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和解,非关肚量,乃缘实力
李公甫离家大半年,家中却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比如许娇容已经将李公甫留下来的那些金银器皿变卖了,然后雇人将许李两家的房屋宅院修缮一心。 又比如许仙那小子读书有成,在本府学政大人到他所在书院巡视时,凭一篇文章得到学政大人的赏识,当场许了他一个明年入府学就读的名额。 又比如鸦头如今已经正式成为许家的一员,许娇容也看出鸦头与许仙这两个小家伙没什么夫妻之缘,便死了心只当鸦头是自己的meimei。她甚至在衙门托关系为她办好了户籍,在登记时征得鸦头同意,就写成了“许鸦头”。 对于李公甫的归来,一家人都欢欣无比。 许娇容忙着张罗酒菜准备举行一场小小的家宴为李公甫接风,鸦头很懂事地跟着忙前忙后,许仙则缠着李公甫问东问西。 李公甫有选择地说了些半年来经历的事情,唬得这小子惊叹连连。然后他将许仙赶开,将鸦头唤过来,悄悄问了问她如今的修行进境。 或许是随着年岁渐长,体内上古月狐血脉渐渐觉醒,不久前鸦头从血脉传承中获得了一门名为“灵狐拜月术”的神秘功法。她暗中依法修行了一段时间,感觉自身修为进境极快。 李公甫见鸦头修为大进,却没什么护身御敌的手段,便将自己依据《符咒基础原理》研创的十多种法术在脑中整理了一番,用个神念传信的法门,直接烙印在鸦头的脑中。 在鸦头整理这些法诀的时候,李公甫又悄悄溜进厨房,与许娇容互诉了一番衷肠,并趁许娇容与自己久别重逢而欣悦情动的机会,沾了不少手口便宜。 第二天,李公甫到县衙去了一趟,向县令杨行之辞去了三班捕头的职务。 旁人不清楚内情,杨行之却知道半年多以前李公甫名义上被两浙道巡抚衙门调去协助查案,实际却是参加“天刑司”新人选拔。他既是一去半年之久,那自是已经入选,今后已是身份超然的“天刑司”所属,自然不会留在县衙当一个小小的捕头。于是他先叙了些往日情谊以拉近关系,然后便痛痛快快地准了他的辞呈。 李公甫交卸了衙门的差事,“天刑司”那边的安排却还未下来,一时间竟成了闲人一个,每日里除了修行未曾放下之外,便是拉着许娇容出去游山玩水。说起来他们虽然生长在杭州这个天下最称繁华的所在,却终日为生活忙碌奔波,从没有过如此闲情逸致。 这一天两人游罢西湖,到日暮时方才尽兴而归。 “jiejie、姐夫!” 刚到巷口,便见鸦头远远地叫了一声快步迎上前来。 此次回来后,李公甫已经与许娇容商定了婚期,因此许仙和鸦头两个小家伙早早地改了对李公甫的称呼。 看到鸦头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许娇容不由地后悔自己这几天不该听李公甫的怂恿,将一双弟弟meimei抛下去跟他游山玩水。当下狠狠瞪了身边这始作俑者一眼,赶紧迎上前去道:“鸦头等急了罢?jiejie马上去给你们做饭。” 鸦头急忙摆手道:“jiejie误会了,是姐夫家里来了客人,说有事要找姐夫。” 李公甫上前来问道:“是什么人?” 鸦头答道:“来的是两个人,一位姓郑,一位姓霍,气派都极是不凡,哥哥正在陪着他们。” “难道是他们?”李公甫登时便想到郑骏与霍笳两人身上。 他忖道这两人都与自己有些过节。那郑骏倒还罢了,不过是没能完成霍笳的托付而折了点面子;霍笳的亲侄可是被自己生生弄成了废人。如今这两个人联袂登门,却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这两个不速之客已经登门,他也只能见招拆招,于是让许娇容与鸦头先回许家,自己加快脚步回到自己家中。进门到了客厅,便见许仙正一副大人的模样陪着两人叙话,那两人正是郑骏与霍笳。 “不知两位执事大驾光临,属下多有怠慢,望乞恕罪。” 看到李公甫一面拱手致歉一面走了进来,郑骏与霍笳也站起身来。 郑骏素来冷峻的脸上难得地现出些温和的笑容:“公甫回来了,我们两个冒昧叨扰,还要请你不要见怪才是。”
李公甫忙赔笑道:“郑执事说得哪里话来,似两位这等贵客,等闲请也请不到家,今日光临寒舍,却令属下大为荣幸。许仙,你立刻到‘会仙楼’订一桌酒席回来!” 许仙答应一声,向郑霍二人告罪之后快步出门。 郑霍二人与李公甫分宾主落座,双方却都避开不提正事,只捡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扯来扯去。 不多时许仙领着“会仙楼”的伙计进来,将用几个大食盒装着的酒菜摆好。 李公甫起身请郑霍二人入席,亲自为两人各斟了一杯酒,又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举杯道:“以前公甫年少轻狂,行事过于鲁莽,若有得罪二位执事之处,便用这杯酒来请罪了,还请两位执事海量汪涵。” 方才虽然一直在闲扯,但察言观色之下,他已经大约猜到两人的来意。以郑骏与庞廷的关系,想必已经知道了他在秘营半年的表现。旁的且搁着不说,单说他拥有令地仙级数的龙族太子受创败退的手段,便足以令与他为敌之人寝食难安了。今日两人联袂登门,多半存了化解昔日那段过节的心意。 李公甫又想到两人终究是自己的上司,若是任由他们主动服软认错,心中必定难以释怀,倒不如自己主动放低姿态给他们一个台阶。 看到李公甫如此表现,霍笳神色有些复杂,郑骏却已经毫不掩饰地现出赞许之色,呵呵一笑道:“今日郑某才看清公甫你的为人如何!一切休提,今日大家同饮了这杯酒,往日的种种便全都揭过!” 三人一起举杯,李公甫的酒杯刚刚送到唇边,却又稍稍一顿,似不经意地问道:“霍执事,却不知令侄如今怎样了?” 霍笳神色一凛,随即叹息一声道:“我已将他送回乡下,让他后半辈子安安心心地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富家翁,公甫也不必去见他了。” “如此属下却是不能当面向他致歉了。”李公甫似乎有些遗憾,终于举杯与两人一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