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醉汉，恶汉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公甫每天要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便是潜心钻研那部《符咒基础原理》。

    这部秘籍并未记载现成的符咒术法，而是阐释“灵气”这种这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神秘能量的存在及运行规律，以及运用符箓、咒言、手印等形式调动乃至转化这些能量的基本原理。

    李公甫初读之下，感觉这只是些大而无用空洞道理。但再次细读时，便渐渐地读出些味道来，隐隐约约觉得这些看似空洞枯燥的原理之中蕴含无穷妙用，颇有些大道至简的意思，便更加用心地阅读体悟。

    到后来他每读一次，都发觉自己多了一分感悟，更感到若是自己的感悟再多一点，说不定便可以依照这些原理创造出最契合自身情况的符咒法术来。

    这天李公甫奉命到城外办差，完事后已是日近西山，便施展了一个刚刚根据《符咒基础原理》研创的小法术“缩地成寸”来赶路。当然，这初创的法术还很是浅陋，只能让他保持着闲庭信步的姿态而将行走速度提升三至五倍，比起传说中“咫尺天涯”的仙家手段，相差实不可以道里计。

    在暮色降临的时候，钱塘县的城墙已经影绰绰出现在视野中，想到许娇容素手烹调的可口饭菜，李公甫脚下又加快了一点。

    才向前走了几十步，远远地看到对面有一人摇摇摆摆地走来。那人似是个醉汉，脚下步履踉跄，身体东倒西歪。再走近一些，李公甫已看清来人是个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汉，身上着一袭绿袍，面如青泥，须似钢针，相貌甚是凶恶。此人却似刚刚从酒缸中打捞出来，李公甫距离他尚有二三十步远近，便已有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李公甫见那人似乎看不到这边有人，横冲直撞地走了过来。他自然不会和一个醉汉计较什么，当即向右侧横移了一步，将道路让来出来。

    岂知李公甫这边才刚刚抬脚，那醉汉也向旁边一个踉跄，无巧不巧地仍拦在李公甫的前方。

    李公甫微微一怔，随即再向左侧移动，而那醉汉的身体又是一歪，却是再次拦住前路。

    “果然是来者不善……”

    这一来李公甫终于确认了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索性停下脚步，看此人究竟要怎样。

    这醉汉依然脚步不停地踉跄而行，在他进入李公甫前方十步的范围内时，李公甫忽地感觉到左腕纳物符中的“照妖pad”振动起来，心念一动将其取了出来，却用下垂的衣袖掩住，而后做了一个举袖扇风的动作，迅速向着“照妖pad”的屏幕扫了一眼，却见上面已经现出几行文字：“鳖妖，修行三百年以上，阴神已成，体内孕育鳖宝。”

    李公甫心中苦笑，眼前拥有三百年修为的鳖妖对自己而言，绝对是空前未遇之强敌。

    警拐自纳物符中出现，横柄握于掌中，拐身紧贴手臂，只有末端的一点稍稍露于衣袖外面——既然知道对方是有所为而来避无可避，那便只有全力迎上，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醉汉似有感应，堪堪踏入李公甫身前十步的范围便倏地止步，那一身的醉态霎时消散，挺腰展臂显出无尽的暴烈气势。

    “小子，老子人称‘八大王’，受人所托，特来取你性命！”

    “八大王……”李公甫隐隐觉得这名号有些耳熟，似乎也是《聊斋》中的一篇故事，心中感叹这世界越来越离谱之余，也猜到他这名号的来历，当即哂道：“什么八大王？还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罢，明明就是一只大王八！”

    被人一言揭破本相，八大王在心中一惊的同时又勃然大怒，暴喝道：“小子好胆！老子本来想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现在改主意了，老子要将你全身的骨头一根根碾碎！”

    喝声未毕，举足向前一步踏出便到了李公甫的面前，抬起一只蒲扇大小的手掌迎头盖下。

    看到对方暴怒，李公甫不惊反喜，方才他故意出言相激，正是因为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只有设法撼动对方心神，才或可博取一线制胜之机，而激怒对方无疑是最有效的一种方法。

    面对着那只挟风雷之势、万钧之力落下的手掌，他身如陀螺滴溜溜旋转，绕至八大王的身侧，手中警拐借旋身之力挥出，猛击对方后背。

    八大王不闪不避，只将后背一躬，若无其事地硬受了一拐。他本是个憋精，后背乃甲壳所在，是全身最坚固部位。又因为两人实力相差极大，李公甫警拐上“眩晕”和“麻痹”两种效果的触发率大大降低，此次便运气不佳未能生效。

    李公甫这一记重击不仅未能伤到对手，反而被一股大力将警拐震得高高弹起，带得身形也微微一滞。

    “小子死来！”八大王双目之中凶光一闪，身体微侧以肩背向李公甫撞来。

    李公甫已被震得手腕发麻，心中惊骇这怪物不仅修为深厚，便是本体的力量也如此可怕。当时不敢与对方硬拼，只能继续移形换位闪在一旁，手中警拐乘隙进击，试图寻出对方的破绽。

    八大王却依仗功身力大体坚的优势，大开大合一味狂攻。

    两人在路边狠斗数十回合，李公甫始终无法攻破对手强悍的防御，又要分神闪避攻击，形势越来越窘迫。他知道若是再斗下去只怕要凶多吉少，为今之计只有动用自己压箱底的杀招。

    岂知那八大王久战不下，心中也有了用杀招取胜的念头。他将双拳虚晃一记，蓦地将大嘴张开，竟然张得几乎与头颅一般大小，一条漆黑如墨、冰寒刺骨的水柱从口中喷出，向李公甫撞去。

    此水却非凡水，而是八大王以三百年修为孕养在腹中的一团癸元重水，只一滴便有十余斤的份量，这一条水柱撞将过来，便是一座小山也要崩塌。

    李公甫见状大惊，在千钧一发之间用出自创的“冰盾术”，举左手在身前的虚空画了一个直径五尺的圆圈，幻化出一面厚达一尺的圆形坚冰。

    水柱撞上冰盾，只一下便将其撞成满天飞溅的冰屑。

    李公甫却已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工夫飞速后退闪避，同时扬左手将一物祭在空中，口中厉喝道：“照妖，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