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生的渴望
“睡吧，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这是回荡在封夙诺头脑之中的最后一个声音。 封夙诺又扭头朝年宛肜的颈间靠近了几分，小声地嘟嚷着：“娘亲，不要再走了，不要再走了......” “好，娘亲不走，娘亲再也不会离开娘亲的诺儿了。诺儿乖，快睡吧！”年宛肜的声音依旧的柔和。 封夙诺乖巧地点了点头，趴在年宛肜的肩头，任凭那凶猛的睡意席卷着自己意识中的最后一丝清明。 现实中，紧紧蜷缩在角落的小小身影孤零零地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双眸紧闭，呼吸由绵长变得清浅，再变得微弱，最后到了气息奄奄的地步！ 看着栤云珠所散发出的光芒愈来愈淡，玉虚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据《绝跖残卷》现世的半卷所记载的部分上面，并没有关于栤云珠散发出紫芒的有关记载。但，是！玉虚子可不觉得这紫芒没有不妥之处，特别是这栤云珠现在反映的是他那二徒儿的情况，单从今天栤云珠的反映来说，他现在可是一点，一点，一点点都不会相信栤云珠现在所散发的紫芒是件好事！ 嗷——他的这个二徒儿究竟是怎样的奇葩？怎么一天之内有那么多的小动作啊！是天生来虐他的吗？ “恒儿，你就乖乖待在这儿，为师现在就得将你二师弟（妹）给带回来了。”玉虚子的语气很是坚决，不容宇文恒做出任何反应，玉虚子便从窗口跳了出去，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宇文恒有些懊恼的看着漆黑的窗外，第一次对自己太过弱小的能力感到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再次躺倒在床上的宇文恒再没有丝毫的睡意，瞪着无神的眼眸缩进了被窝。 “诺儿，你......”年宛肜无力地倒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跪坐在地毯上的封夙诺，殷红的鲜血快速地为那乳白色的地毯渲染出艳丽而妖娆的一抹抹殷虹。 封夙诺看着自己倒地的年宛肜，眼眸深深。可封夙诺的内心却并不像她表面上所表现的那样平静，封夙诺静静地看着渐渐失去生机，脸色变得惨白的年宛肜，许久才开口道：“你，不是我娘。”封夙诺的语气很是平静，淡淡地陈诉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是的，封夙诺眼前的这个人，或许与娘亲长相相似、性格相似、爱好相似，可是，她终究不是娘亲，终究不是......在“年宛肜”说出“离开”之际，封夙诺就开始怀疑，只是封夙诺不愿去相信，便不去深究；不愿离开娘亲，便选择用这种鸵鸟式的做法来回避，拼命地想要逃离这残酷的事实...... 可能是上苍不愿看她如此地自暴自弃，也许是老天不想让封夙诺白白失去这次难得的重生复仇的机会，就在封夙诺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上苍让她想起了前世她决定守护的，这一世不得不去珍惜的事物和人——封万青，封晓伊，还有......赤炼。 在那一刻，封夙诺才明白，上苍并不是没有遗弃她，上苍是有眼的！那么，她，封夙诺今生活下去的目的，除去复仇，便只剩下守护。这个简单的理由，便是现在的封夙诺存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是啊，复仇是无足轻重的，但是，前世，那些爱护她的，保护她的，这一世，便让她倾尽所有，守护他们吧！ 思及此，封夙诺感到的是无语言比的轻松，这是上一世她一生从没有体验过得那种感觉，极致的美好。 她，封夙诺要活下去，为了她的亲人，为了她的朋友，更为了她自己，活下去，努力地活下去，再堂堂正正地回到他们的身边！ 于是，封夙诺凭借着自己坚韧的生念，再度睁开了双眼，用铁精凝成一根短而粗的针，对着“年宛肜”的脖颈，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 看着倒在地上，流血不止的“年宛肜”，歪坐在地上的封夙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变化，连表情都平静得有些可怕。可是，或许只有封夙诺自己才知道，当她那么狠戾地将铁精插进“年宛肜”的脖颈时，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挖出来，扔进油锅里，煎熬，仿佛是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 双手紧握，参差不齐的指甲就那样深深地扎进封夙诺的手掌，渐渐渗出殷红的血丝。双眼的平静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心底的痛苦和......懦弱，那种不愿亦不敢相信现实的害怕与懦弱。真是一个可笑的笑话，不是吗？当年屠尽天下眼都不会眨一眨的罗刹，也会有害怕和懦弱这种情绪！ 可是，娘亲......她，真的不在了啊...... 微微失神的封夙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年宛肜“那逐渐变得疯狂而狰狞的面孔，和开始泛出血色的双眸。 突然，”年宛肜“动了。 ”年宛肜“从地上爬起，化作一道残影，猛地扑向封夙诺！ 封夙诺一惊，双手一用力，就地滚了一圈，躲开了。 而封夙诺先前待的地方，已经被”年宛肜“徒手抓出了一个不小的浅坑！ 好惊人的破坏力！ 咬了咬牙，封夙诺撑着地，在乳白色的地毯上印上一个个带着血色的污色手印。眉头紧锁，封夙诺那充满浮冰的眼神如寒芒一般扎进“年宛肜”的身体，就像她先前那样毫不留情地将铁精扎进“年宛肜”的脖颈一样，想要将“年宛肜”这一层伪善的皮囊撕下来。 十根指甲渐渐凝聚着淡淡的黑色，只是封夙诺的手又黄又黑，再加上上面沾满了褐色的泥土，那淡淡的黑色根本无法引起“年宛肜”的任何注意力。 “呵呵，诺儿呀，你长大了，跟着谁学坏了吗？开始学会忤逆你的娘亲了呢？嗯~~~”“年宛肜”狰狞的脸庞渐渐露出瘆人的笑容，完全无视了自己还汩汩流着血的脖子，一双血色的双瞳孔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坐在地上的封夙诺，那眼神像极了看见猎物的饿狼，泛着凶狠的光芒，散发出极为压抑血腥的气息。 封夙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年宛肜”，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都可能要她命的动作，心里默默地盘算着逃离这里的方法和如何击倒“年宛肜”。 其实，封夙诺算得上是一个狂妄、无心、杀人不眨眼的人，更可以将她称之为“魔头”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封夙诺就会高傲自大，目空一切。 什么时候可以狂妄，什么时候要学乖，封夙诺还是知道的。 就比如现在，封夙诺清楚得知道，自己现下即使有铁精相助，也断断没有在眼前的这个假扮她娘亲的人面前张狂的资本。所以，她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击倒“年宛肜”并离开这里的机会，若是，失败了...... 封夙诺的眼眸沉了沉，父亲，诺儿怕是要永久地待在这里了，还有晓伊，赤炼，老天爷，我封夙诺怕是也要辜负你让我重生弥补一切遗憾的好意了...... 想起封万青前世对自己的好，还有封晓伊全心全意的信任，和赤炼无怨无悔的忠诚，封夙诺将铁精化作十指冰焰，眼里渐渐燃起了火焰，那是对生的渴望！ 哪怕只剩下一击的机会，她，都必须，赢！ 她要离开这里，她要活下去，她，还要回到他们的身边！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