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和谈
1899年8月22日，华俄两国谈判代表团相聚于赤塔，开始了一场激烈的军事谈判。 沙俄帝国的谈判代表团，以沙俄帝国财政部长谢尔盖·维特作为谈判主使，以沙俄陆军大臣兼远东军总司令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库罗帕特金上将作为谈判副使。大华帝国派出的谈判代表，则是以大华帝国首相李恩富作为谈判主使，华军第一军军长兼华军征俄总司令张虎中将作为谈判副使。华俄两国和谈代表团这一种自发形成的一文一武的谈判阵仗，直接就是在向自己的对手传递一个讯息，如果和谈不成，两国将继续以武力的方式来解决两国矛盾。和谈破裂之日，便是两国战火重燃之时。 自六月下旬华俄两军休战以来，不论是华军还是俄军，都在积极地做着战争准备。大华帝国已经陆续将工人总人数超过20万的建设兵团开进了华军控制区，而这20多万的大华工人，则是在五千多辆的运输汽车和工程车的辅助下，以一个令人震惊的速度将一条条宽敞的军用道路铺设于各个华军控制点，并且在华俄两军对峙的战场前沿修筑起了大量坚固的防御工事。因军用道路已经顺畅，第一军和第四军之前折损掉的坦克和装甲车，以及消耗掉的武器弹药，都得到了充分的补充，华军的两个主战军，瞬间恢复到了满血满蓝的状态。除此之外，迫于沙俄50万东征军无施加的兵势之压，华军也做了一定的兵力补充，陆续往前线增派了两个步兵师、一个独立装甲师加一个独立坦克旅。 俄军则是已经趁着华军停止进攻的空挡，成功地将三个集团军全部输送并集结于作为东征前线的伊尔库茨克。俄军的这三个集团军，每一个集团军下辖着四至六个军不等，持有的兵力分别为19万、15万和13万，三个集团军总兵力加起来高达47万之多。另外，从贝加尔东线溃退到伊尔库茨克的西伯利亚第三军（总兵力4.5万）在经过休整之后，也编入了集团军序列，使得整支东征大军的总兵力直接突破了50万。沙俄耗费巨资，并委托美国宝马汽车公司代为建造的两千多辆宝马A1型装甲车也已经被俄军用火车运送至此。参考着华军的编制，俄军利用这两千多辆宝马A1型装甲车组建起了四个装甲师，妄图以此与华军的装甲部队对抗。 “条件，你们先提吧！”谈判桌上，作为大华谈判主使的帝国首相李恩富保持这优雅的微笑，摊手示意对面的沙俄谈判主使谢尔盖·维特。 面对李恩富的这种大度，谢尔盖·维特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现如今，沙俄帝国接连遭遇海陆军大败，在这次谈判之中，本应身处绝对的弱势地位，根本就没有资格向大华帝国提出任何条件。不过，眼前的这位大华首相，却是主动将谈判的话语优先权交给了沙俄。 谢尔盖·维特凝视着对面的李恩富，随即又看了看正坐于副座上的华军中将张虎，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到底还是正然开口：“你们大华主动挑起两国战争，不仅破坏了两国友谊，更是给两国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故此，你们大华帝国必须为主动挑起这场战争而自省，并且，立即停止战争，将你们的军队撤回。” “仅此而已吗？”李恩富微笑着凝视着谢尔盖维特，语气轻松而随和。 面对李恩富这般看似随和的追问，维特那本已微皱的眉头却是瞬间皱得更紧：“李大人此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们还希望我们沙俄提出什么苛刻的和谈条件不成？” “没什么意思。”李恩富保持着微笑，“我们大华的军队毕竟在战场上打死打伤了你们沙俄数十万的俄军将士，难道你们沙俄帝国就不想向我大华帝国进行战争索赔？难道你们沙俄，不需要我们大华割让土地，也不需要我们大华帝国赔偿战争损失？” 李恩富接连的几句反问，让谢尔盖维特愈加不解了。谢尔盖·维特忍不由转而看向了身侧的沙俄陆军大臣，而陆军大臣兼远东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则是给维特回应了一个茫然与无措的表情。其困惑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作为绝对的战败国，沙俄哪里还有向大华提出战争索赔的资格？ “维特殿下，您是沙俄帝国的财政部长，您能告诉我，自华俄两国开战日起，你们沙俄帝国已经为这场战争投入了多少战争经费吗？”在维特愕然之际，李恩富稍稍收敛起脸上的微笑，再次开口道。 维特凝视着李恩富，面色疑惑地反问道：“李恩富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只是好奇而已，维特殿下能给我一个数字吗？”李恩富表情不动地继续说着。 “这属于帝国机密，恕不能相告。”维特皱着眉头，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李恩富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是微微收敛了些许。谢尔盖·维特，这位诱使李鸿章与沙俄签下了清俄密约的沙俄权臣，果然是一个厉害角色，竟然如此滴水不漏。 “哈哈~维特殿下还真是谨慎。”李恩富大笑了一声，表情随即渐渐趋于平淡，“我大华帝国内部曾就这场战争对你沙俄帝国做过系统的财政分析。最终得出的数据是，自1897年底华俄开战起，沙俄帝国共计在这场战争中投入了大约18亿卢布的战争经费。而这18亿卢布的战争开销，有将近一半乃是你沙俄帝国从法美两国贷款所得。区区两年多时间，为一场战争消耗掉18亿卢布的帝国财政，你们沙俄帝国倒也算大气。” 面对李恩富给出的这个数据，谢尔盖维特当即深皱了下眉头。从他的表情便能看出，李恩富提供的这个数据，相当精准。而且，沙俄帝国的确为了筹集到足够的战争经费，曾大举外债，陆续向法国和美国求得了巨额贷款。 “维特殿下想知道我们大华帝国为了这场战争投入几多吗？”语气一转，嘴角微微上扬，李恩富直接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维特凝视着李恩富，眼神中却是露出了好奇与期待。他的确很想知道大华帝国究竟为这场战争投入了多少钱财。他真的相当好奇，他非常想知道大华帝国会如何支撑起这场战争的。虽然不清楚大华帝国究竟为这场战争投入了多少，但维特却是知道，大华帝国既未发行战争债券，也未向国内百姓增加半分赋税，甚至也未向任何他国借贷一分。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在战争期间，正在国内大搞建设的大华，铁路照筑，公路照修，军舰照造，大华甚至还在美西战争期间无偿援助了古巴革命军。更加令人震惊的是，大华帝国甚至在战争期间趁机开发出了东北三省，成功将超过五百万的国民移民到了东北落户。将五百多万百姓移往东北定居，这是一个无限浩大的工程，这个浩大工程所需要耗费的钱财，直接就是数以亿计，而大华帝国，竟然在战争之余，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便是完成了这一次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大迁徙。 或许，因为这场战争，大华帝国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吧。华皇张林在前线捷报的情况下同意与俄和谈，恐怕也是碍于财政困难吧。 谢尔盖·维特等沙俄官员将眼神全部汇聚到了李恩富的身上，按捺着内心的澎湃，等待着那个答案。 “15亿，足足15亿华币。”李恩富的脸色转为严肃，明显加重了语气。 “这，这不可能！你们大华并未向任何国家借贷，怎么可能经得起如此巨大的战争消耗？”谢尔盖维特满脸震惊，当即直面反驳。15亿华币，那足足就是12亿美元，相当于24亿之多的卢布。大华立国不过五年，在不举外债的情况下，如何经得起如何巨大的战争消耗。 面对谢尔盖·维特的这一种质疑，李恩富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鼻息微哼：“我们大华，绝对消耗得起。如果你们沙俄愿意将这场战争继续下去，我们大华帝国可以每年持续投入五至八亿华币于这场帝国战争。” “李恩富大人，你身为大华帝国的首相，说出这般大话，不觉得有些丢人吗？”维特根本不相信大华有能力每一年持续投入五至八亿华币用于战争。五至八亿，开什么玩笑？大华帝国财政总收入也没有这么多吧？ “看来你们这群沙俄人，对我大华帝国的财政和国力，竟然全然不知！也难怪你们在这场战争中会输得那么惨！”李恩富发出了一声略带着讥讽的轻哼。 “哼，你们中国人能有多大能量？你们大华，甚至都没能覆灭那奴役了你们汉人数百年的满清朝廷！”坐于谢尔盖·维特旁侧的沙俄东征军总司令阿列克谢·尼古拉耶维奇·库罗帕特金上将回应了一声冷哼。 在翻译官将库罗帕特金的一声冷哼翻译给李恩富之后，李恩富却是在轻笑中摇了摇头，如何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一旁一直板着脸的张虎，则是直接发出了一声满是蔑视的轻哼。 “你们休要得意，这场战争，我们沙俄帝国还没有输。只要我一声令下，我沙俄帝国50万东征军将会以潮水之姿东向涌来。以你大华帝国不过十几万的兵力，根本抵挡不了！”面对那酷似嘲讽的轻哼冷笑，库罗帕特金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猛然站起身，朝着谈判桌对面怒声直指。 “看库罗帕特金殿下这阵势，是不打算与我大华帝国好好谈了？”李恩富在轻笑中斜视着对面的库罗帕特金。终于是坐不住了吧！ 谢尔盖·维特皱起眉头，随即站起身，直接一手按在了库罗帕特金的肩膀上，示意其坐下。 “李首相把两国战争消耗摆放到这谈判桌上，是有意向我沙俄帝国索要一笔战争赔款吗？”在一脸不甘的库罗帕特金坐回座位之后，谢尔盖·维特平视着李恩富，面色严肃地问询道。 “如果这场战争输的是我们大华，想必你们沙俄帝国也会要求我们大华为这场战争买单吧！”李恩富微微一笑，对谢尔盖·维特的话不置可否。 “话虽如此，但你们不觉得这24亿卢布的战争赔款，数额有些太过巨大了吗？”谢尔盖·维特斜视着李恩富，明显已经加重了语气。 “作为战胜国，向战败国提出这样的条件，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觉得过分。如果战败的是我们大华，你们向我大华帝国索要的战争赔款，恐怕会更多！”李恩富正声回应，“而且，这不过是你们沙俄帝国四年的财政收入而已。在四年财政和一个帝国的存亡之间，我相信你们沙俄帝国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如果我们沙俄答应支付这笔战争赔款，你大华帝国是否会如数归还已被华军占领的沙俄领土？”紧皱着眉头，谢尔盖·维特正色问询。 “沙俄领土我们大华帝国自会归还，但被你沙俄帝国用非法条约强占的中国领土，你们想都不要想！”李恩富一脸正气地应答道。 谢尔盖·维特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抽搐，他凝视着李恩富，一脸严肃：“李首相的意思，是要将中俄边境线恢复到《瑷珲条约》之前？” “哼！”李恩富却是直接发出了一声冷哼，“我大华帝国与你沙俄和谈的底线，是要将中俄边境线恢复到《尼布楚条约》之前！” “这不可能！”谢尔盖·维特和库罗帕特金几乎在同一时间猛然起身。身为沙俄人，他们很清楚把中俄边境线恢复到《尼布楚条约》之前的可怕后果。要知道，被满清朝廷自吹自擂了两百多年的《尼布楚条约》根本就不是一个平等条约，沙俄帝国更是仰仗着这个条约占据了中国大量的领土。在《尼布楚条约》之前，整个贝加尔湖以东地区，以及整个黑龙江流域，都是中国的领土。若是真的将中俄边境恢复到《尼布楚条约》之前，沙俄帝国单是在贝加尔湖以东区域，便是要丢掉包括布里亚特的全部、外贝加尔的全部、阿穆尔边疆区的全部，以及滨海省的绝大部分领土。甚至，如果严格按照条约执行，沙俄帝国还必须吐出在西北地区陆续强占中国的唐努乌梁海以北、以西、鄂毕河上游、乃至贝湖以北原属准噶尔部、扎萨克图汗、图谢图汗等辖地的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 单是这一条将中俄边境恢复到《尼布楚条约》之前，便是要使得沙俄帝国丢掉300多万平方公里的现有国土。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们必须清楚，现如今，整个贝加尔湖以东区域都在我华军的控制之下。而这些地盘，自古就是我中国的领土。现如今，身为华夏族人的我们，要将这些祖先留给我们的地盘全部收归回来。你们沙俄，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在收复失地这件事情上，我们大华帝国，绝不做任何让步。”李恩富面色冷峻，朝着对面一脸怒容的两位沙俄权臣直面而言。 “既然和谈不成，那便继续战吧！”一旁的张虎嘴角微微上扬，站起身之后，朝着对面的俄国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你们大华帝国休要嚣张，我们沙俄已经在贝加尔湖西岸集结了多达50万的大军。继续战下去的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东征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面色阴冷，一脸铁青地发出着一声冷笑。 “是吗？本帅倒是很期待。”张虎微微一哼，随即直接转身而走。 李恩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随即直接对着对面的沙俄代表耸了耸肩，俨然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我本来是想帮你们的。毕竟，待你们沙俄帝国的50万东征军不复存在，你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根本不是你们沙俄帝国能够承受得起的。” 走出谈判室，张虎伸了个懒腰，随即直接朝着等候在门外的诸多华军将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沙俄帝国没同意咱们的条件，和谈破裂了。战争，继续！” 诸多满是期待的华军将领先是一愣，随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竟是纷纷露出了微笑。 而紧接着，这些厚颜无耻且难以自抑的华军将领，竟然发出了兴奋的欢呼声。 “告诉兄弟们，和谈破裂了，战争，继续！”一名华军旅长振臂高呼。 “哦，耶！战争继续，战争继续！”周围的华军官兵，则是有如打了一场大胜战，尽情地欢呼着。 随着和谈破裂的消息在军中迅速传播开来，整个赤塔城直接沸腾了。 听闻到华军欢呼，而且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刚刚走出谈判室的沙俄官员们纷纷诧异。 “华军在高喊些什么？”谢尔盖·维特问向了身侧已经在微微发抖的翻译官。 “伯爵大人，他们，他们在，在高喊……”翻译官支吾了起来，用畏惧的眼神看了看一侧同样在等待着答案的东征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报告两位大人，华军是在欢呼。” “因何欢呼？”东征军总司令库罗帕特金皱着眉头，当即追问。 “他们在欢呼和谈破裂，他们是在为战争得以继续而齐声高呼。”翻译官咽下了恐惧，正色地应答道。 “什么？”库罗帕特金和谢尔盖·维特当即露出了一脸惊骇的表情。 和谈破裂，竟然，竟然会让华军兴奋至此！ 上帝啊！这究竟是一支何等嗜战的军队？ 吃惊的，不仅仅是这些沙俄官员，还有那些聚集在赤塔等待着两国和谈结果的各国记者。他们最开始，还以为华俄两国已经达成了和谈，而那些华军士兵是在为战争之终结而兴奋高呼。不过，待他们了解到事实真相，他们全部都惊愕当场。 和谈当日，沙俄帝国当场拒绝了大华帝国提出的和谈条件，两国和谈宣布破产。 战争，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