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崩溃
转眼大半年过去，叶洛也大概知道了女孩的经历。她生活在北方的饥荒之地，从小无父无母，可以说是被狼群养大的，习得一身狼性。后来饥荒扩大，狼群被疯狂的饥民杀死，女孩独立逃出，一路打家劫舍来到了这里，原本一直藏在深山中，很少攻击人。也怪那张家的小儿子命不好，上山打猎，正好碰到了女孩。新奇之下，便下令捕杀，结果反被激怒的女孩给咬死了。后面的事，也就和传说的差不多了。 冬天到了，天气变的寒冷起来，叶洛怕女孩冻着，给她买了好多衣服，但似乎女孩并不是很怕冷。这让叶洛放心了很多。每次去，女孩都会在门口等他，都是很开心的样子，原本几次身体不舒服，行动艰难。但想想自己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能照顾她一天算一天，叶洛也就咬着牙走了出去，一直以来风雨无阻，都成了习惯。 “给你起个名字吧。”叶洛说道，大半年过去，叶洛虽然天天过来，但呆的时间也是有限，基本都在教女孩读书写字，眼看女孩懂的越来越多，也该给她起个名字了。 “好哇，我要有名字了。”女孩紧凑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看叶洛。 叶洛想了一会，说道：“我姓叶，你也随我姓叶吧，不过你是女孩，改成夜晚的夜，会好听些。你很有灵性，又不怕冷。就叫灵霜吧，夜灵霜。” “夜灵霜。”夜灵霜复重了一遍，突然一把抱住叶洛，在他身上蹭着，开心道：“以后我有名字了，我叫夜灵霜，哈哈，我叫夜灵霜。” 出奇的是，这次叶洛并没有制止夜灵霜，任由她在身上蹭来蹭去。又陪她呆了一会，直到夜灵霜睡着，叶洛才悄悄向外走去，再推开门的时候，回头了看了一眼夜灵霜，凄凉一笑，走了出去。 来到垃圾区，叶洛找到了他的一群小伙伴，神情平静且严肃，看了他们一会，突然说道：“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 似乎第一次听叶洛这样的说话，小伙伴惊讶了一下，但过后都纷纷拍胸脯说道。“有什么事，小洛老师尽管说，我们都一定帮你完成的。” “我有一个朋友，要拖你们照顾了。”叶洛直接将夜灵霜的事说了一遍了。 小伙伴们听着都瞪大的眼睛，良久才说道：“原来那个吃人的小孩，被小洛老师救了，我们还以为死了。不过，那女孩既然没死，那小洛老师你继续照顾她不是更好吗？” “因为我要死了，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终别，我怕来不及道别，所以只得提前与你们道别了。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了，我很开心有你们这群伙伴。”叶洛轻轻一笑，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要停止了，这也许是解脱，也许是惩罚。 说着，叶洛深深的鞠了一躬，微笑着，心中有悲伤，不知为何，但他哭不出来，或者说他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 小伙伴顿时愣住了，其中的几个女孩子更是直接哭了出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叶洛。 “喂，小洛老师，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会死呢？！你死了，我们怎么办，谁来陪我们玩耍，谁来教我们读书写字，谁来教我们如何坚强的活下去。我们只是一群小乞丐，没有你的帮助，我们连冬天都过不去，更别说生活。除了你，谁会可怜我们，谁会与我们做朋友，我们要怎么办。”其中一个小男孩激动道，声音已带哭腔。 “小洛，你不要死好不好，你去和死神说说，我把寿命给你，你活下来好不好。”那个叫思思的小女孩走上前，祈求道。 “不行呢，死神已经和我约好了，不能改变呢。”叶洛擦了擦她的眼泪，又看了其他伙伴，轻声说道：“小虎，小尘，小磊，思思，凤儿，小莹，给你们留下了悲伤的回忆，真是抱歉，现在想哭就哭吧，但哭过了，就不要再哭了。就算我不在了，就算是做乞丐，也一定好好的活下去，你们可是我最好的伙伴，一定能活的很精彩。” “不。。。不，我不要，我想一直呆在小洛身边，不要你死。”小莹说道，也走上前，继而所有伙伴都走上前，激动的看着叶洛。 “小洛，我可以抱抱你吗？”思思抽泣着说道。 “我也要。”其它伙伴复合道。 叶洛微笑着张开手臂，将他们搂成一团。闭上眼轻声道：“你们这样，我会舍不得离开。” “那就不要走，我们一直在一起。”思思使劲的抱着叶洛，生怕他会消失一般。 “我做不到呢。”叶洛摇头苦笑，正想再安慰她几句。 突然一道人影，从叶洛身后窜出，人还未到，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突然向思思拍去。叶洛吓了一跳，连忙将思思护住，自己却被拍中了胸口，退后了两步，摔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灵霜，住手。”叶洛叫道。 思思连忙扶住叶洛，惊讶的看着夜灵霜，听叶洛喊出声，便明白了什么，怒喝道：“畜生，小洛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伤他。” 其它伙伴也反应过，纷纷指责起来，怪物畜生的话不绝于耳。 “我。。。我，不，洛，我不想伤你的，我。。”夜灵霜摇着头，后退了几步，一副不敢相信自己会伤到叶洛神情，突然大叫一声跑开了。 “灵霜。”叶洛喊道，身起想要去追她。 “小洛，不要去。她太危险了。”思思拉住了他。 “没事，她不会伤害我的，你们在这等我，我要去看看她。”叶洛勉强一笑，拿开了思思的手，追了过去。 大雪封山，路并不好走，好在夜灵霜并没有跑远，在废弃的房屋附近看到了她。 “畜生，畜生，大家。。。都一样，他们若没有食物，一样会自相残杀，甚至会吃人rou。我们都是一样，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我就是从这种地方走出来的，所以我才活着，我自私自利，杀人食rou，我降生在如此苦难之地，不争夺又能怎么样，我是人，不是野兽。”夜灵霜发狂的捶着地，哭泣着。 “你在悔恨吗？灵霜，你越来越像人了。”叶洛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轻声道：“每个人都有兽性的一面，但人贵在有心，人做的畜生事越多，内心也就会越挣扎，这也正是人的表现，你现在之所以这么痛苦，说明你的心还在，灵霜，你要做一个能战胜自身兽性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真正的自已，到时，也许就不会痛苦了。” 夜灵霜突然站起身，挥着手臂叫道：“不，我是野兽，我没有心，我不苦。他们要抢走你，他们是恶魔，就算杀死他们，我也不让他们抢走你。” “是吗？你是这样认为？也好，就当是临别的最后一课吧。”叶洛早伸出手臂，拿出一把小刀，突然向手臂扎去。 “你干什么。”夜灵霜喊道，上前想制止叶洛。 “不要过来。”叶洛叫一声，手中的刀突然一弯，一块rou硬生生的割了下来。叶洛惨笑了一下，拿起rou递到了夜灵霜面前，说道：“吃吧，如果你不想做人的话，就吃了它。” “你。。。你。。。我。。。我不要，我不要。。。”夜灵霜看着叶洛血淋淋的手，完全吓坏了，向后退去，眼中全是惊恐。 “为什么不要，你应该吃过不少人的，你不是野兽吗？那就吃掉它吧。”叶洛向她逼进道。 夜灵霜身体颤抖着，脚下不稳倒在了地上，但还是拼命的摇着头，哭道：“我做不到，不要逼我，我。。。我害怕。” 叶洛走到她面前，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安慰道：“那就回来吧，回到人间。” “我不要你走，不要你离开我，有你的地方，才是人间。”夜灵霜紧紧抱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 “我也舍不得你呢，但是对不起，时间到。。。到了。”叶洛慢慢的合上了双眼，手终于无力的捶了下来，。 “洛。。。洛。。。”夜灵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将瘫软的叶洛搂在了怀里，不断的呼唤着他的名子。 “洛。。洛，你醒醒，这里不能睡会着凉的。”夜灵霜紧紧的搂着他，不断晃着他的身体，却不见叶洛有一点动静，急的眼睛都红了，连忙说道：“洛，不要睡了，好吗？我以后乖乖的，什么都听你的，会好好做一个人，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吓我好吗？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懂，他们见了我，都打我，杀我，我想逃，却无处可逃。我怕痛，只好反击，只能咬死他们，却招来更多的人来杀我。我不知道路在哪里，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这里对我来说就是地狱。直到你救了我，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只有你会收留我，你教我读书，教我写字，教我做人，教会我好多东西。我不再害怕，不再恐惧，是你让我有了快乐、有了喜欢、有了期待，有了心痛、有了悲伤。我已经回不去了，那个原来的我已经回不去了。你要对我负责到底呀，求求你醒来，醒来呀！没有你的日子，我好怕，比原来还要怕，比原来还要痛苦。如果你一定要离开我，那么就把你赐予我的所有一并带去吧，不要留我一个人，不要让我有了希望，却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不是说好会一直陪我的吗，洛，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寒风吹过，搂着叶洛的夜灵霜，哭声越发的凄凉。似乎连老天都在怜悯他们，冰冷刺骨的冬天，竟响起了阵阵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