儿？是梦？！沈莫想，一定是梦。 我一定是被打晕了，这是在做梦呢。 沈莫明知是梦，想醒来却没那个能力，他只得清醒地留在梦里。任由那些白袍的人扛着自己，慢慢前进着。 天空不知何时落起了雨，丝丝的打在脸上，眼里尽是迷离。 当他被放下来的时候，沈莫惊奇地发现他们是站在湖面上，自己的脚下湖水荡漾着层层涟漪。那泛起的涟漪带着乳白色的光晕，这湖水不是普通湖水，倒像是“棺材”里的“维生液体”。 沈莫看着脚下，浑浊、深邃，看不到底。 如此熟悉的感觉，像他的内心，起码大多时候。 没有任何人，甚至连绿萝也不知道，他内心就是这个样子的。 迷茫、浑浊、躁动、仇恨、恐惧，他几乎不相信任何人。除了绿萝，他看到她第一眼就从内心决定她除外。可是，他还是欺骗了绿萝。这次随着队伍出来，他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为了守护着绿萝，不是那么的单纯，他惧怕留在一个地方，惧怕被关住。 只有到了外面，到了随时随地能跑掉的广阔空间。沈莫的内心才会安稳。 这是任何人，包括绿萝都不知道的。 这一路，沈莫对别人伸出的援手并不是出于同伴道义，只不过他不想他们那么轻易死去，因为只要他们还活着，在真正危险的时候就能当自己的挡箭牌。而如果自己真遇到危险，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把别人推到最前面。 这就是沈莫的真实，自私、龌龊？活着，才是王道。沈莫的心，一如脚下这浑浊的湖水。 此刻，对面站着的四个白袍子正面对着他，那些人忽然左右分开，另一拨人从雾霭中走出。他们同样抬着一个人，当他们放下那个人是时候，沈莫险些惊呼：是绿萝！ 绿萝同样被捆绑的动弹不得，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沈莫挣扎着，看着四周的白衣人开始包围起绿萝，他们的手里拿着刀，正伸向绿萝。 不要啊！即使是梦，沈莫也难接受这种场面。他开始惊恐地挣扎着，扭动着，却无能为力的看着对面的女人浑身被血染红，那血沿着她的身体流淌在湖面，最终染红了整个湖面。 不，这是梦！这不是真的，让我醒过来！ 沈莫心中惊恐，他看到这幅景象，从心底开始恐惧、战栗。那种感觉如此的真实，他明明知道自己身处于梦境却又无可抗拒的无助感逐渐强烈。随着他心情的狂躁，整个湖面开始剧烈的掀起波澜，红色的波浪一圈一圈的荡漾，越来越猛烈。 沈莫整个人开始犯羊癫疯一样抽搐起来，这种剧烈的抖动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让我醒醒！沈莫咆哮。 “滴滴滴！” 忽然一阵急促的警报声闯入耳内，沈莫对面那些白衣人，被刺伤的绿萝以及脚下被血水染红的湖面全都开始消失了，连他自身都似乎在消失。 沈莫没猜错，这确实不是个真实的世界。是场梦，是场真实而残酷的梦。 沈莫依旧感觉自己的身体剧烈的抽搐，而那种被捆绑被束缚的感觉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他眼前由白芒转入黑暗，又由黑暗转入迷蒙。他的听力先于他的视觉恢复，他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梦魇测试结束，转入镇静剂注射。各项数值波动，心跳超标，血压升高，无法控制于沉睡状态。” 那是电脑发出的合成声音，沈莫听得清楚，他猛然睁开眼。 他的眼前确实有些迷蒙，头顶是刺眼的灯光。他转过头不去看灯光才发现自己眼前还隔着一层透明眼罩，另外他的嘴里还咬着呼吸器。沈莫艰难的扭动身体，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困在床上。床的四周密密麻麻的摆放着一圈各式各样复杂精密的仪器，还有着许多块大小不一的显示屏，每个显示屏上都转动着不同的画面，都是各种人体的监测图，还有DNA链条图。 我这是在哪儿？ 沈莫心里忽然泛起剧烈的恐惧，意识里自己很久很久以前是被人这么对待过，连一只小白鼠都不如。那时候他所遭受的痛苦，说上几天几夜，都讲不清万分之一。 不要，放开我！ 沈莫疯狂地晃着脑袋，疯狂的扭动着。他被捆绑的极其牢靠，能动的只有脖颈和手指脚趾，仅此而已。 在沈莫疯狂挣扎的时候，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啊，足足比正常人大了一圈，脸的五官硬朗。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莫，瞳孔是红色的，不断的放大缩小，就像是监视的摄像头。 沈莫吓了一跳，才发现对方是在俯视他。 “混蛋，放开我。”沈莫拼命的吼，他的声音只在喉咙里翻滚，发出的是“呜呜”的声音。那脸的主人视若无睹地盯着沈莫，完全不理会他的躁动。沈莫挣扎到疲惫，却依旧于事无补，索性不再挣扎，而是大口的喘息着。 忽然那俯视他的怪人一把抓住他躺着的床边，猛地向上一推。那床笔直的竖起，沈莫“呼”的一声跟着站起，他的身体还被结实地困在上面，所以很难说是在站着还是躺着。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因为当沈莫立起来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不远处同样有一张立着的床。绿萝正被绑在上面，她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呜呜，呜呜。” 沈莫晃着脑袋想要呼喊她，唤醒她。可绿萝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死掉了一般。 “你可以冷静一点吗，因为，我有话要对你说。” 忽然一个冰冷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莫惊愕而艰难地侧过头。一个红色矮小身影正静静的站在他的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沈莫心中凛然，这身影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绿萝看到过，自己也看到过。这红影子先是引诱他们到了那间自己打开的舰长室，然后又恐吓他们，没想到她又出现在了这里。 等等，难道！ 沈莫脑子嗡了一声，难道这家伙从始至终都是在诱导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