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战 一

    在新的情报抵达时，又已经是夜晚了。一名男子匆忙地从大西堡赶过来，他说从霜熊城出发的大军正逐渐接近大西堡，南方的狼之子也加入了他们的阵容。“我们也才刚刚得知，”信差说，“血寡妇杰斯塔是他们的前锋，在河对岸都可以感受到她大军散发出的嗜血气息。”道格拉斯来到雪熊城的第二天，就在这噩耗中结束了。只有几个人敢去休息，因为大家都明白，即使是克莱曼婷也不可能在大西堡渡口固守太久。

    第二天一早，天气依然非常阴沉，虽没有变得更深沉，但它还是在人们的心中构成了极为沉重的压力，他们都觉得这是末日的降临，十分的恐惧。噩耗很快又再度来临了，黑狼王大军已经强渡了大西堡河口，克莱曼婷正准备撤退到平原堡垒后，在平原上的堡垒中重新集结，但她所面临的敌人拥有十倍于她的兵力。

    “即使她能够成功逃离平原，也不可能摆脱紧追不舍的敌人。”信差回报：“他们为了渡河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却没有像我们所希望的一样惨痛。他们的渡河计画十分的周详。我们现在才知道，从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秘密地制造木筏和渡船，藏放起来。他们像是蚂蚁一般的蜂拥而来。但真正击败我们的还是血寡妇，光是听见她即将到来的谣言，就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她自己的部下也对她畏惧不已，只要她一声令下，他们会切腹自尽也不奇怪。”

    道格拉斯彻夜不眠地站在城墙上，不停的看着南方的变化。

    天亮的钟声又再度响起，在这浓密的黑暗中显得格外讽刺。道格拉斯这时却看见远方有了火光。守卫们大声呼喊，城中的所有男子全都严阵以待。远方不时发出红色的闪光，低沉的闷响传来不祥的消息。

    “他们已经攻下了堡垒！”人们大喊道：“他们来了！”

    “克莱曼婷大人在哪里？”人们不安地大呼：“千万别说大人她已经战死了！”

    带来最新消息的是斥候，过了一段时间，屈指可数的骑士赶了回来，同时还必须负责护卫许多辆马车，车上载满了伤患，这是他们从堡垒的废墟中勉强救出来的战友。斥候立刻赶到温林顿身边，城主坐在大厅内等待，拜尔德则是在他身边。透过窗户，他暗色的双眸不停地窥探着西方、南方和东方，试图想要穿透那笼罩的一切。他的目光最常停留在南方，有时他会停下来彷佛侧耳倾听着。

    “克莱曼婷回来了吗？”他问道。

    “不，”斥候说：“但当我离开的时候，克莱曼婷大人她还活着。不过，她决定要留下来断后。如果撤退行动失败了，有她在现场坐镇，至少可以让部队再坚持一阵子。但我对此实在没把握。和敌人相比起来，她的兵力和敌人相比起来太悬殊了，而且有个大家都感到害怕的敌人出现在战场上了。”

    “不会是──不会是黑狼王吧？”拜尔德忘记了分寸。

    温林顿苦笑着说：“不，拜尔德，时候还没到哪！只有在我们一败涂地之后，他才会来我们面前嘲笑我的失败。他会利用其他人当作他的武器。拜尔德，所有睿智的统治者都必须利用别人，否则，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思考、观察和等待，甚至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惜牺牲？我并不是已经不能出阵作战了！”他站起身，掀开银色的斗篷，斗篷底下他穿着锁子甲，腰带上系着一柄长剑，巨大的剑柄突出于黑银两色的剑鞘中。

    “我已经这样生活了多年，连睡觉的时候都不会除下。”他说：“这样，我的身体才不会因为年岁而变得老朽僵硬。”

    “那么，温林顿大人，你终于碰上可以和你匹敌的对手了！”安东妮儿说。拜尔德打了个寒颤，担心父亲会因此而被触怒，但他的恐惧落空了。

    “或许吧！”温林顿柔声回答：“但我们真正的试炼还没到来。无论如何，至少，黑狼王并不急着挥军向前；他正躲在后方，驱赶着他的附属势力们疯狂向前。”

    “黑狼王的大军很快就会从大西堡进军。很快的，平原上就会掀起战火，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伏兵才行。我希望他们是步行的战士，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目前敌人的步兵依旧是他们最弱的一环。”

    “我们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埃锐文元帅现在能出现就好了！”温林顿说。

    “其他的部队会比他们先抵达，”斥候说：“安德鲁的守军刚和我们会合，那座要塞已经沦陷。黑狼王另外派出了狼之子的军队出发去攻击他们。”

    “这对我来说并不算是新消息了，昨天天黑以前我就知道了。至于伏兵，我已经考虑过这件事了，你们下去吧。”时间慢慢流逝，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城墙上的守军就开始看见了撤退的先头部队。疲惫的战士散乱地往回走，其中大多数人身上都挂彩了，有些人甚至像是被怪兽追杀一般的没命狂奔。人们依旧可以看见南方闪动着火光，这些火焰似乎穿透了城墙，在平原上开始蔓延。房屋和谷仓起火了。然后，一条条长长的火龙从四面八方汇聚，沿着大道，朝向主城的正门而来。

    “这些该死的蛮人，”男人们说：“大西堡已经陷落了，他们蜂拥而入，还带着火把！我们的部队呢？”时间逐渐接近傍晚，光线越来越微弱，连视力很好的人，都无法从要塞中看清楚战场上的情况。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火焰不停地蔓延，火龙的长度和数量也一直在增加。最后，距离主城不到一英里的地方，一群秩序井然的战士出现了，他们以稳定的步伐前进，依旧保持固定的队形。

    城中的人们屏息以待。“克莱曼婷大人一定就在那边，”他们说：“她会安全回来的！”撤退的主要队伍距离主城越来越近了，从他们身后的黯淡天色中冲出一群骑士，这是断后部队幸存的最后几名战士，他们又再度转过身，准备面对数量惊人的敌人。然后，突然间传来了刺耳的呼声，敌人的骑兵出现了。原先的火焰长龙变成了波涛汹涌的火浪，一列一列的蛮人骑兵拿着火把、擎着黑旗，用粗鲁的语言不停叫骂着冲上来，眼看就要赶上撤退的队伍。最后，从黑暗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声，浑身鲜红的血影飞出，血影疾冲而来，准备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