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生气不参会
组织系统有个制度,逢星期一,只要县里没有别的安排,就要开一个汇报会,系统所属的人事局,劳动局,老干局,落实知识分子办公室,还有干部科,组织科,干训科,办公室等,负责人都要将过去一周工作和下周工作打算单独给部长进行汇报。 汇报就在部长办公室进行。跟前两次一样,老干局长卫金鑫迟迟不见。大家都汇报完了,就等他,打电话催,还是那句话,有事。此前李红专是最后一个,卫金鑫未到,他也没有走,忍不住说:“该正面谈谈了,这样下去还得了?简直目中无人!” 卢跃进说:“不是目中无人,比这个还严重,这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了。” 李红专说:“那你还谦让他?” 卢跃进道:“要收拾他还不容易?就是看值得值不得的问题。” 李红专疑惑道:“啥叫值得啥叫值不得?” 卢跃进道:“他的事情,一直受地区那个堂哥支配,那个家伙动不动就找龚祥兴,龚祥兴也不知为什么怕得罪他,说什么都好好好,要什么给什么。还记得他当老干局长是怎么回事吧。” 李红专说:“有点印象,几番周折的嘛。” 卢跃进说:“现在他嫌这个老干局长没啥意思了,提出来了想换地方,我不表态,他急了呢,把火气往我这儿发呢。” 李红专说:“再怎么也不应该朝你这儿发,当初是谁提名他当老干局长,找谁发去。” 卢跃进说:“谁提他呀,就是我。” 李红专愣住了,他只知道卫金鑫一直以来都盯着城建局长的位置,在组织员岗位上干了不到半年,经常在卢跃进耳朵边嘀咕,都没有什么进展。他地区那位堂哥三番五次找龚祥兴,他瞧不起别人,就瞧得起书记。龚祥兴被他纠缠得没法,过来和卢跃进打招呼,算了,就近安排他当老干局长吧,兼组织部副部长,他堂哥觉得这也算够意思了,还说他这个堂弟,企业改革中败下来的,自己没本事稳住,怪谁? 那堂哥去年调到无线电管理处去了,一个闲职,手上没权了,卫金鑫不死心,又去跑了几趟,没有什么收获,灰溜溜回来,也不再提城建局长的事,但对手上的工作就懒散了。这怎么可以?还兼着组织部副部长,给部里的整体形象抹了黒嘛。 李红专说:“是你提名的,就等于你培养了他,那他就怎么这样无礼貌呢?一点情分也不顾及。” 卢跃进道:“他这种人,毫无自知之明可言,达不到自己的愿望,就消极怠工,骂骂咧咧,手脚也不干净,关于他吃吃喝喝的事情,老干们都有所反映了。” 李红专道:“应该找他谈,给他指出来,不注意收敛的话,出问题了谁也包不住他。” 卢跃进听这话有了感应,脸色变得冷峻起来。李红专突然觉得卢哥该反思一下。过去是因为他堂哥的作用,所以对卫金鑫一直采取怀柔政策,不亲不近,听之任之。前段县里定了,要给老干部修宿舍,这是深得老干们赞赏的一件事,大好事情应该大张旗鼓地办。可是他却一拖再拖,迟迟不拿出分配方案。老干们不知情,以为是县政府不作为,搞敷衍,三番五次找张敬民责问。张敬民只是一个劲地道歉,接着亲自带人去选了地块,又跑土地局和建设局办了手续,基础工作做好了,就等老干局成立一个工作小组,负责施工监督和材料质量把关,还有分配方案制定和征求意见,就动工了。这些事情谁也代替不了,为此张敬民也和卢跃进磋商了几次,请他出面干预一下。卢跃进答应,但是一去找他,他就这样那样找些借口,几个月了还是零。看着卢跃进都有点火了。 李红专想说:姑息养jian,后果不堪设想。但马上就想到另外一层,那绝对是卫金鑫肆无忌惮的本钱。那就是卫家人在县里的影响力,也许是因为人太多,七说八说,统一不起来,所以虽然闹哄哄的,经常都在见有人出动,当最终也没有搞出什么大动静来,至今家族中最大的也只有县政协一个副主席,地区那位也靠边了。县里科局乡镇还有五六个,卢跃进对这个问题一直很敏感,采取了回避的办法,要是继续这样不正面对待,卫家人会不舒服,迟早会有高人指点,他们家族内部一旦醒悟过来,统一步调,来势可谓凶猛,不得不防。所以卫金鑫无论怎样过份,卢跃进都没有要动他,反而这样包容,忍让,这样倒说明卢哥心里明白,嘴上说说而已,具体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不谈卫金鑫的事了,李红专也没有离开,卢跃进突然说:“民政局烧开水的那个叫什么……” 李红专道:“崔合云。” 卢跃进说:“对,好像黄建国家女人就叫这个名字……是不是就是黄建国家女的哟。” 李红专说:“怎么会不是?就是黄建国家老婆呀。” 卢跃进摇起头来:“黄建国是从组织部门出去的,他一定是利用这一点,他爱人才会成为民政局的临时工,这很不好,民政局的干部职工会怎么想?哦,你是组织部门出来的,就要比别人特殊一点?所以,她这个问题一定要重视。” 李红专说:“列为第一批处理对象。” 卢跃进点头道:“嗯。刚才也说了,在这个‘三工一代’问题的处理上,不能含糊,严格按照县委政府的决定办,作为具体纸箱部门,可以灵活cao作,你们提出来党政部门,尤其是特权部门,应作为首批清理的地方,这个提法很正确,方案报上去,相信绝大多数领导干部都会同意。” 临时工、合同工、借用工以及代课教师统称为“三工一代”人员。这部分人员全都是行政事业单位在使用,都由县财政负担。这样的情况不不是贵山一个县独有,全省都很普遍,因为没人办事,领导表态,先进人后上报,有指标给指标安排,没有指标就先干着,再想办法去要指标。这就成了劳动制度改革面临的一个难题,所以劳动制度改革启动之前省里下发了文件,对符合条件的,给指标转正,不符合条件的要求清退。事实上,所有的“三工一代”人员都是通过各种关系照顾进来的,要清退谈何容易。因此清理工作断断续续,经历一年多,最后清退出去的极少,省里头三令五申,但作用不大,谁也不过问,也就不了了之。 火电项目决定上马,按照三方协议,贵山县政府要出资先修一条进场公路,可以说这条公路的建设,直接影响到项目进场的进度。张敬民代表政府签协议前,反复和龚祥兴马运昌商量过,找郑季来当面交代,要他在厂家会议时表好态,一定出钱修好这条路,让另外两方满意。 郑季却很不情愿,说:“你们只晓得要我表态出钱,可是钱在哪里,你们又不知道。” 张敬民说:“你是老财政局长,你对县里的资金运行了如指掌,我们只知道困难,但不知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要逼你,只是要你帮着我们想办法不是么?从哪里想办法你提出来,需要我们去哪里,找谁,我都上前。”
马运昌说:“这是一家人的事,谈不上谁帮谁。这个态你就先去表,回头再好好商量,你一个人做不了我大家一起做就是。” 龚祥兴说:“先签吧,走一步看一步,一条进场公路三十来万,别的地方挤一点也就差不多,多了就会让你为难,就去表个态吧,你是代表县政府表态,出了问题找的是县政府。” 郑季说:“马上要拿出三十万,不可能,只有从下个月开始,压缩部分开支。可以欠账的,先欠着。有些不该的开支,只要政府下决心,不是不可以。” 张敬民问:“有哪些不该开的开支?” 郑季道:“多了去了。” 张敬民道:“你说清楚,当着两个主要领导,你说清楚,定下来了,该清就清,工作由我们去做。” 郑季道:“这不只是做的问题,是得罪人的事,是要有人拍板担责的大问题。” 张敬民就有点疑惑了:“不该的开支,清理了,怎么就得罪人了呢?” 郑季看了一下龚祥兴和马运昌,对张敬民说:“几位领导既然这样说要我去表态,那我就去表就是。谈到是那些开支不合理,回头我再具体给张县长汇报吧。涉及这不该开支的问题,我一时冲动,说出来了,张县长你因为任职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有深入了解,以后慢慢地就会明白过来的。” 张敬民说:“干嘛要回头找时间给我说?财政上的事情,没有什么问题非要只是我们才能说呀。今天就当着两个主要领导的面说一下吧。” 郑季被逼无法,说了干部住房维修和“三公一代”两个问题。 “其它的问题数额不大,可以忽略。”郑季接着汇报说:“我当局长这两年,每年干部住房维修费就花掉五十万,按照现在的工程造价,建五百平米的房子都足够。五百平方的房子可以安置五家。老干局要五十万修建住房的钱都还欠着。还有每年经领导们签字同意支付的干部住房维修,就要花去近五十万。” 龚祥兴道:“住房制度改革不是已经开始了嘛。” 郑季说:“领导签条还有欠账,老干住房的那笔也还没有给。老干局长天天来吵。” 马运昌说:“完成给老干修建的二十套,这个困难就算过去了。” 郑季说:“干部住房问题就算已经定了,钱也可以省出来,可是“三工一代”问题就恼火了。” 龚祥兴追道:“怎么个恼火法?大家先别走,听听财神爷有何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