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大战起
百丈高的星门熠熠生辉,镌刻着繁复而玄奥的图案,一道道流水的光芒星门之上流转,使得星门愈发梦幻,仿似,那打开的,是通往天界的大门。 偏偏,这如梦如幻的情景,始终不能叫十万铁骑震动,他们便若一群铁人,冷静到近乎无情地见证星门大开,即使是蒙元十年欲求一战的对象——古襄阳就出现在眼前。 铁一般的军纪,但叫玉枢心中暗暗动容,忍不住生出了一种羡慕的感觉。 但在这时,玉枢感觉到无数道火热的眼神投在了自己的身上,那炙热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烤焦。 十万人的注目,又岂是那么容易受的? 玉枢不禁转过头去,正好看到与法王一同跨越而来的古尔多。 能引动十万大军情绪的,也只有古尔多这位统治一方的王者…… “人间的帝王啊!”玉枢心中忽然轻笑了一声,自然而然地退后半步,将高台的位置,让给了古尔多。 这话说得,便似他已经超拔了人间一般。 玉枢才退开,古尔多毫不犹豫地越过他,猛然拔出了腰间的金刀,刀锋所指,正对着星门,仿佛已经劈断了天穹。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有在玉枢身上停留过片刻,即使为他打开星门的,正是玉枢。 “锵!” “诸将!”古尔多俯望而下,目光如炬,溢满了杀气,坚定而肆意,浑厚的声音传遍了草原:“今夜,还请诸将为吾前驱,明日,吾将为诸将庆贺!” “无敌,万胜!”回应古尔多的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应诺,以及无数铁骑渐次开拔时,铠甲震动的铿铿长音。 “轰!” 铁蹄踏地,钢甲齐动,三军霍然调转马头,兵戈长指,天地似乎都震动了起来,那夜幕,亦将被他们撕碎。 如此雄军,世间又有谁人可敌? 这一刻,蒙元三军真正充满了无敌的信念! 随着一声声军号的响起,铁骑们紧锣密鼓地提了提缰绳,蓦然冲击了出去。 铁马踏山河,刀锋骇人间,今日金戈起,但要染血回。 轰隆隆! 十万铁骑开动,便若一条凶猛的钢铁巨龙,一只只横槊起来的钢刀,就是一片片狰狞尖锐的鳞甲,微微转向,践踏起大片大片的泥土,呼啸着狂烈的风澜,其动如山,霍霍隆隆,霸道地向天地宣示它的存在,一时间但闻海啸般的震动,再无了其他。 “玉先生,你说本王的大军比你天罡宗如何?”俯望一个又一个军阵穿过星门,古尔多负手而立,姿态从容不迫,眸中闪动着志得的精芒,仿若逼迫一般问道。 虽然两界沟通不多,但异域并无军事建制之事古尔多也是知道的,可他依然这么问了,问的霸气凛然,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古尔多要的,就是打玉枢的脸,打天罡宗的脸,将天罡宗的尊严……踩在脚下。 就像玉枢知道天罡宗终与武界一战一样般,古尔多也有同样的心理准备,他同样知道,天罡宗是比南朝更大的心腹之患。 因此,他并不介意利用任何可能的机会,来敲打异域。 “大汗的军队自然是不错的。”仿若不觉般,玉枢忽地笑了起来,眼光微微瞥向了轻笑不语的法王。 虽然并没有说出来,但玉枢的动作已然表明了他的意思——对古尔多的不在意。 如无法王在侧,古尔多凭什么敢这么对玉枢说话?他不过是一条依仗人势的土犬罢了,也只能乱吠一番。 这就是玉枢的意思! 身处他界,玉枢比别人更明白何时要服软,何时要强硬。 一切,皆是为了达成目的! 而此时,正是需要玉枢强硬的时候,否则,一旦他露出半点怯意,古尔多却能将他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玉先生所言有理!”古尔多认真地看了玉枢两眼,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好似接受了他的奉承,霍然一阵长袖,当先下了高台。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似根本没有生气,但有谁知道呢? 帝王一怒,山河流血,伏兵百万,生灵涂炭,缺的,只是爆发的时候。 即便知道触怒古尔多的后果,玉枢亦不绝后悔,他冷静地旁观着这一切,身躯挺拔如峰,宛如缥缈云间的神仙人物,便连恭送古尔多的客气姿态,也懒得做了。 身为修行者,玉枢自然也有自己的骄傲,便是帝王,也休想叫他屈服。 双方之间,差得只是撕破脸皮而已! 场中终于静了下来,虽然铁骑依然在冲锋,但高台上却显得愈发寂静了,寂静地,玉枢忽然生出了些许不适,即便法王依然带着笑容。 但他并不担心法王会对他发难,毕竟,他是还些用处的。 因此,他有恃无恐! 玉枢微眯着眼睛,忽而开始享受起这种惊险,却无恙的莫名感觉。 …… “轰隆隆!” 铁骑如风,刀锋凶猛,大军冲锋而起,踏得大地隆隆震颤,整个巨城几乎被跳了起来,如此威势,古襄阳反应再是迟钝,也该反应过来了。 “铛,铛,铛,铛……” 伴随震动的急促钟声,无数平民从睡梦中惊醒。 年纪轻的,还以为是地龙翻身,急急忙忙便奔出了屋子,在院子中左右顾盼,一边不知所措,一边交头接耳,相互“打探”着消息,心间但有莫名的兴奋。 或许,在这些心思躁动的年轻人眼中,所谓的震动,不过又是一场江湖高手的拼搏罢了,便如几日前,几位半步大宗师冲突时,震动虚空的浩大威势。 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们看来,能“亲自”经历武者的冲突,却是一个“了不得”的谈资,能让他们在各自的小伙伴面前昂首挺胸起来。 这些人,恨不得拔腿就跑到街上,却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那些年长一些的听到警钟响动时,立即忆起了过去的旧事,骇得脸色煞白,顾不得解释,抄起院里的扫把竹棍,便是一顿乱打,再将这些小伙们赶回了屋里,硬逼着他们躲到炕下,钻入地窖之中,立时惹来了一顿的埋怨,以及,某些家庭暴力的上演。
“咻!” 但在这时,一阵尖啸的破空声蓦然传来,连接成一片,震得天空嗡嗡乱颤,刺激得人耳膜刺痛,脑仁发疼。 还在反抗老父老母“家暴”的小伙们,便见父母忽然扔开了扫把竹棍,一把扑了过来,用身体将他遮笼了下去。 “干什么呢?” 小伙们大多还没反应过来父母的怪招到底几个意思,就听到几声“哚哚”的破碎声,以及最后一声“噗呲”的入rou声。 一只全钢打造的短矛,在穿过屋顶、横梁等有限的几样遮挡之后,再次穿透父母们的血rou之躯,带着殷红的鲜血,扎在了小伙的面前。 一节节被撕扯得破碎的肢体,以及无数纷飞的脏器,劈头盖脑地淋了小伙们一头一脸。 “快进去!” 在小伙们惊惧不知所以的眼神中,他们的父母,用最后的力气,将他们推入了地窖。 便在这时,又是一阵尖锐的破空传来,摸着脸上、身上的血迹,恐惧、悲伤、泪水,无数负面情绪突然涌入他们的脑子,未经世事的他们,除了被本能驱动之外,再无一丝理智。 有人惊惶无措,如同鹌鹑一般缩在了狭小的地下,有人忽然癫狂,爬将出去,却被另一波短矛射穿,步上了父母的后尘。 来自于父母的血rou,再次与父母化在了一起…… 与平民们相比,古襄阳的守卫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只早醒来了一点点也算的话。 就在军长大声呼喝,营房内抱怨、叱骂以及桌椅盆瓦碰到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时,蒙元的第一波攻击便已到来,无数钢矛穿刺而下,疾若电光,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穿透了还未披上铠甲的他们。 无数士兵在死之前依然保留着他们或是推搡,或是指鼻骂人的“豪放”姿势,然后,在一阵忽然袭上心头的剧痛中,软绵成一滩鼻涕水,栽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唯有一小部分或站位巧妙,或被同仁们“舍身相救”的士兵才留下了性命,但其中一大半,已完全失去了胆气,一股黄液伴随着同仁的血液,一同流了下来。 这还只是第一波攻击,是十万铁骑借助冲锋上的强大动能,将钢矛掷过巨大的高墙,依仗钢矛之利与加持的重势,造成的巨大伤害。 少数经历过十年前古襄阳战事的士兵才知道,这样的钢矛铁雨,至少还有两拨,之后,便是无尽的飞箭落雨。 铁骑之所以叫铁骑,当然不仅是因为他们身上那层包钢的铠甲,而是说他们能生撕虎豹的力气。 虽然有些夸张,但蒙元的十万铁骑,抛掷的钢矛、射出的箭矢都能轻松越过古襄阳巨大的城墙。 这便是现实! 将城池团团围住,抛掷钢矛、箭雨,尽量杀伤敌方有生力量,就是蒙元为了应对南朝巨大高墙发明的打法,几次矛雨箭雨之后,依然能组织起有效反击的,只怕不多了。 这是一场灭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