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输赢之间
洪先生信心十足，这是一块表现绝佳的毛料，有很大机会出高绿。之前那一刀虽然没有切出绿，但都在预料之内，这一刀下去，定能见着绿色。 伴随着解石机的轰鸣声，人群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有人希望洪先生赌涨，就能从他手里收购翡翠明料；也有人希望这一刀垮掉，就能以低价买入半赌毛料，试试运气。 当然，更多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管赌涨赌垮，饭后之余都能多一份谈资。 毛料被一分为二，洪老板赶紧往切口上倒水，随即大笑起来，“出绿了，涨了，大涨！” 不管是准备收购明料的，还是准备接手赌石的，都纷纷围了上去，对着毛料指手画脚，嘀咕个不停。 莹莹绿色大约有两个碗口大，对于稀少昂贵的翡翠来说已经属于大面积。 不过这抹绿色并不纯正，只能算阳绿，且颜色偏淡，可以称之为淡阳绿。种水倒是很好，达到冰种。 “冰种淡阳绿，算是高档翡翠，一只镯子能卖三十万，一直镯子的料子大概要二十万。”之前报价的胖子嘀咕了一阵，说道：“洪老板，我出一百五十万。” “不卖！”洪老板想都没想，一百五十万，不但要亏五十万，还要给秦浩然跑腿买包子，他宁愿全部亏掉。 “两百万！”胖子又加了五十万。从目前来看，这块毛料赌性依然很大，关键是要看绿色部分吃入石头多深，如果太浅，两百万肯定要亏，但要吃得深，价值千万也有可能。 “不卖！”洪先生仍然拒绝，绿色面积足够取两只镯子，只要深入五六厘米，就能取是十只镯子的料，再加上边边角角，价值绝对超过四百万。 “小子，可以准备去买包子了。”洪先生又把目光对向秦浩然，摆出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姿态。 “你继续切！” 秦浩然撇了下嘴巴，洪先生冷哼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再切一刀，让你死个明白。” 秦浩然没有争论，退了一步，低声说道：“王伯，待会帮我把碎料买下来，一万块钱应该差不多了。” 王争鸣被秦浩然闹得摸不着头脑，先是跟洪先生打赌这块毛料会垮，又要花钱买下碎料，又是什么缘由？ 他还真担心秦浩然跟洪先生赌气，拿一万块开玩笑。要知道秦浩然家里正值困难之际，一万块已经是很大一笔数字，“浩然，拿钱置气可不是明智的行为。” “王伯，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秦浩然点了下头，又看了孙莉一眼，见对方始终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神色，不由暗暗叹气。 “算了，不管你小子。”王争鸣暗自叹了口气，该说的已经说了，听不听是秦浩然的事。 洪先生信心十足，一刀切下去，整个人都愣住，那片莹莹绿色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白花花的一片。 原来那片绿色并没有吃入石头内部，只是单薄的玉璧，毫无价值。 人群哗然，尤其是刚刚出价的胖子，万分庆幸没有买下，不然就要损失两百万，还会成为古玩界的一个笑柄。 “垮了！”洪先生脸色十分难看，一刀下去，两百万就此成灰，还输了与秦浩然的赌注。 这让他难以接受！资产过亿，却给一个摆地摊的小子跑腿买灌汤包，要传出去的话，哪还有脸见人。 “再来一刀！”洪先生不死心，拿起粉笔，对着剩下的毛料从中间画线，一分为二。 奈何天不遂人愿，左右两边分家，全都是白花花一片，让人徒叹奈何。 他依然不甘心，跟散碎的毛料较上劲，一刀接着一刀，大有不切出绿不罢休的架势。 但没有绿就是没有绿，切多少刀都是徒劳。 洪先生一脸纠结，这会该怎么办？履行赌约，给摆烧烤摊的小贩跑腿，拉不下这个脸。不履行，言而无信，传出去恐怕很难在这个圈子里混。 想了下，他从口袋里拿出现金支票，填了一组数据，递到秦浩然面前，说道：“这里是五万块。” “灌汤包！” 虽然已经分手，但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孙莉的面上秦浩然也不会太过计较。 可是对方输了赌约却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施舍乞丐一样对待自己，秦浩然就再也忍不住。 “十万！我知道你meimei生病住院，你需要这笔钱！”洪先生把支票撕烂，又重新填了一张。 “灌汤包！”秦浩然神色不变，语气冰冷，仿佛腊月里的寒霜。 “妈的，就是个傻子，我给你买灌汤包，撑不死你！”洪先生气急败坏，但最终还是选择履行赌约。 如不履行赌约，便是言而无信，传扬出去，恐怕很难在赌石这个圈子里立足。 他是标准的商人，为了利益，哪怕面对生死仇敌也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判。为了继续在赌石圈子里混，只能选择掉面子。 “洪先生，请等一下。”王争鸣站了出来，脸上带着微笑，诚意十足，说道：“能不能把这些废料转给我练练手？” “你能出多少？”洪先生虽然知道王争鸣是跟秦浩然一起过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交易。 “五千！”王争鸣说道。 众人闻言都不禁叹气，两百万买的毛料，切了几刀就变成五千，落差未免太大，让人难以接受。 果然是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五千太少，能不能再涨点？”洪先生抽出一根烟点上，吐出一口烟雾。 “洪先生，我只是拿来练练手，五千这个价格已经不低。”王争鸣想着能帮秦浩然省一点是一点。 至于五千块，就当年轻气盛的学费吧。 “五千就五千！”洪先生并没有因为从两百万到五千就拒绝出售，即使王争鸣不出价，他也会把废料卖还给聚宝阁。 交易完成，洪先生赶着去买灌汤包，孙莉跟在他后面，回头看了秦浩然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爱情和面包不可兼得，舍爱情而取面包。可为什么会难受呢？ 人群没有散去，都等着看戏：亿万富翁惨败，给烧烤小贩当跑腿。 相信这个故事很快就会流传出去，在古玩街流行一段时间。 “浩然，该你解石了。”王争鸣叹了口气，拿钱为了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置气，一点价值都没有。 “王伯，不用着急，等吃完包子再说。”秦浩然拿出手机，转了五千块到王争鸣账上，然后问聚宝阁老板：“李老板，能不能借你的解石机用下？” “当然可以！”李老板与王争鸣有交情，自然不会拒绝。 秦浩然把洪先生第一次切掉的碎料搬到解石机上，固定好，等着洪先生回来。 “浩然，你就那么有信心？”王争鸣始终觉得秦浩然年轻气盛，意气用事。 神仙难断寸玉，赌石哪有十拿九稳的事？这一刀要是没出绿，秦浩然可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没有那个男人被抢了女人，还能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必须要猛烈还击。 没过多久，洪先生已经回来，脸色阴沉，直接把灌汤包递到秦浩然面前，“撑死你，穷鬼！” 秦浩然接了过来，往嘴里塞了一个，说道：“味道还不错，王伯你也来一个？” 洪老板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秦浩然喊道：“别急着走啊，留下来看看赌石是靠人品，还是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