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出巨款港农求购 拒诱惑正南求真
曹沝此话一出,正南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来意,看来大金牙对那柄短刀还是贼心不死,不知从哪找来这么个老鸟,凭他就想把自己唬住? 正南把目录放回了原处,转过身对着曹沝笑了笑:“老先生来晚半步,我已经将那柄短刀卖给别人了……” “哦?”曹沝眉头一皱,显然是并相信相信正南的话,不过又不好明言,眼睛一转继续说: “既然这样,正老板能不能告诉我买家是宾个啊?或者你来牵线,看看他是否愿意转让,至于介个这个中介费用么……”曹沝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张支票来放在桌上,“行内的规矩是10%,这里刚好有1万块——当然,如果买主觉得10万还少的话,总归还有商量的余地的啦,你看……” 正南一惊,没想到这个曹老头出手如此阔绰,为了把不值分文的短刀竟然肯出这么多钱,只是这点怎么看这也不像是大金牙的作风。他略微想了一下,让小妹端上一壶碧螺春,亲自给对方浅浅地倒上,然后自柜台的暗格处取出了个木质的盒子,抽出上面的挡板,拿出了那把略有些锈迹的蒙古短刀递到曹沝的手上。 曹沝接过短刀,擎在手上细细打量,自眼睛里释放出异样的光亮,连连点头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正南一把从曹沝手上抢回了短刀,“当啷”一声扔回了盒子,直惹得曹沝心头一颤,手还缰在半空中不知所以,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赶紧从怀中掏出了支票簿,在正南的面前甩了甩: “看来正老板是个爽快人,开价吧,老夫绝不还价!” 正南把盒子的挡板重新推了回去:“老先生误会了,我拿出这件东西只不过是给您鉴赏一下,可并没有出售的意思,还请见谅!” 曹沝一时还没明白正南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觉得10万还少的话,我可以再加10万,或者,50万你看行不行?” 正南摇摇头:“曹老先生还真是出手大方啊,实不相瞒,10万对于我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诱惑了,不过正如我刚才所言,有些东西是无法明码标价的,这柄短刀当时我是以4000块的价格收来的,现在竟然身价飙升了几十倍,如果没弄明白其中的玄机,我即便是拿了你的钱,也总感到收之无理受之有愧……” “哦,原来是这样……”曹沝似乎明白了正南的意思,旋即从口袋里拿出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了什么,“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正老板既然不想出手,看来多说也是无益的啦。这个是我在北京的住址,正老板明天是否愿意赏脸登门,看看在下这些年的收藏,也好指点一二呢?” “指点可不敢当,明天一定拜访!” 送走了曹沝,正南开始后悔起来,之前留下这东西是打算亲自跑一趟内蒙,后来做起准备来才知道花费太大,实在不是他能够负担的起的,如此说来,这东西留在这里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区区一块破铁竟能卖到50万,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只怪自己刚才太过执拗,一味就想追根究底,以至于忘了自己现实中商人的身份。那可是50万啊,倒腾多少古玩才能赚到这么多钱? 正南打定主意,明天去曹沝那时一并带上短刀,找个机会就坡下驴,虽然多少有些跌份,只要钱能落袋为安,又有谁会跟钞票作对!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正南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打的到了东城区,这才发现曹沝住的地方是个古旧的四合院,院子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了,依旧掩盖不住昔日曾有的荣光,想来以前这里或许是某个王公贵族的府第,估计只有念旧而又十分有钱的主儿,才会住在这个地方。 正南刚要敲门,却不想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自里面露出了脑袋:“正大老板是吧?” 小姑娘不施粉黛,一头长发散落在肩膀上,让人颇感清新淡雅,论起相貌来并不是特别漂亮,却又气质绝佳,任凭谁一见之下都会想要多看上几眼。正南心下奇怪,嘴上却说:我与曹沝曹老爷子有约在先,今天冒昧拜访,烦请通报一声…… “跟我来……”小姑娘转身就走,“不过别再跟我咬文嚼字,我自小生活在美国,可听不懂那么多之乎者也的!” 正南跟着小姑娘的指引,依次穿过了正门和中门,最后来到了一个类似于会客大厅的地方,曹沝正襟危坐在大厅的中央,摆手示意正南坐在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那个小姑娘则是坐在了他的对面。 正南未及说话,先把周围的陈列摆设看在眼里,只觉得除了些红木的家具之外,也没什么特别贵重的古玩摆件——说来也怪,曹沝自称古董收藏者,在他的家里却不见一件古时器物,实在是有悖常理。不过转念一想,或许对方让他来鉴赏古董不过是个借口,说到底还不是冲着他口袋里的蒙古短刀来的,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对方堂堂一个香港富豪,又怎么会有兴趣跟他这个倒腾古玩的穷小子多费唇舌? 想到这里,正南就颇有些处之泰然的感觉了,琢磨着等下或许可以再坐地起价地多要个三万五万的,反正这个港农看似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曹沝一边让下人端上茶水来,一边指着刚才引导正南进来的那个小姑娘对正南说: “介个是我孙女,名叫Shining,你也可以叫她香凝!” 正南转过头去,目光刚好与Shining相遇,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随意夸一句“好名字”,算是应对过去了。 小姑娘得了夸奖却不领情,立刻反问道:“你说好名字是指Shining呢,还是香凝?” 正南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是要考他一考,自然不甘示弱,略一沉吟后笑着答道:Shining是闪亮华丽的意思,香凝只不过是音译过来,虽然高雅,却少了几分英文名字的灵气,我反倒想起史蒂芬金曾经写过一部小说,后来被大导演库布里克拍成了畅销电影,英文名字就是《theshining》,中文译做“闪灵”,这译名真正做到了信达雅,我看小姐天性灵动,要说还是闪灵这个名字更加匹配…… “闪灵?我喜欢!”Shining跳到了曹沝的跟前,半是撒娇的说,“爷爷,以后我的中文名字就叫闪灵了啊!” 曹沝拍了拍Shining的脑袋,转而对正南说道:“看我这个孙女,都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还在人前如此撒娇,不知道以后谁还敢娶回家去——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女仔虽然调皮,却也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那样终日无所事事,她虽然自小在国外生长,却对中国的风水之学颇感兴趣,自古风水古玩不分家,要说起来可不是我自夸,正老板是行内中人,在风水学上的造诣她可未必就比您差上多少,对了,最近她又迷上了那个什么寻龙点xue,有时间你们年轻人可以私下里交流一下……” 曹沝的话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却暗藏了不少玄机,若是对一般人讲或许没人听得明白,然而正南却从父亲留下的日记中不止一次见到这个词,都是与点灯摸金的盗墓手段联系在一起,曹沝此时谈及此事,究竟是暗示对正南祖上有所了解,还是像大金牙一样要拉他一起去盗墓呢? 正南觉得曹沝这个人深藏不露得有些可怕,绝对不是单纯的古玩爱好者那么简单,自己大有被人玩于股掌的感觉,直到现在还不清楚对方要干什么,先前还满心想着大赚特赚上一笔,哪知道自从走进这个宅院,对方根本就没有提及短刀半句,看来是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想到这里,正南兴趣全无,胡乱应付了几句便想起身告辞了。 曹沝见正南要走连忙站起身挡在了他的前面,然后让Shining捧出了两个外表完全相同的锦盒来: “你看我光顾着家长里短,把原本的意思倒给忘了——这两个是我花了毕生时间搜集来的至宝,正老板可以一看,如有所指教定当不胜感激……” 正南心想反正也来了,索性就看看港农手上能有什么货色,以至于他如此自傲和自大,于是便自己动手打开了锦盒中的一个。这一开之下,正南立刻被眼前的东西惊呆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甚至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了。 只见里面赫然躺着的,竟然是自己那把蒙古短刀! 曹沝先前报价50万来却遭到了正南的拒绝,没想到竟会暗地下手,把它偷去?既然已经得手,又将其展示给自己看究竟是什么意思?炫耀,嘲讽,还是戏弄?正南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只想掀了桌子发飙,然而这个念头只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分明记得早上还见过短刀,并且现它在就放在自己的上衣内侧的口袋里,yingying的东西自他出门就一直抵在胸口上,万万没有被人掉包的可能啊。 反过来再看那锦盒中的东西,的确与自己的那把极其相像,只不过细看之下就会发现这把似乎锈迹更加明显一点,而且刀鞘上的那个猎人的简图也不似自己的那把,好像略微向逆时针的方向转动了些角度…… 正南大感意外,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那把短刀凑上前去比对了一番,除了刚才发现的差别之外几乎一模一样,难怪他乍看之下会误以为锦盒中的是自己的了。直觉告诉正南事情远没眼下看到的这么简单,他又转而打开另外一个锦盒,结果在情理之中而又是意料之外:里面同样是把几乎一模一样的蒙古短刀。 “喂——”Shining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正南的身后,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声。 正南从深思中缓过神来,心下打定了主意,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短刀又塞回了口袋。他知道曹沝肯有自己想知道的所有答案,只不过此时自己表现得越是急切,主动权反而会被对方所掌控,倒不如欲擒故纵,慢慢地与这个老狐狸周旋! 曹沝抿了口茶后问正南是否愿意帮他个忙? 正南心想这个港农总算话入正题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从他手上买走那柄短刀么,只是笑笑说那要看帮什么忙了! 曹沝说:正老板年少有为,或许已经从别的渠道了解到了这些短刀的来历,是跟一个元末将军有关。市井上有传闻说,这个王宝宝当年携元朝残余势力北退,最后病死并葬在贝加尔湖附近,陪葬的价值折合当时天下十分之一的财物,连北元皇帝都只能望其项背。其实以上这些说法大抵上都是后人杜撰出来的,莫说王宝宝还算忠于黄金家族,绝不可能私下里侵吞皇帝的财产,单说当年徐达常遇春一路势如破竹地攻进了大都,逃命都来不及,谁又有功夫聚敛金银细软?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王宝宝的墓中也并非空无一物,毕竟他是黄金家族最有名望的将军和反攻大明的希望所在,死前就位极人臣权倾天下,死后也不会孑然一身了无陪葬,实际上坊间历来还有另外一种说法,说是王宝宝的陪葬之物虽然不多却有件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果谁有本事将其倒出来的话,其价值绝对不亚于一个中东产石油的小国的百年收入。正老板可以猜猜,那应该是个什么东西呢? 正南见曹沝反过来跟他套词,不以为然地笑道:要说一件东西抵得上一国之富未免有些夸张吧,故宫博物院里面每件古董都号称是无价之宝,却不见哪个能让阿拉伯的酋长拿自己的国家来换,干我们这行的说到底都是投其所好,即便是慈禧太后御用的茶碗,对于街边的叫花子来说也不过就是个讨饭的工具罢了。 说话间正南忽然想到父亲留下的那本日记里记载的事情,话锋一转道:非要说价可敌国的宝物,那王羲之的《兰亭序》可以算上一件吧,只不过据我所知宋代的时候有发丘夏侯氏的传人进到昭陵中将其倒了出来,难不成后来又流落到了王宝宝的手中,被他重新带进了坟墓? 正南注意到自己提及《兰亭序》的时候曹沝眉头一皱,还以为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却不想话音刚落曹沝就立刻摇了摇头:“《兰亭序》确可称得上是无价之宝,只不过天外有天,比起我要说的这个东西来它还要差上一大截呢!”
正南觉得这个港农肯定是在故弄玄虚,竟然把《兰亭序》都扁的一文不值,普天之下哪里还有这样的宝物,不无潮落地反问道:“难不成是始皇帝的传国玉玺?” 曹沝不置可否地笑了,一旁的Shining调皮地叫了声:Bingo(中了)! 正南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要算他这一天听到最好笑的事情了。曹沝这个港农费尽周章,原来竟是在打传国玉玺的主意,还真是没有不敢做只有不敢想的。要说起来这传国玉玺倒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不过即便是真被他倒出来,难不成还要等着哪个阿拉伯酋长上门来买吗?那可是比倒腾几吨军火毒品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的罪过,就怕这钱有命赚也没命花,自古以来“君子无罪,怀璧有罪”的例子还少吗…… 正南正想趁机讽刺港农几句,话到嘴边却忽然想起先前大金牙的话。前些天大金牙一直想拉他入伙去倒斗,无意中曾经说成功后所有金银都归他所有,他那两个朋友只要什么“一方宝印”即可!当时正南没有多想,只当是大金牙的酒后胡言,而现在曹沝竟说王宝宝的墓中藏有传国玉玺,两相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他们两人私下有过串通,所以才众口一词,抑或那枚“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宝物真的就在王宝宝的墓中? 曹沝没有理会正南此时复杂的表情,只顾自地继续说:“传国玉玺是否真的在王宝宝的墓中,一向都是外界的臆断而已,不过其中也不乏道理可讲,世人皆知当年元朝北逃之时所有的家当尽数丢弃,唯独带着这方玉玺,后来黄金家族覆灭,蒙古就此分裂成鞑靼和瓦剌两部,直到清朝定鼎江山玉玺才复出现,被呈献给了努尔哈赤,不过后来的乾隆皇帝就曾说过那不过是块赝品罢了,如此说来那传国的宝物应该还是在元末的时候失传的不假。” 正南对曹沝讲的历史也比较了解,只不过之前一直认为那都是些遥不可及的历史典故罢了,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身历其中的讨而论之,仔细想来曹沝讲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即使玉玺真的被王宝宝的带进了棺材,那又如何找到那个据大金牙所说建在流动的湖水中的墓葬呢? 短刀? Shining说:“不错,这些蒙古短刀就是Key(钥匙,也是关键的意思)!” 曹沝接着说:蒙古短刀一共有四把,当年分别属于王宝宝的四大侍卫所有。据说王宝宝临终前命令四大侍卫营建陵墓,陵墓造好以后四大侍卫连同所有工人都被坑杀在陵墓附近作为殉葬,有人早知道会有如此下场,临死前在这些短刀上留下了指向陵墓的地图。很多年前俄罗斯发生的那场通古斯大爆炸你应该知道吧,其影响波及的范围很广,周围数千公里的地形为之改变,这两把短刀就这样重见天日,几经辗转到了我的手上。这些年我一直在苦苦寻找另外两把短刀,却不想一个竟在你的手上,实在是有些造化弄人啊! 正南从曹沝的话语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刚想发问却被他岔开了话题继续说道:现在既然三把短刀都在你我的手上,眼看着找到最后一把也不在话下,你年轻有为,是个能够成就大事的人,而我财力雄厚,完全可以负担起任何开支巨大的行动,我们如果能够联起手来,还怕找不到那北海中的古墓吗? 正南终于听明白了曹沝的意思,原来跟大金牙一样是想拉他入伙去倒斗!虽然原本自己就有这个意思,并且也是因为能力上的受限而最终把计划搁置了下来,如果能够和曹沝这个富商联手的话肯定要比单干来的容易,但他总觉得眼前这个港农城府颇深,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对方几次都似话里有话,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正南颇为恼火,如果真的合作起来而又彼此有所隐瞒的话,反倒不如什么都不做,毕竟倒斗可是提着脑袋做事的勾当,个中厉害,非是三言两语能够讲得清楚。 想到这里,正南选择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了椅背上:“曹老先生言之有理,只不过似乎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我都是商人,正所谓在商言商,如果事情成功了你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而我能得到什么?,除了玉玺以外,那天下十分之一的财富吗?” 曹沝打了个哈哈:“老夫历来不开空头支票,先前答应以从你手上买一把钥匙,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的话,这50万的支票只当是订金可以立刻拿走,事成之后我愿意再付50万作为酬劳,决不食言!” 港农出手还真是大方,正南狠命地咬了咬牙道:“既然能够轻而易举就赚50万短刀的钱,您凭什么觉得我愿意豁出性命去赚你另外那50万呢?” 曹沝眼中透露出一丝狡颉:“钱自然是小事,正老板或许并没把那50万看得很重,但既然大家都在古玩圈子里混饭吃,有时候声誉名望往往要比真金白银更加保值,你看姓胡和姓王的那两个摸金高手,就是靠着敢作敢为声鹊起,说不定跟我做完这笔买卖后你就是潘家园的NO.1了——说起来这也算是我对你这个后生仔的提携,毕竟你我都不是外人,你的父亲正衡,那和我可不是一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