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迷雾 二
道格拉斯立刻使尽全身力气奔向那惨叫的源头;可是,原先微弱的光线已经消失了,墨黑的夜色将他紧紧包围,根本完全无法分辨方向。他只知道自己一直不停的往上爬。 最后,地势终于改变,道格拉斯这才知道自己到了某个山脊或是山顶。他累的浑身冒汗,却打从心里感到一阵恶寒。周围一片漆黑。 “你们到哪里去了?”他无助的大喊。 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侧耳倾听任何一丝一毫的声响。道格拉斯这才意识到天气变得十分寒冷,身旁开始吹起了刺骨的寒风。天气起了变化。原先浓密的雾气被强风吹的残破不堪。从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成了白蒙蒙的水蒸气,四周也不再那么黑暗。道格拉斯抬起头,惊讶的发现稀疏的星斗出现在翻滚的雾气和云朵之间。强风吹过草地,开始发出呼啸声。 他觉得好像听见了一声含糊的叫喊声,连忙赶向那方向。随著他的脚步,迷雾开始渐渐散开,满天的星斗也都露出了面孔。从星座的排列,他判断自己正往南边走;由于目前自己身在一个圆丘顶上,刚刚一定是从北边爬上来的。冷冽的寒风毫不留情的从东方吹来,一团巨大的黑影猛然出现在西方的星空下。 那是一座巨大的墓xue。 “你们在哪里?”他又怒又怕的大喊。 “在这里!”一个深邃、冰冷,彷佛来自地底的声音回答。“我在等你!” “才不是!”道格拉斯回答,但他并没有逃开。他膝盖一软,跪了下来。四周万籁俱寂,所有的声响彷佛都被某种力量给遮蔽。他浑身发抖的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黑影,衬著星光悄无声息的出现。那黑影低头看著他。他认为自己看见了一双眼睛,那双冰冷的眼睛中散发著似乎来自远方的微弱光芒。接著,一双比钢铁还坚硬、比冰霜更寒冷的手攫住他。一股寒气直透骨髓,他跟著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度清醒时,有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只记得充斥心中的无边恐惧。随即他想起自己已经陷入了无法逃脱的迷雾中。 他被抓住,道格拉斯认为自己多半已经在传说中的魔力控制之下,因此动也不敢动。虽然已经清醒过来,但他还是保持著双手交叠在胸前的姿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恐惧如同周围的黑暗一样挥之不去,紧紧的将他环抱。但这还是无法阻止他想起吉莉莉和他的冒险,回忆起两人在黑狼城散步,边聊著冒险和旅途的惊奇。 他一心只认为自己已经来到了生命的终点,即将面临恐怖的结局。但这念头却让他更加坚强,他浑身肌rou紧绷,准备最后一搏,不再像之前一样听天由命的瘫在地板上。 当他正力图自持,恢复镇定的时候,他注意到四周缓缓亮起了诡异的绿光。一开始,他无法透过这微弱的光芒看清周围的环境。这光线彷佛是从他身体内和周遭的地面溢出的,而这股光芒尚未照亮天空。他转过头,在这冷光中发现吉莉莉、阿楠、阿琪和阿丽就躺在他身边。她们的脸色死白。 他用一只手撑起身子,在那苍白的光芒中看清楚众人身在一道长长的斜坡上,不远处是一个转角。 一开始道格拉斯觉得自己化成了石头,动弹不得。接著,他脑中突如其来的出现了一个念头。如果让他自己逃出生天?他脑中浮现了自己在奔逃,悼念吉莉莉、阿琪她们的景象;但至少他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可是,之前在他心中苏醒的勇气强到让人无法抵抗:他不能就这样舍弃朋友!他的决心开始动摇,双手在口袋外挣扎著。 一切都沉寂下来,道格拉斯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经过彷佛数小时之久的沉默之后,一个来自远方却无比清晰的声音,穿越层层的阻隔,回应了他的呼唤。 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似乎有大量的土石崩落;一道刺眼的灯光穿透进来,驱走了之前的幽暗绿光。就在道格拉斯的脚前出现了,灯光照在柯万身上。温暖的阳光照在地面上,也照亮了道格拉斯身边四人的面孔。她们依旧动也不动,但脸上的病容却已消退。这四人现在看起来彷佛只是陷入熟睡而已。
柯万弯下腰,脱下帽子,“好久不见了,父亲!”柯万说。“我们赶快到外面乾净的草地上吧!你得帮我把她们抱出去。” 两人一起把吉莉莉、阿楠、阿琪和阿丽抱了出去。道格拉斯离开古墓时,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柯万站在旁边,听任晨风吹乱他的头发。 随后,道格拉斯惊喜的发现朋友们动了动,揉著眼睛跳了起来。她们吃惊的看著四周,先是看著道格拉斯,然后看著站在旁边不可一世的柯万。最后,他们满腹疑惑的看著自己。 “这搞什么鬼?”吉莉莉头发散开遮住她的眼睛。然后她停下动作,神色一凛,闭上眼睛说。 “啊,我记起来了!”她说。“敌人前来偷袭,我们被打的措不及防。啊!有重物穿过我的心脏!”她捧著胸口说。 阿楠张开眼,一脸困惑的说。“我是在作梦吗?道格拉斯先生,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以为我迷路了,”道格拉斯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们先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样!未来比过去重要多了!” “道格拉斯先生,你是说我们要现在考虑未来?”阿丽问。 “您这是什么意思?”吉莉莉看著他,好奇的问道。 “你们逃过了一劫。相对于你们而言,我更加相信我自己,接下去的旅程只需要我和父亲两个人就可以了。”柯万摇摇头,说:“我答应过弟弟meimei们,但我还是给父亲和你们一点时间自己思考吧。” 伴随他的脚步往南方而去。气温又再度回升了。然后,太阳出来了。他们好像久旱逢甘霖的一样享受著温暖的阳光。又彷佛卧床已久的病人突然间摆脱疾病的纠缠一样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