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义气为重
“相虚子,凭你也敢跟我开泰宗放对,没死过吧?” “具甲,废话少说,不过做过一场罢,本座难不曾怕了你?” 丁卯灵界,天慧遗境,两尊身躯六百丈的巨人厮缠一起,招招凶狠,但见大刀猎猎,恰似一抹幽深夜色,枪锋如花,乍放缤彩白雪,二人打上兴头,从地上打上半空,又从半空打入云海,妙招迭出,打得天慧遗境震荡,吃瓜众连连退避,神色剧颤。 “嘶,具甲宗主好厉害,这便是法相六重的实力?”一名新嫩弟子看得双眼发直,心驰神往。 “这天慧遗境自近古以来便为我开泰宗掌握,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惹来相虚子这恶人争夺,真真该死!”另一名弟子小心避开一道刀气,依然被余波掀翻了出去,身形狼狈,顿时恨声咒骂起来。 “师弟,休逞口舌之利,具甲毕竟是法相境高手,自有师门长辈对付,你我且看着就是。” 另一名弟子神色稳重些,招呼着诸位同门又往远处退了十几里,才按落剑光,却有一名同门冷哼了一声,面做不屑,毫不留情地驳斥道:“焚师弟此言差矣,相虚子虽强,但终究是一介散修,出身无门,纵然修到法相六重,潜力已尽,如何能与宗主相比?我们守着这里,待长老们赶到,必能手刃了相虚子。” 那人才说罢,四周的同门师兄弟尽皆附和,神色顿时见了得意,先前说话的焚上兵径自沉默下来,看着同门不以为然的神色,心头不免暗叹。 “我开泰宗在丁卯也是一流宗门,但始终不能破除天慧遗境禁制,这秘宝一日不曾挖掘出来,一日就不属于开泰宗,日复一日,必将走漏消息,今日能来具甲,明日也能有具乙、具丙闻风而来,开泰宗能挡得住一个具甲,但能挡得住千千万万的人么?” 他兀自想着,就听得身旁的同门爆喝起来:“什么人?” 焚上兵急忙抬头,只见一位青衣白发的男子从外间走来,身形飒然,大袖招招,煞是潇洒,离得近了,却见那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刀削斧劈,极其神俊,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便似不经意,有浮光纤云之雅。 焚上兵神色恍惚了刹那,眼见那男子越走越近,当即长呼出声:“前面的人请止步,此地为开泰宗地界,阁下若是误入,还请离去!” 他才说罢,先前驳斥他的那人又骂了出来:“焚师弟,你开什么玩笑,这里是天慧遗境,这人能走进来,还能是误入?你当外间值守的师弟们是睁眼瞎么?” “我自然知道不是误入!”焚上兵心头暗叹,也暗暗责怪自家师兄的急脾气。 他岂会不知这男子不是误入? 不过,人家既然能闯过值守弟子的阻拦,也定能闯过他们的封锁,万一惹怒了对方,他们这些人,都不知够不够对方一巴掌拍的。 焚上兵想的,是借开泰宗的名头将对方吓退而已,最不济,也将对手心有顾忌,不敢下死手。 不过,那诸位同门可不知晓这份苦心,各人才确认了敌我,就已按捺不住,祭起灵器,便往那男子砸了过去,只见钟、鼎、印、镜乱飞,其光焰焰,烘灼虚空。 这开泰宗之名头意指三阳开泰,同门弟子多是修行火属性功法,免不了性格急暴。 “要遭,要遭!” 焚上兵急得要死,也顾不得许多,大喝一声,身躯陡然隆起,四肢仿若铁柱,涨大十几倍,皆有二十余丈长短,筋躯崩动,大筋如同一条条虬龙,整个人便似一尊金刚小巨人,独独一只脑袋还是常人大小,不曾变化,抓起一对镌刻火红符文的萱花大斧,大步跨去。 神变境后,修行者身躯渐渐神化,能大能小,但最难神化的就是头颅,若得能将头上顶骨也神化,便是神变境大成,可以尝试冲击法相境。 如焚上兵这般,之差一步就是神变境大成! “咦,原来是来送宝贝的,好极,好极,正好抵了先前‘所付’过路费!” 却在这时,焚上兵只见那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露出几分欣喜,大袖一展,仿若天幕,倏而张开,吞天噬地,虚空瞬间暗淡,伸手不见五指。 这般神通,当真可谓可怖,莫说神变境,便是法相境也未必使得? “莫不是,顶尖势力才有的真人境高手?” 一亮一暗只在转念,待得焚上兵心下大恐,男子已经收回了袖子,众同门惊惧,面色惨白,驻足原地,不敢出手,反而将跨步而出的焚上兵给凸显了出来。 “原来还有一个大胆的?”男子夸赞了一声。 “你他丫的才大胆,你全家都大胆!” 焚上兵头上虚汗直冒,心头闪过这般念头,才要求个饶,男子却不给他机会,一步踏出,出现在他身前,点出了一指。 这一指普普通通,与焚上兵庞大的身躯相比,便似用尘埃撞大炮,但在这只指头下,焚上兵陡然生出了莫大惊恐,骇得三魂几乎要跳起来。 然而,大恐惧之下亦有大机缘,焚上兵身躯战栗,心头却有一道灵光闪过,头颅上的骨骼咔咔震动,如有神助,骤然劈出一斧。 “混蛋,小爷砍了你!”他爆喝了一声,声音洪亮,直破云霄,但将心头的惊恐都宣xiele出去。 叮! 金铁交鸣,发出一声清脆声响,音颤才发出,焚上兵已似炮弹一般砸飞出去,嵌在一座山体中,那男子兀自一愣,继而笑道:“又是一个有缘人!” 笑声未毕,他已收起手指,大步而过,但此时此刻,又有哪个开泰宗的弟子敢阻拦? “两位朋友,莫急,莫急,这天慧遗境的东西与你们无缘哩,二位还且先退出去,二位休要坏了义气呢!” “贼娘的,又是哪来的泼才,也到开泰宗撒野?” “朋友来得正好,你我先拿下了具甲,废了这些开泰宗的小崽子,联手封锁天慧遗境,一同取了这遗境的好处!” 具甲与相虚子不曾见到男子出手,不知他的深浅,但知男子敢蹚这趟浑水,至少也有法相境实力。 二人一怒一喜,然后才听明白男子的话,知道也是个来虎口夺食的,神色俱是一变,两人齐齐相视一眼,锋芒倒转,便往男子杀了过来。
那男子也不惊慌,眼见二人一同杀来,拊掌而笑:“好极,好极,还好二位都是明白人,知晓某家苦心,是为保存你们的义气才将你们退去,你们到了外面,可不能说某家坏话,坏某家名头啊!” 男子唠唠叨叨的,也不躲闪,任由具甲与相虚子的刀枪劈在身上,恰如两把钢刀劈在一颗铜豆上,打得是火光迸溅,却不曾损伤了一根毫毛。 具甲与相虚子勃然变色,再视一眼,齐齐爆喝一声,一人抖动长枪,枪杆抖动,如苍龙翻身,劲力涌动,把那虚空都推得翻动起来,一层层跌涌,如同巨啸波涛;一道转动刀芒,那刀芒劈卷了半空,便似乎半匹长绢,咻忽之间,但不闻般点声息。 两人一刀一枪,一重一轻,恰是轻重两种不同的武道,其技也妙,如神来之笔,看得男子心头欣喜,忍不住长啸起来:“两位朋友,我们搭把手吧!” 也不见男子动作,只是一左一右劈出两掌,掌出如剑,剑光如鸿、如山,一掌轻飘飘的,如同轻鸿落羽,一掌沉甸甸的,仿似泰岳压顶,分别往枪头与刀芒上搭了一下,宛似拨转飞轮,一牵一推,弄着具甲与相虚子身形趔趄,倒飞着砸倒两座险峰。 男子的身高不及具甲与相虚子百一,以狭小微身牵引庞大法体,便如当车之螳臂,偏偏,这只螳臂还真举起了车辕,还似嫌轻了般,舞了舞,扔了出去,惊掉了一地眼球。 “两位朋友,你们走是不走?” 男子发问,从容不迫,具甲与相虚子不敢不答话,只管爬起来,隆隆地就往遗境外奔去,惹得一干小辈们惊慌失措,逃命也似地追了上去。 “还有个小朋友呢?” 那男子再次发问,话音未落,就见着一座大山轰隆一阵摇动,钻出个身形五十来丈的巨人,半掩着面容,抖着一身泥土,边跑边道:“前辈,小子先前不是有意骂你的,江湖上义字当先,你已经打过小子一次了,可不能秋后算账!” 他身形庞大,跑起路来咚咚作响,震得左近山峰晃动,瓮声瓮气,浑厚的嗓音能吼断山河,偏偏却说出这等死乞白赖的话来,男子听得额头上都崩起了三根青筋,气骂道:“你个混小子,还要你来教某家,要知某家最讲义气了!” 气极之间,男子随手抓起一道如初阳、如烟火的朦胧剑光,往遗境中心狠狠一劈,劈开重重虚空,劈出了一只雪白绒毛,三唇长耳的玉兔出来,盘伏虚空,高声歌唱:“天将倾兮帝不在,神去往兮不降贼,大势崩兮难复返,分魄七兮今不聚!” “知道了,知道了,可别唱了,不然,我可要被人揪出小尾巴的!”男子捂着额头,做头疼状,持剑的手也晃了一下,犹豫了刹那。 话说,劈死这么可爱的东西,会被正义天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