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休息 一

    “我必须休息了，可能的话我还想打个盹。”道格拉斯说。他看着四周，在这一片荒凉的大地上，除了两人似乎没有其他的动物。最后，他们精疲力竭地找了个荆棘之后的凹洞躲了进去。

    他们坐在凹坑内，勉强吃了一些东西。为了把乾粮留下来度过未来的苦日子，他们把吉莉莉背包中的食物吃掉了一半。除了这些晒乾的果子、熏过的rou乾，两人也喝了一些水。虽然之前在山谷中从池子里面喝了不少的水，但现在两人又觉得口乾舌燥。这里的空气中有种恶心的气味，会让他们嘴里的水气飞快地蒸发。当吉莉莉想到饮水的问题时，连一向乐观的她都觉得心情沉重。

    她说：“道格拉斯先生，你得先睡一会，天又变黑了，我还以为今天永远不会结束呢！”道格拉斯叹了一口气，对方话还没说完，他就睡着了。吉莉莉强忍着不停袭来的睡意，握住道格拉斯的手发呆。她沉默地坐着，直到夜色完全降临，然后，为了保持清醒，她从凹坑内爬出来看着外面的景色。这块土地似乎到处都是裂缝和沉闷的声响，不过，却完全没有任何人声或是脚步声，在西方的夜空，依旧是泛灰的颜色。接着，在那被风吹破的乌云缝隙中，吉莉莉看见了一颗闪烁的星斗，那冷冽的星光烙印在她心口，当她再度看着眼前的大地时，心中再度充满了希望。因为，她突然间清楚地意识到，阴影只不过是暂时的，世界上永远都会有不受它影响、不受它污染的光明和美丽。现在，她自己的命运、主人的命运，都不再让她觉得困扰。她爬回荆棘丛后，躺在道格拉斯身边，把所有的恐惧放到一旁，陷入深沉、无忧的睡眠中。

    两人一起牵着手醒了过来，吉莉莉觉得神清气爽，准备面对新的一天，但道格拉斯却无精打采地叹气。他睡得非常不安稳，梦中都是火焰，即使醒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改变。不过，他的睡眠并非一点效用都没有，至少，他更强壮了些，可以再扛着走到下一个阶段。他们并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过，在草草吃了一些食物、喝了一口水之后，两人又继续沿着山沟往上走，最后来到了一片光秃秃的斜坡。此处，不再有生命挣扎求生，死气沉沉，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空旷。

    道格拉斯和吉莉莉搜索了很久，这才找到了一条可以走的道路，两人这才终于踏上最后数百尺的路。他们来到了两座山峰之间的裂隙，在穿过裂隙之后，他们发现在他们脚下大约一千五百尺的地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风向改从西方吹来，乌黑的云朵往东飘，广大的平原上只有着泛灰的微光。黑烟在地面和凹沟中穿梭，恶臭的烟雾从大地的裂隙中不停冒出。

    在至少四十英里以外的远方，座落着一座火山，它的四周几乎全都是盖满了火山灰的丑恶地形，巨大的火山锥高耸直达天际，不停冒出黑烟的喷火口则是被乌云所遮挡。它的怒火暂时停歇下来，看来整个处在喷发过后的余烬之中，像是沉睡的巨兽一样恐怖、骇人。在它之后是一片巨大的黑影，一路延伸到山脉的山脚下。

    道格拉斯和吉莉莉以夹杂着惊奇和畏惧的心情看着这块丑恶的大地，在他们和那座冒烟的火山之间，一切看来全都是浩劫之后的景象，是一整块焦黑、死寂的沙漠。在平原上，距离两人最多一英里的地方，里面有许多形状扭曲变形的建筑。

    “我不喜欢这样的情形，”吉莉莉说：“看起来希望相当的渺茫，希望一定会有水井和食物。”

    “好啦！”吉莉莉继续说：“不管蛮人吃什么、喝什么，看来我们都弄不到，我找不到可以下去的路。”

    “我们还是可以试一试，”道格拉斯说：“这并不比我预料的糟糕多少，我本来就不抱着希望能够真的通过这里，现在更是彻底绝望了，但是，我还是必须要尽力一试；以目前来说，我的目标就是尽可能不让敌人抓到。所以，继续往北走，看看在平原比较狭窄的地方是怎么样。”

    吉莉莉说：“我可以猜得到会是什么样子，到时候就知道。”

    “如果我们能走那么远，或许我能够看见。”道格拉斯转身继续前行。

    他们很快就发现，不可能沿着边缘就这么继续走，即使是地势再高一点的地方也是崎岖难行。最后，他们被迫只能退回原先的山沟，看看是否能找到路走进附近的山谷。这路相当地难走，而他们又不敢踏上西边的小径，大约走了一英里多之后，他们发现有一座蛮人聚居的堡垒就在悬崖下，这是靠近某个黑暗洞xue入口的几座石屋。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但两人还是好奇地靠过去，尽可能利用生长在这旧水道的荆棘隐藏身形。

    他们又走了两三英里，蛮人的堡垒也早就被抛在脑后；不过，正当他们觉得松了一口气时，突然又听见了蛮人沙哑的声音，他们飞快地躲到一株发育不全的灌木后。那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两名蛮人走进道格拉斯的视线中。一个穿着破烂的褐色衣物，拿着一柄角弓，他的体型比较小，皮肤黝黑，另一个则是高大壮硕的蛮人，身上配戴着部落的印记。他背上也背着一把弓，手中则是宽刃的短矛。

    在距离两人不到二十步的地方，矮小的蛮人停下了脚步。两人发生了一些口角，最后不欢而散。

    两人沉默地坐着，最后，吉莉莉开口了：“哼，我看了真觉得高兴！”她说：“如果这种自相残杀的作风开始在黑狼军流传，那我们至少可以省掉一半的麻烦。”

    “小声点，吉莉莉，”道格拉斯耳语道：“附近或许还有其他人。我们躲得很惊险，不过，吉莉莉，这就是蛮人的一贯风格，本来就充斥在它的每一个角落。根据传说，只要没人管理，蛮人一向都是这样，可是，你不能指望这个，他们更痛恨我们，这点是不会也不曾改变过的。如果这两个家伙发现了我们，他们会立刻尽释前嫌，联手杀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