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福王造反
吴三桂英雄一世，却一时沉迷于董小宛的温柔乡里，刘泽清便抓紧实施自己的阴谋，准备起兵在南京暴动。 在南京，退位后的福王朱由崧，也自暴自弃，在紫金山脚下临时的王府里闭门不出，寻欢作乐。他本来已经监国，离登基当皇帝也不远了，但偏偏吴三桂带着朱慈烺这太子收复了京城，大明名正言顺的储君继位，谁敢反对？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他福王什么事？史可法还立刻发动政议，威逼他取消了监国，将福王重新从南京的皇宫里请了出来，他剩下的人生，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什么？ 那天，朱由崧正和四位歌女寻欢作乐，美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王爷，您都喝了三壶酒，不能再喝了。”一位专门给他添酒的婢女小绿好心提醒福王朱由崧。 “滚！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下人管本王的事？”福王一脚将小绿踹倒，抓过酒壶，自己给自己倒酒。 “王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小绿的肚子被朱由崧踢中。 “你们都给我滚！”朱由崧咆哮道，他把屋内的侍女都赶了出去，继续喝酒。 “可恶的朱慈烺，你为什么不死在北京？你爹都死了，你还不死？李自成也真是没用，几十万大军还让朱慈烺跑出京城，废物，跟我一样是废物！” 福王朱由崧喝多了，眼睛红红的，像一头发疯的野兽，胡言乱语，再次踹翻一张凳子，神情极度不甘，极度愤怒。他自言自语：“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父王的，也是老子的。父王，你死得好惨呀，孩儿也想去见你。” 福王朱由崧想起了自己的父王，也就是老福王朱常洵，两眼泪如雨下。 朱常洵是明神宗，也就是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妃子郑贵妃在万历十四年所生，为他的第三子。爱屋及乌，明神宗宠爱郑贵妃，想废长立幼，立朱常洵为太子，却被众大臣、孝定李太后极力反对，史称“国本之争”，大明这场激烈的政治斗争持续了十五年，旷日持久，亘古未闻，这期间万历皇帝共换掉了内阁首辅四位——申时行、王家屏、赵志皋、王锡爵，一百多大臣被罢官、解职、甚至发配充军，“东林党”也因此被搞垮，万历皇帝甚至以不上朝来抗争，但是倔强的大臣们依旧不让步。最后，明神宗不得已让步，立皇长子朱常洛为皇太子，朱常洵为福王，封地河南，不久后，福王完婚，万历皇帝赏赐的婚费达三十万金，还给爱子在洛阳修盖奢华的王府，超出一般番王花费的十倍，并一次赐河南良田四万余顷，所以时人有“神宗耗天下之财以肥福王”之说。 这位后来体重达360多斤的肥王，争夺皇位失败，心灰意冷，终日闭阁畅饮美酒，花天酒地，流恋女色。陕西流贼猖炽之时，河南又连年旱蝗大灾，人民相食，福王不闻不问，仍旧收敛赋税，连赈济样子也不表示一下，反正天下不是他的。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九日，李自成率军攻陷洛阳。老福王与女眷躲入郊外僻静的迎恩寺，很快他就被农民军寻迹逮捕杀了，据说李自成看见堂下跪着哭喊饶命的三百斤肥王爷，让手下人把福王绑上剥光洗净，从后园弄出几头梅花鹿鹿宰了，名曰“福禄宴”。 虽然福禄宴只是野史传说，但是老福王朱常洵惨死在李自成的农民军手里是千真万确的，一想到自己的家人也都被李自成杀了，朱由崧就心痛不已，他痛哭流涕，咬牙切齿：“父王，孩儿还不能去见你，我要为你报仇！朱慈烺，这个黄口小儿，无德无能，凭什么继位，崇祯都亡国了，是朱家的罪人，朱慈烺还有什么资格登基继承我大明江山，皇位应该是我的才对！” “王爷说得不错，这皇位和天下，就应该是王爷的，王爷天命所归，朱慈烺小儿算什么东西，就算回到了京城也没资格继承皇位。现在，就看王爷有没有这个胆量了。”这时，李化鲸到了南京，竟然进了福王府。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朱由崧大吃一惊。 “你先别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有办法让你登基，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了。”李化鲸自报了身份，道。 “胆量？本王为什么没有胆量？本王现在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朱由崧哈哈大笑道，像疯了一样。 “好！”李化鲸道：“只要福王有胆量，我们刘大帅就一定帮你登上皇位。” 福王朱由崧这时酒醒了不少，说：“本王登基？那史可法他们反对怎么办？” “这就是为什么福王你要有胆量。史可法反对，你就杀史可法！”李化鲸说：“只要你一口咬定你前些日子去京城见过的太子是假的，我们大帅就能联络江北三大总兵拥护福王登基，你也知道，江北四大总兵里，我们大帅现在实力最强，不仅收复了山东，而且还拥兵二十万。” 取消监国之后，明帝朱慈烺登基即位，福王朱由崧应邀去了一趟京城参加登基大典。朱由崧还以为刘泽清有什么妙计，原来还是说朱慈烺是假太子，他有点失望，说：“太子是真的，教过太子读书的老师方拱乾、杨士聪，还有司礼监太监马朝进和东宫伴读丘志忠等人也见过太子，说太子为真。” “那就杀了方拱乾、杨士聪、丘志忠，然后说他们是受吴三桂胁迫。几十万农民军围住京城，在各条道路重兵防守，太子出逃京城本来就疑点重重，我派人查过了，据内侍太监说，崇祯皇帝根本就没有让吴三桂带走太子，而且现在大内太监王之心的叙述也无人能证明。太子出逃，根本就是吴三桂导演的一出挟太子以令诸侯大戏。更蹊跷的是，连两位公主都在吴三桂的手中。周皇后和先帝已死，很多事死无对证，这正是我们反扑的机会。”李化鲸说。 “哦，本王当初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本王和侄儿、侄女聊天时，他们对自己是哪一天逃出京城都讳莫如深，说不记得了，也不愿详谈。”见复位有望，福王朱由崧仿佛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眼里放出异样的光。 “这就是了，只要我们控制了南京，多杀几个人，你再说太子是假的，江南自然是我们的。”李化鲸说。 “那……吴三桂要是发兵来攻，我们怎么办，他的关宁铁骑可是很厉害。”福王朱由崧的酒醒了大半，分析未来的可能性，他现在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叔王，待遇还是不错的，要是造反就会一无所有。 “吴三桂不足为虑，我们大帅自有办法搞定！”李化鲸笑道。 “好，本王下定决心了，明天就派人去找史可法。”门外一阵冷风吹来，福王朱由崧决定豁出一切赌一次，成王败寇，反正他现在一无所有。 与此同时，刘泽清联系了刘良佐、高杰、黄得功等人，他们这些拥立福王的人，在新朝很不受待见，处处受到南京文官集团和东林党的攻击，他们也准备起事。南京在福王朱由崧退位之后，这时的局面也很混乱，旧的党争不断，文、武官员之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东林党人与马士英、阮大铖之间的矛盾扩大，动不动就闹出人命，就连大臣内部也相互争斗，姜曰广、高弘图、刘宗周等人相继辞官，督师南京的史可法也受到排挤，有点控制不住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