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阴影（3）
“啊，是的，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嗯，我们能理解的。” 看着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女孩带回到下处的希洛德，本来接到紧急信号前来接应的前辈一脸坏笑地调侃着。 “瞧啊，这个小丫头长得还不错，不是吗？” “我不觉得一个看起来可能还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会有什么魅力，”对于这样的调侃，希洛德很没好气地回应道，“都说了，我的取向没有奇怪的地方。” “哈哈，其实就算奇怪我也不会鄙视你的，”前辈打了个哈哈，而后肃然道，“希洛德，我感觉这个女孩子的背景没有那么简单，总之无论如何，你要小心点才是。” 小女孩的背景当然不简单。对于拉文霍德来说，王国中居然出现了第二个同类组织，而且还是公爵所不知道的，这样的消息，显然已经不能仅仅用惊天霹雳来形容。按照公爵的说法，显然希洛德无意之间又立了一功，而他的一时之行，居然可以救出这样一个秘密组织的存在，如此强悍的运气也不由得让不死的拉文霍德主人大为感叹，据目击者说当时这位公爵颇有一份英雄迟暮的凄凉。 不过，这和希洛德没有什么关系。 “我可是休假中啊，”年才不过16的希洛德在自己的床上感叹着，“为什么在假期中还要帮人带孩子？” 是的，当前辈将希洛德所发现的讯息报告上去之后，希洛德就得到了来自于拉文霍德主人的命令：在拉文霍德调查那个秘密组织的过程中，希洛德要负责控制住那个女孩子，不要让她回去报讯。 虽然希洛德觉得就算让这个女孩回去，她也不会干。不过想来对于一个看起来也不过十岁的小孩子，外面的世界也实在是太危险了，不是哪个小孩都和那个图拉扬元帅的养子一样，十岁就可以一个人从王都跑到提尔之手去，并且还毫发无伤的。 “所以说这英雄的子弟还真是不一样，虽然仅仅是一个养子。只可惜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来自于平凡人家，所以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带孩子。” 做着无聊的感叹，希洛德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要被自己照顾的孩子。 虽然之前在小巷中双方进行了一场激斗，对方甚至还给希洛德来了那么一下子。不过这种突发性质的战斗本来也是较不得准的，如果让希洛德以完全的精神状态来重复那个时候的情景的话，恐怕这个小女孩在拔出匕首的一瞬间就要被他一拳打倒了。 ……说到匕首。 希洛德的目光转向了放在女孩子的病床旁边的那个匕首上。作为拉文霍德的成员，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希洛德就在接受关于这些小巧武器的训练与知识积累，可以说，匕首这种武器，只要让他事先挥舞两下，就能够找准其重心，长短，从而可以直接在战场上发挥效用。 不过，当希洛德将这把属于小女孩的匕首拿在手里的时候，却发觉这把匕首的状况有些“特殊”。首先，它的重量太轻了，作为一个金属器具，这把匕首的重量却比稍大一些的木剑还要轻，不过联想到这把匕首的主人是一个并没有多大力量的小女孩的话，那倒也算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当希洛德拿着这把武器挥舞了几下之后，他发觉了第二个问题。那就是这把武器的重心是可变的。 一把武器的重心是可变的代表了什么呢？ 众所周知的，一把武器的重心如果越靠近手握部，那么这把武器使用起来就越省力，但是相应的，重心后移也会牺牲一把武器的劈砍力度，让武器的杀伤效果减弱。于是为了顾及重心与杀伤力之间的关系，就有了焰型剑这种比较特殊的设计。 那么，如果一把武器在挥动的时候重心靠后，而击中目标后重心转移到靠前的位置的话，那又是什么样子的情况呢？ 是以，这是一把经过了奥术加工，特地为了这个臂力不足的小女孩所准备的武器。而从刃上不曾涂毒或者施加诅咒来看，这个武器显然也不是为了用作刺杀——因为刺杀的时候是不需要面对厚重盔甲的，自然也就不需要依靠这种特殊的附魔来增加武器的杀伤力。 “咚！” 赛斯将匕首猛地一挥，就听一声闷响，这把轻飘飘的匕首轻轻松松地就将桌角削下了一整块，从断面的痕迹来看，显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刀刃锋利的缘故。 “这么看来，若是找到受力点，就算是一般的皮甲也不能抵挡这把匕首的攻击，”希洛德转头看了看还在昏迷状态中的女孩，“特殊强化了这等正面作战能力的武器，外加上那远比同龄人要强大得多的技巧与身体，这样的存在，应该只有一个部队能够做到才是……” 脑海中闪过了关于阴影的训练方法，希洛德不由的脸色一沉。 就在这一瞬间，他已经能够理解那个女孩子再被他擒住的时候所展现出的那份歇斯底里的由来，与此同时，更是有一份别样的怒火在心中汹涌地燃烧了起来。 “真是一群混蛋呢，”希洛德将那把匕首举到眼前，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道，“居然让一个女孩子来接受如此残酷的训练。” 再次转头望向那昏迷当中的女孩的时候，希洛德的脸上已经不再有抱怨与迷茫，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份温柔地微笑。 虽然不是那个记忆中的女孩，但是无论如何，既然那宛若复制一样的瞳孔与发色让我们相遇，那么，即使我无法让你真正地脱离阴影的所在，我也一定让你感受到阴影之外的一切，同时，也有义务让你知晓阳光的美丽。 望着那与记忆中的少女绝似的容颜，希洛德默默地许下了如此的诺言。 “……这是哪里？” 艾尔莎·沃斯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阴暗的房屋。当然，耳边也没有传来那个“父亲”的喝骂声音。 “你醒过来了？” 转头望去，那个抓住了自己的家伙，正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用自以为无比亲切的微笑望着自己。 虽然明显笑得很傻。 “你是谁？” “我？我的名字是希洛德，”少年道，“不过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东西，来，先把这碗粥喝了。” 说着，少年盛出一勺热粥，简单地吹了吹之后，就要让女孩吞下肚去。并且，当女孩表示出拒绝的表情的时候，他就直接采用了强行的手段。 “咳咳咳……” 这家伙知不知道这样的温度很烫啊！ 有着猫舌属性的女孩被这“温柔的照顾”弄的险些因为呛饭而死，而后在对方尴尬地表情下直接将饭碗抢走，剥夺了对方献殷勤的权利，以免接下来已经因为数天担惊受怕而身体虚弱的自己遭到什么更加仔细的“照顾”，导致香消玉殒，一命呜呼。 事实证明，当一个人没有得到护理证明的时候，还是不要胡乱护理的好。 而当那碗粥的热量逐渐在腹中聚集起来之后，稍稍找回些元气的女孩抬起头来，满脸警惕地向着面前的少年问道：“你究竟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是想要干什么？” “虽然我很想说我们之前的战斗只是一个偶然，”少年耸了耸肩，“不过我想你是不会相信的，所以，这种问题还是别关心了比较好。” “或许我们的相遇是偶然，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女孩紧盯着对方道，“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不过就是一个被当做工具来训练的小孩子而已，如果想要从我的身上获得什么情报的话，还请你另请高明。” 说罢，女孩两眼一闭，把头一转，竟是直接做出了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不过，作为合格拉文霍德成员的希洛德，他很轻易地就察觉出了女孩身上那极力掩饰着的颤抖，对于这种仅存在于表皮之上的坚毅不屈，手握着十数种拷问方式的希洛德真心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 只不过，他此时的任务也不是在这个女孩身上问出什么，所以对方的这种态度可以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完全没有意义。 闭上双眼的女孩子听着对方站起身来，而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从听觉上来判断，他的呼吸紊乱而急促，显然是被自己刚刚的态度给激怒了。那么，接下来要面对的，果然就是各种各样的刑讯逼供了吧。虽然自己所接受的训练本身就已经是能够让人崩溃的痛苦，但是如果是能够让那些绿皮怪物哭喊求饶的用刑方式的话，自己也是绝对受不住的吧。 于是，忐忑中的少女迎来了第一下的击打。 一记无比轻柔的脑瓜崩。 而后，身上稍稍一暖，显然是对方给自己多披了一件衣服。 “咦？” 搞不清楚状况的女孩子睁开双眼，迎头就看到希洛德那副想笑却又强忍住不笑的古怪表情。 “好了，快把这外套穿上，”希洛德几乎费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十分古怪，“虽然现在已经接近夏天了，但是如果想要好好游览而不会感染风寒的话，还是多穿一些比较好。” “……这是要干什么？” “所以说发什么愣啊，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要去游览王都……还是说这个词汇太难了？” 希洛德伸手揉了揉女孩子那如丝缎一样的头发，痒痒地感觉让女孩子皱了皱鼻子，不过却没有做出抗拒的表情。 “总之，我的大小姐，”模仿着那些传奇小说里的王子殿下，希洛德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姐可否有幸，让在下陪伴您游览这个洛丹伦王国的都城吗？” 看着希洛德那副耍帅的模样，刚刚还以为自己会接受何等严刑拷打的女孩只觉得自己眼眶微酸，不过，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维持着笑容，而后伸出手去，搭上了希洛德的手掌。 “……当然，一点都不帅的希洛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