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62 所以你现在察觉到了吗
五月三十一日，清晨。 或许是由于昨晚跳广场舞跳得太带劲，总是早早起床的皮丘直到八点多还有些迷糊，光是看它晃晃悠悠的样子，小夜都怕它从自己的肩膀上掉下去，只好把电气小鼠抱在怀里。 “我们出发吧。”对睡眼朦胧的小皮丘轻声说了一句后，小夜踏上了家门前通向镇中心的小径，目标自然是小天的家。 昨晚听到小天发出了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符的邀请后，小夜一时间甚至以为他跟着他父亲一起气糊涂了。好在及时蹦跳过来的金毛兄妹为小夜解了惑——果然他们才是主谋，可能是终于看腻了小夜家的白墙和水泥地，这次把魔爪又伸向了小天。 最离奇的是，这二位居然打算拉着小夜一起每人在小天家玩一天，搞得像是值日排班一样——小天的父母还真答应了。 “如果咱们三个一起去的话，你觉得这个冰山小子还会有说台词的机会吗？”听小杰振振有词地如此说道时，小夜竟觉得仿佛很有道理，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小夜知道，小天的父母工作都很忙，像这样三人团聚在一起并不容易，她本不想打扰这一家三口难得的时光。而当小玲表示邀请大家去玩其实是由香先兴致勃勃地提出，星海兴致勃勃地赞成，他们两个只是出了个轮流玩耍的主意时……小夜顿觉无言以对。 既然屋主都如此放了话，小夜也只好抱歉地叨扰了。 小天的家位于镇中心附近，是在真新镇再普通不过的独立住宅，并列在一大排一模一样的房屋之间，即使是已经来过一两次的小夜也只能通过名牌来确定位置。走到门前，小夜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见那扇木门忽地洞开，差点糊到怀里的小皮丘的鼻子上。 “欢迎！”一身家居服的橘发女子笑意盈盈地说。 “……打扰了。”小夜惊魂未定地抱着炸毛的皮丘走进了玄关。 由香女士……为什么总喜欢在人敲门前突然开门？ 小天的家面积不大不小，但内部的装修很精致，整体呈木质的暖色调，给人非常温馨的感觉。小夜看到玄关的墙壁上还贴着一排小贴画，有些暗淡的颜色显示着它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不短的年头了。 换了鞋后，小夜随着由香一同走进客厅。电视机中播放着不知是哪一年的古老演唱会，但并没有人坐在沙发前观看，自顾自播放出的旋律充满了整个屋子。而窗边则摆着一张木桌和两把椅子，星海和小天姿势很一致地坐在那里，一人手拿一本厚厚的书翻看。阳光顺着窗户洒落进屋内，映在他们的银白发丝上。 “小夜。”星海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本，向小夜招招手。 小夜习惯性地想对着星海也进行一次九十度鞠躬并表示打扰了，但动作刚进行到一半就被由香一把捞了回来，“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别那么客气。” 橘发的女子立刻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势，将小夜连拉带拽地按在沙发前坐下，“先坐在这里歇着，我去给你拿点水果。” “呃，不必……” 小夜望着由香哒哒哒飞奔而去的背影，连半句话都没说完，只好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尔康手。 银发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在小夜身旁坐下，“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当然很好。”小夜痛快地表示自己无论是看到了袍子精还是大水鸟都依旧能睡的很香，还举起昏昏沉沉的电气小鼠晃了晃，“它们倒是一直很亢奋，折腾到半夜才睡。”结果就是今天早晨完全起不来床。 “……丘……”睡眼朦胧的小皮丘耸了耸鼻子，也不知是醒着还是在梦游，挣扎了两下后啪嗒地掉在沙发上，又慢吞吞地爬到旁边少年的怀里，打起了呼噜。 小夜看看皮丘，又看看表情好像有点无辜，不知道该不该摸一摸皮丘的小天，只觉得他对宝可梦的亲和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 以及对毛绒的抵抗力也强到不可思议，居然能忍住不对皮丘上下其手。 “久等了——” 还没说两句话，由香便风一般地回到了客厅，将手中还沾着水珠的精致果盘放在桌子上，“切好啦，两位年轻人请享用~” “……好快。”小夜看着特意切出了美丽造型的水果，一时有些瞠目结舌。 “喔，那是父亲早晨切的。”小天一脸平静地说。 由香：（潸然欲涕）天酱，你居然拆mama的台！ 星海：哈哈哈。（喝茶） 小夜：…… 切完了水果——不，装作切完了水果后，由香也坐回沙发上，一边欣赏十几年前的演唱会，一边对着两个孩子打开了话匣子。 小夜注意到由香身后的靠枕是和她的长发一样的橙色。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是紫色，小天的是白色……咦，难道连靠枕都是按照各自的发色准备的吗？ 少女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状态，及时察觉到小夜的纠结点的小天……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母亲热爱马卡龙色，所以足足买了二十多个靠枕。 “中午饭做什么好呢……呐，夜酱，你喜欢吃什么？”由香已经熟练地换用了她喜欢的称呼方式，笑吟吟地将手搭在小夜的肩膀上。 “我什么都喜欢。”小夜立刻表明自己从不挑食。 “诶——这样的回答才最让人困扰了，至少随便说个喜欢的食物？” 听到“困扰”两个字的小夜立刻警惕了起来，全力以赴地开始苦思冥想。 ……并且沉默了二十秒。 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怎样的衣服之类的问题从来都不在小夜的考虑范围内。对小夜而言……或许西语语法反而比这要简单，至少后者还曾经努力思考过。 走投无路的小夜只好悄悄地垂下眼，四处看了看，目光在桌角上停留了几秒后又赶紧转回视线，“乌冬面怎么样？” 由香和小天一起顺着小夜的视线扭头—— 看到了贴在桌角的乌冬面图案挂钩。 由香：“……” 小天：“……” “你这孩子。”由香噗嗤地笑了出来，随后又沉吟片刻，浅蓝色眸子中的光有些暗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还没等小夜发问，由香便猛地站起身，“那就决定做乌冬面啦，我这就去厨房准备！” 大步流星地走到厨房门口，由香又小心地回过头，压低了声音喊道，“星海快来帮忙，乌冬面该怎么做啊……” “遵命。”星海笑呵呵地跟着由香一起走进厨房，只留下小夜和小天两个人挂着一模一样的无语表情僵坐在原地。 “……抱歉，见笑了。” 和小天在客厅中聊了一会，小夜隐约听到厨房中传来的忙乱声，觉得自己有些如坐针毡。 “那个，我还是去帮忙吧……？”自己坐着让别人为了饭菜而忙活，这样的体验……首次经历的小夜完全无法适应。 “不用。”小天看着小夜正襟危坐的姿势，只觉得非常别扭，“你是客人。” 小夜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小天已经简单粗暴地把洗干净的橙橙果塞进小夜手里——虽然总感觉他更想直接把果子塞进小夜嘴里。如坐针毡的客人见状，也只好安静地吃起了水果。 很快，香气从厨房中传出，小夜跟着小天一家开始了午饭。 小夜已经听小天说过，由香并不擅长料理，所以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乌冬面想必应该是星海做的。但是……看到由香双眼闪闪发亮望着自己的样子，小夜突然福至心灵，开始大力夸赞主厨由香的手艺。 然后由香满足地笑了起来，星海也满足地笑了起来。 小天……小天他已经不想说话了。 用餐结束后，由香把想要帮忙洗碗的客人又一次按回原地，开开心心地拽着星海又进了厨房，也不知那些碗最后究竟是谁洗的。而小天显然不想跟着凑热闹，带着小夜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小夜首先被映入眼帘的巨大书架惊了一下。成排的书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其中，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壁纸图案。不过，仔细看看便会发现，没有什么壁纸会这样设计——厚厚的西语名著旁边是儿童连环画，名为“光辉纪元时代的古遗迹调查报告”的工具书旁塞着好几盒宝可梦图案的益智拼图，倒是令这面书籍组成的墙壁变得色彩斑斓了起来。 书架对面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架白色钢琴，谱架上的琴谱已经被翻开，似乎不久之前还有人坐在这里练习过。 察觉到小夜的目光在钢琴上停留，小天轻车熟路地坐到了琴凳上，随手翻动面前的琴谱，“父亲很喜欢弹钢琴，在我小的时候也教过我。”他抬起清澈的冰蓝色眸子看向小夜，“要听吗？” “好啊。”小夜抱着吃过饭后继续昏昏欲睡的小皮丘，笑着点点头做洗耳恭听状。 银发少年的指尖轻轻放在黑白琴键上。第一个音像山涧泉水般清脆地响起，随之而来的旋律填满了这间并不大的书房。 连绵的琴声仿佛大片大片的海浪，互相碰撞着泛出白色的水花。丝绸一样的云彩静静地躺在天空中，夏日午后的阳光穿越了云层，踱步到这座清净的小镇，又温温柔柔地洒进屋内。而少年的指尖就在这金色的光点中上下飞舞，与窗外的虫鸣鸟啼一同奏响这个季节独有的音乐。 恍惚之间，倾听者察觉到了一个自己早该意识到的事实。 ——原来夏天已经到了啊。 ==================== 小剧场： 恍惚之间，倾听者察觉到了一个自己早该意识到的事实。 小夜：原来夏天已经到了啊……这间书房里没开空调，真的好热。（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