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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王子玉把周洪露调查得真透彻

    周洪露要的就是这样叫王子玉惊奇的效果,看见王子玉入套的神色呆滞的憨傻,才慢悠悠地戏耍,“你看呐,王先生,”周洪露一副的高深莫测,令王子玉万分的惊讶,“咱说说荆轲,他,明明知道,自己一去不回还,‘壮士一去不复还’,是吧?他也知道,此去刺秦,唯一的可能,就是丢了性命,还会惹恼了秦王和秦国的大臣和武将,是吧?惹恼了秦王和秦国的大臣和武将,只会得到报复,被杀的自己人个孩牙不剩,是吧?既然这样的结局,既然这样的决心,就要一定的把秦王刺死,那既然这样的结局了,还干嘛,不把自己的武功练好?还不备个硬手的家伙?看看他带的什么人,一见秦王的大殿,就吓瘫了,让秦王起了疑心,做了防备,还计划这样子的草率,不周全,尤其带去的那个被吓瘫的跟班的,选的啥人呀,结果,失了手不是?他这样的草率,莽撞,激着了秦始皇,是招灾引祸,惹的自己的皇上,失了天下,自己的国家,被秦国占领,所以,不管咋说,凡成大事儿,就得选能干、成事的人。”

    王子玉低下了头,刚才的得意样,全没了。

    ——他听得出来周洪露的话音儿,这话音儿,正是自己的软肋。

    其实,精明如他的王子玉,何尝不知道用人的好处呢?但是,他在湖西,众叛亲离的当汉jian,遥走他乡的没根基,站人檐下的当跟班,就是有孙悟空把根毫毛散豆成兵的本事,也能成事多少呢?这样子的他越想,心里越沮丧。

    “唉!”王子玉长叹一口气儿。

    周洪露静静地看着他,等他长吁完这口闷在胸中的这口气儿。

    好一会儿,王子玉才缓过劲儿来。

    王子玉抬起头来,端起酒盅,满脸诚恳,“周先生,不愧是湖西诸葛亮,湖西张子房,能掐会算,话也说得实在,中肯,兄弟我,实心实意地,敬先生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吱!”一口把酒盅里的酒喝干。

    微山湖人的规矩,敬酒先喝酒,人家王子玉先喝干了,自然的,赶紧地喝干,给人家面子,“哪里哪里,互敬互敬,干!”周洪露也“滋”的声,紧随其后,把自己酒盅里的酒喝了,然后,拿酒壶,给王子玉的杯子里倒上。

    在湖西,喝酒倒酒,也是礼数。

    王子玉,把酒盅捏在手心里,像道具,来回的转着圈儿,极力显得自己的大度和随意,“先生是诸葛在世,吴学究回活,刚才的话音儿,我琢磨出,味儿有二:第一,要想自己站得住,手里的家伙就得硬,要有枪有炮,有站一呼,从者如云的追随者,而不能象荆轲,一把藏着地图里的短刀,一个没见过世面的随从,在湖西,是成不了事的,我们要想在微山湖西得人敬,就要有自己的队伍,有自己的地盘;第二,要想干成事儿,就得有自己的贴心人,贴心人越多,越能成大事儿,就像三国里的刘备的关羽和张飞,就像梁山上宋公明手下的一百单八将。”

    周洪露见压下了王子玉借古喻今的张狂,这才有些谦虚,赶紧地摇着巴掌,“王先生不愧是喝过墨水,读过大学的,高,就是高!兄弟瞎说了这么几句,就得出这样高的宏论,什么叫抛砖引玉?佩服!”

    周洪露这回说的是真心话,这个王子玉,确是个人物,都混成这时辰了,还想着光复,想着大业,不像别的国民党,胡吹海喝,醉生梦死,唯利是图,而不像国辛那样的吱吱歪歪,只会拨打自己小算盘的小人。

    王子玉极其恳切的表情,“周先生,不瞒您说,这阵子,俺就寻思着,要在这着你争我抢的湖西站住脚,没有队伍是不行的,没有自己的一班子弟兄,更是不行的,俺可拿您,当张飞关云长。”王子玉说完,猛地醒悟,赶紧地解释,“哎哎哎,周先生,咱可不是相当皇上的刘备刘玄德,咱这样的比喻,是说,咱比周先生年长几岁,枉为兄长而已。”

    周洪露也谦虚地摇手,“哪里哪里,先生过奖了,您听得有些是虚传,兄弟我,仅仅是绣花的枕头,不堪大用的,哪能当关公张翼德?只是有身子蛮力气罢了。”

    周洪露知道,这个王子玉来找他,这样子的虚头巴脑的吹捧他,是张松献地图,另有所图的,所以,赶紧地关上门,堵住他的要说的那个啥。

    王子玉可不能让周洪露关上门,这个周洪露,连山口小姐都器重,他们要想打下他们在汽艇上,定的,那个万年基业的宏伟计划,离开周洪露,至少在目前,是万万不能的,于是赶紧地瞪眼珠子,“虚传?咱说个虚传,可否?您听听,这个,是真还是假?”

    周洪露大大咧咧地说,“先生您说。”

    周洪露也想听听他编排,也正好掂掂他的半斤八两。

    王子玉两个胳膊,架在桌子上,缓缓地点着一支烟,身子再往椅背上一靠,摆出闲谈的架势。

    “那,我,就说个周先生矢志拜师学艺的传闻吧。”

    周洪露一下子也感兴趣,“咦,你的这个虚传,说到了我了?”

    王子玉呲牙,一笑,像一个街头,说书的,“济宁城里,有一个大侠,遐迩闻名的‘齐鲁大侠’,叫丁玉山。这丁大侠,有个习惯,经常的,到以武会友的四海春茶楼喝茶。”

    周洪露点点头,没有言语。

    王子玉见自己说到了周洪露的心坎里,就高兴了,“周先生,您,当年年少,听说丁大侠武艺高强,深得华山华拳拳法的真传,便托人说情,想拜他为师。但是,丁玉山丁大侠呢,非常固执,坚守‘艺不轻传’、‘择人而教’的古训,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轻易传授,何况是外人?于是遭到回绝。”

    周洪露咧咧嘴,接上王子玉的话茬,“是呀,我的这个师傅呀,是有点特别的。”

    王子玉见周洪露接茬了,知道他上了自己的道了,于是摆出畅谈的架势,“周先生,求艺心切,誓不死心,每天去茶楼,千方百计,接近丁玉山。有一天,丁玉山终于开口了,‘你真想学华拳?要是真想学的话,今晚子时,在太白楼下,候我。’周先生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当晚,周先生早早地到太白楼下恭等。那可是一个严冬的夜晚呀,北风裹着yingying的雪粒,在空地里呼啸肆虐。”

    王子玉真像一个说书的,仿佛身临其境,声情并茂,“衣着单薄的周先生,在太白楼下,冻得实在不行了,只得拉开架势,行拳走步,以练拳抵寒,好容易挨到子时,可并不见齐鲁大侠的踪影,一直到天亮,丁大侠也没露面。第二天,在四海春茶楼,又见到丁玉山,可大侠,好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提昨晚的事,周先生自然的也不提,只如往常,毕恭毕敬地站在近前伺候,等茶尽人散,丁玉山才淡淡地说,昨晚上,忘了,一觉睡到天大亮,那就今晚,子时,再去太白楼下等我,行吗?周先生自然地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