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果然,那天公将军不过沉思片刻,便轰然应诺,刘大耳也暗中松了口气。 大义所趋,天公将军固然不能拒绝,但也是刘大耳最后的底牌,说穿了,他不过纸糊的老虎,若是天公将军不理,他能奈何? “但不知,张公几时能与诸侯会盟,张公若是不便,玄德愿为公效劳,替张公走一趟……” 刘大耳正想再接再厉,以大义之名从天公将军处“借”些粮草兵马,这事他做了多次,极为顺手,借口随口道来,也不怕对方拒绝,突然,一名力士急忙奔到了高台上,单膝跪下。 “将军,袁贼又来搦战!” 此言一出,才安静下来的管亥等人又显出怒色,天公将军亦摆了摆手,笑道:“玄德想要借兵?” “没,没这事,玄德为张公计较……”惊得刘大耳脸色都白了下来,亏得他是个白面,才不至叫人看出来。 管亥等人再次瞪来,杀气满满。 “无妨,无妨,借个兵算什么?”天公将军不以为意,直道:“玄德若能答应本公一事,这兵倒不是不能借!” 刘大耳心中大定,俯身拜道:“请张公明言!” 天公将军顿时大喜,招来刚才那名力士,问道:“袁贼此番派了谁来?” 力士当即答道:“是河朔名将颜良、文丑,张燕将军已败下阵了!” “贼娘的,袁贼甚是无礼,三天两头便来搦战,当俺们这是他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便有管亥等人掀起桌案,转身便要离开高台,到城外厮杀,只是,那神色中却露了几分怯意,分明是他们在颜良文丑手中吃过大亏。 “可不是他家?袁家四世三公就从冀州城发家,你们占了他家的地,还不许人家讨回来?” 更有刘大耳暗中腹诽,却见天公将军望来,心下了然,笑道:“张公放心,颜良文丑英雄了得,虽是世间悍将,却非无敌,玄德举荐一人,可退颜良、文丑!” “是哪位英雄?”话虽如此,但天公将军的目光已经落到刘大耳身边那个面如重枣的汉子身上,其意不言而喻。 显然,刘大耳所举荐之人,正是这个汉子。 若说天公将军如何知道? 废话! 自力士上台,就这汉子神色最是安定,不言不语,只管慢慢喝酒,这架势,稳得很,稳得很,摆明就是告诉众人,此间英雄,非他莫属! 刘大耳亦轻轻颔首,颇为自得。 “想要关某出手倒也容易!” 汉子果然架大,被十数双眼睛看着,越发镇定,慢悠悠饮完杯中之物,这才抬起头来:“关某也想见识见识张公口中隐士高人呢!” “放肆!关长生,世人都道你狂傲,你果然无礼!”管亥等人再次坐将不住,纷纷喝骂。 “你若能胜了关某,关某便给你赔礼!”关长生冷冷看去,管亥等人只被他看得手脚冰冷,骤然失语。 若说,那管亥等人也是难得的英雄,上了多少次战场,可连关长生的眼神都不能承受,双方之间的差距,就有些骇人了。 “道友,你意下如何?” 只有天公将军神色不见恼怒,依然笑语吟吟,不理关长生,转而问向关长生口中的“隐士高人”,顿让关长生心生恼怒。 “难得来一趟,若能见识见识众多英雄,也算得偿一愿。” “隐士高人”中,青衫的男子放下酒樽,点头回应,另外两个女子抿嘴而笑,也似有了兴趣,那男子又道:“将军要如何见识?” “战阵之事,当然战阵说话,就比一比你我谁杀人快!”许是天公将军刚才的轻视,叫关长生心下不满,他的语气也冰冷了几分。 说罢,关长生将手伸向酒壶,忽的一顿,神色闪过一丝不虞,“这酒凉了,且温着,某去去就来!” 这话说的,忒霸气了些,简直在说,那颜良文丑就是阿猫阿狗,他随便糊弄两下就能赢。 可是,颜良文丑若是阿猫阿狗,那颜良文丑手中吃过亏的管亥等人,岂不是连阿猫阿狗都不如,难道是蟑螂、跳蚤? 管亥等人又惊又怒,奈何不是人家对手,只好寻起了外援…… 好歹也是昂藏大汉,身高八尺,臂膀能有常人大腿粗,一个个虎目含起委屈,泪光晃荡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噗嗤!” 这不,就有人绷不住,笑破了场,关长生顿时大怒,青龙偃月刀一指,冷喝道:“姑娘有话要说?” 不错,那笑破场的正是青衫男子身边的一个女子,淡红霓裳,琼鼻娥眉,一双眼睛冰莹莹,仿若能照进人心。 单凭这份气质,关长生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的确有装神弄鬼的资格。 “指教不敢,只问将军,你可知此去冀州城外路有多远,将军脚程如何,小女子只怕将军的酒要给烫干了!” 此言一出,关长生神色顿时闪过一丝尴尬,却陡然记起天公府中许多的廊坊、庭院。 先不说天公府到冀州城外多远,就凭天公府中的廊坊、庭院弄迷路,就能将他绕晕了,那时,可真成了笑话。 但不是,他关长生只顾着装腔作势,一时给忘了这茬嘛…… “你说你个黄匪,有这闲钱不知道多置办些军械,建这么大院子干嘛,也没看你找人来住,浪费,无耻!” 关长生不无埋怨,刘大耳急忙为自家兄弟圆过这场,往女子拱了拱手,拜道:“姑娘此言,想必是有办法了?” 这话似真似假,既有揶揄女子之意,也有试探女子之心,常人可不如刘大耳七窍玲珑,便是那女子也忍不住多看了刘大耳一眼。 “上官meimei,人家要见识我们的本事,就劳烦你搭把手吧!”女子说着转向她身旁鹅黄衣衫的女子。 “便依jiejie之言。” 被她称为上官meimei的女子也生的花容月貌,神色清淡,只在抬头时微微露了一分英气,仿佛指挥万万军的上将。 “却非一无是处,难怪能被黄匪邀来?”刘大耳心神微凛,更注意到两个女子说话时,案首那个青衫男子神色闪过一丝讪然。 “关将军,请你站好了!” “就依你言,看看你们搞什么名堂?” 那厢,上官meimei应了女子的要求,又向关长生吩咐起来,关长生越发震怒,却不妨摆足架势,要见识见识女子的手段。 下一刻,他也的确见识了! “怎么,你要将某吹上天么?” 却见上官女子轻启红唇,吐出一口气息,关长生暗自冷笑,正想做声,平地忽然卷起一道寒风,呼啦席卷,瞬间冲做龙卷,扯着关长生便往高空飞去。 竟,真把人吹上天了…… “二弟!” “妖道,你将我哥哥弄哪里去了?” 一番变故,只惊得刘大耳与豹头环眼的汉子神色大变,豹头环眼的汉子更将丈八蛇矛一挺,往上官女子扎来。 可不想,他竟如此毛躁! 当然,旁人想不到,但有人一定能想到…… “二弟住手,休得放肆!” 但有刘大耳急忙抽出双股剑,往丈八蛇矛架去,可哪里来得及。 最先出言的淡红霓裳女子冷笑一声,也张开朱唇,一道寒光随即飞出,叮的一声,将丈八蛇矛撞得一偏,矛尖凝上一层白霜,豹头环眼汉子踉跄后退,目眦几乎瞪裂,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那道寒光,赫然是一柄小小剑器,剑刃双开,剑柄剑锷俱全,冰晶剔透,兀自渗着缕缕寒气,就是小了些,不过一寸大小,看着刘大耳兄弟目瞪口呆。 “鸿飞万里,取人首级千里之外。”想到天公将军先前所言,刘大耳不由深深看了三人一眼。 纵然不似天公将军所言那般夸张,动则千里、万里,但三人的手段也一定有可取之处。 何况,两女尚有如此手段,显是三人之首的男子想来手段也是不凡。 “先生恕罪,吾弟莽撞,却无坏心,先生若要责怪,就怪玄德教导无方,尽随先生责罚!” 这不,刘大耳立即放下架子,与青山男子赔罪见礼,愧意之真诚,即便对刘大耳兄弟三人多有不满的管亥等人也生了感动,大为改观。 “哥哥,是小弟的错,先生要怪就怪我便是,如何能连累哥哥!”豹头环眼的汉子也露出惭色,低下高昂的头颅,一副认打认罚之相。 那青衫男子却笑着摇头,道:“是打是罚先不说,我与关将军却定了比试,再晚一些,关将军可要胜了。张公,苏某越矩了!” “是玄德的错,是玄德的错,险些坏了先生的兴致。” 此言一出,各人顿时记起还有这么一茬,刘大耳讪讪退下,天公将军示意并不记挂,青衫男子便站了出来,就在刘大耳以为上官女子还要故技重施,一个侍女端上了一盆清水。 “还要先洗手,旁门左道果然门堂极多。” 则有豹头环眼的汉子悄声嘀咕,惹得刘大耳怒目相视。显然,这汉子先前是口服心不服呢! 男子也不理他作怪,将袖一拂,水盆之中顿时照见一方景象,其中人嘶马嚣,众多甲士乒乒乓乓打做一团,更有一位绿衣锦袍的汉子来往冲杀,好不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