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和谈的状况
翌日,左都御史衷贞吉上本,弹劾魏国公徐弘基包庇案犯,结党营私,阻挠钦差办案,请求朝廷革除其爵位,交付大理寺核判。 奏疏上,群臣皆惊,议论纷纷,上谕,由太子与首辅主持廷议。 逾三日,太子朱常洛与首辅王锡爵奉旨于文华殿召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廷议,是时,左都御史衷贞吉会同刑部尚书赵焕将扬州黄册一案案卷公布于群臣,并查实,魏国公徐弘基曾为掩盖此案,指使南京户部,都察院,南京吏部阻挠办案。 朝堂之上,群臣汹涌,纷纷弹劾徐弘基,以为当革除其爵位,以昭国法纲纪。 而京中一直谣传定国公府将不惜代价保护徐弘基的言论,也在此刻被不攻自破,定国公徐文壁,从进文华殿开始,就一言不发,一如既往的当木雕泥塑。 廷议既罢,朱常洛如实上奏,于是皇帝中旨内阁,言魏国公承自中山王一脉,曾有开国之功,后世子孙不肖,却不可辱先辈英灵,着革除徐弘基魏国公之爵位,令礼部自徐府支脉另选德才兼备之人,承继魏国公之位。 该做的朱常洛已经做了,剩下的事情,就该徐文壁去cao心了,而此刻的朱常洛另有事情要cao心。 兵部部堂。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虽说朱常洛名义上是协管户部,但是实际上需要他cao心的事情只有一件,和倭国的和谈,而这件事情是由兵部和户部共同主持,故而朱常洛便直接来到了兵部。 如今的大堂当中,不算满满当当,但是随意拿出来一个,都是朝中不容小觑的人物,除了兵部尚书石星,还有户部侍郎张养蒙,以及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费甲金,右军都督府左都督李如松。 其中石星和张养蒙,李如松都是和谈的主持者,而费甲金,则是被朱常洛拉过来的。 各自落座之后,朱常洛便开口道。 “石尚书,父皇命本宫协助大人主持和谈一事,几位都是全程参与其中之人,便请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实际上,对于张养蒙和李如松来说,这些都是不必赘言的,但是场上还坐着个费甲金,就不得不多说两句了。 “殿下容禀,自我军大胜之后,倭国便遣使请求和谈,臣奉圣命主持此事,拟定了倭国降表,降表中大致有三条,其一,倭国全面从朝鲜撤军,盟誓永不再犯,其二,倭国为大明藩属之国,倭王受大明册封,永世不得反叛,其三,倭国须得朝贡大明共计两千万两白银,以弥补大明军费损失!” 石星起身,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起初之时,倭国使团主持和谈者名为石田三成,他声称无法全权决定此事,并言道倭国为表诚意,丰臣秀吉之子丰臣秀赖已经在向京城赶来,和谈便暂时搁置了下来!” “那辽东大军呢?倭国残存的兵力可接收了?” 朱常洛却是眉头微皱,转过头问道。 “回殿下,大战之后,臣奉旨受降,接收了倭国残存兵力共计七万余人,接到朝廷诏命之后,臣带着其中部分精锐和高层官员回京献俘,至于其残存兵力,则是留在了朝鲜边境,留下六万精锐看守!” 关于战事的情况,李如松最为清楚,听得朱常洛开口问,便答道。 朱常洛微微点头,这要人还扣着,就一切好办。 “殿下放心,此事臣早有防备,倭国虽败,可仍有几万大军,不可掉以轻心,留下的那六万大军当中,大部分是我军精锐,足可制约其一群残兵败将!” “不久之后,倭国新任的使团便赶到了京师,而和谈事宜也由一名名为德川家康的人接手,他接受了大明提出的要求,但是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统共下来,也是三条,其一,倭国国王之位由丰臣秀吉之子丰臣秀赖继承,其二,倭国臣服于大明,但是大明要释放扣押的数万兵力,以维持倭国国内的稳定,其三便是,倭国无力支撑两千万两白银的贡银,最多只能支付一半!不过他愿意为此做出补偿,让丰臣秀赖的弟弟丰臣秀次留在京师为质,以彰显倭国臣服于大明的诚意。” 石星顿了顿,眼见朱常洛的目光转了回来,便继续说道。 “做梦!” 却不料朱常洛听完之后,冷笑一声道。
这德川家康倒真是个人物,怕是摸准了大明朝臣的脾性,这几条意见,尺度皆是把握的到位,看似十分合理,但是却瞒不过朱常洛。 “这……殿下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眼见朱常洛如此神色,石星有些意外,开口问道。 其实打心底里,他也觉得德川家康的这些条件算是合理的。 不过朱常洛却是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转过头,对着李如松问道。 “李将军觉得,德川家康的条件如何?” 李如松眉头一皱,却是有些犹豫,要知道,行军打仗是他的本行,但是这种和谈磨嘴皮子的事情,着实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他虽然名义上也是和谈的一员,但是实际上从不对具体事宜发表看法,毕竟这和谈是文臣的事情,他不好插手,而让他跟过去最大的作用就在于每次和谈的时候,往后面一坐,一身杀气震慑的对面心神不安。 要知道,倭国大军就是在李如松的指挥下,才溃不成军,倭国人对于李如松,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惧怕感。 不过这种情况,在德川家康到来之后,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倭国首领大臣,似乎丝毫不受他的影响。 不过虽然他平时不说话,但是朱常洛问了,他也不能不答,微微沉吟,李如松斟酌着说道。 “殿下,臣不知殿下觉得哪里不妥,但是若在军中,败军之将是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的!” 朱常洛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对着石星道。 “石尚书可明白了?败军之将,自当予取予求,哪来的胆子给他提条件!” 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不是双方平等的和谈,而是战胜者对战败方的处置,问题不在于德川家康提出的条件是否合理,而在于,他压根就没有资格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