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老同志有不同看法
“可能你们意识不到,一封假信,将给我们的事业造成多大的损失。抛开贾省长如何看我的人格不说,就说他怎么看待县里面,就成了大问题。你们说,我还有脸面去见贾省长吗?全县上下,都知道我们厚着脸皮,要在省长面前讨好卖乖,甚至违背政策规定,办了一件这么荒唐的事,我的脸都被这封信给丢尽了。” 马运昌坐起来,身子一直热烘烘的,语气咄咄逼人:“说吧,你们曾经参加过这件事的人,都说吧,你们有什么样感受?” 在座的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有人造了一封省长的假信,骗取县政府的信赖,解决了一个青年人的工作。当然是错误的,而且兴致相当的严重。省长要是不放过,县政府就将陷入极大地被动局面。不过,这封假信是从车向前手里拿来的,车向前是县人大副主任,贾省长的旧友。假信真是他造的吗?他为什么要造假信?那年轻人与他什么关系,值得如此下力?真要是他造的,要怎么处理? 沉默久了,马县长脸色更阴沉了,大家心里也沉重呀。华翔开口了,他一贯慢条斯理,他说:“这封信在我那里放的时间比较长,我曾经拿起来反复观看过,还想拓一份放到档案室去。我印象最深的事那几个字,烦请劳心,当时感叹,贾省长的字写得好哟,听马县长声情并茂地念,心里热乎乎的。” 马运昌没好气道:“华主任你当时你心里热乎乎的,现在呢?冷了半截,是吧。” 华翔接着说:“是呀,真不相这封信会是假的。车主任拿来的时候,他也是那样激动。我真不敢相信,车向前主任,他……我想他是不会这样做的,没有这个必要,那个考生与他有什么关系?这个事情,劳动局这边是不是……” 华翔的眼光转向李红专。李红专偏斜着脑袋,他已经在纸上写了几句话,现在就看着纸面说:“劳动局当时依据派出所提供的政审材料,没有录取那个人。后来这封信来了,我们被通知到政府办公室,听了那封信,又看了派出所的纠正材料,才决定要录取他,为此我们还得罪了另外一个考生的亲属。” 华翔说:“李局长你说的是啥哟,我咋听不明白?他们都说我讲话模棱两可,我看你比我还要……你是模棱三可呢。马县长试问对造假信的事要怎么处理,不是问你那个考生……” 李红专道:“事情就是因为那个考生引起的嘛。” 华翔说:“哎呀,现在要问的是信,贾省长的这封信,到底是从哪里寄出去的,是谁写的。” 李红专说:“华主任的意思是劳动局的人写这封信?这岂不好笑?我们自己写信告政府,然后让政府来纠正我们的错误?这岂不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马运昌道:“我请你们来不是要你们当着我的面搞这些无聊的争吵。” 陈长勇说:“事情很明显,就是一起有一制造假信,给政府添乱,造成极坏影响的恶性事件,请你们来是要集中火力,讨论怎么处理。不要故意绕开主体,东南西北乱扯。” 监察局长说:“可是,没有个目标,怎么开展调查?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呀。” 华翔说:“我们是不是找车向前主任谈谈?” 陈长勇说:“怎么谈?谈当年他和贾副省长有一段交情,那么现在他要利用这个来办私事,就这么简单?” 监察局长说:“要找车主任的话,我们去不合适。” 华翔说:“他是人大副主任,应该具备一定的法治精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陈长勇举起手道:“他死不承认,我们怎么办?来硬的!” 华翔还要说,被马运昌扬手阻挡了,马运昌说:“这就是问题的核心了,大家要动动脑筋,不经过脑筋的话语最好少说。华翔主任一定记得,当时这封信是车向前拿来交给政府的,对不对。想想看,是他制造的假信,他还会亲自送来吗?” 华翔斜眼看陈长勇,陈长勇说:“一定有别的人。”他接着竖起一个手指头,左边一下,右边一下,问道,“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华翔说:“在一时还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不妨去问问他,也许能说出点什么来。” 华翔的眼珠子滚动着,似乎在构想怎样去见车向前,这时卫佳鸿跑来了,在华翔耳朵边说了一句话。华翔立即起身到马运昌身边,半弯身子,小声报告:“车正在办公室找我,要找那封信。” 马运昌问卫佳鸿:“他怎么说?” 卫佳鸿回答:“车正说上半年秋季的时候,他父亲拿到政府来的一封信,要找回去。” 马运昌转脸朝陈长勇:“我没叫你通知他呀,他怎么知道的?” 陈长勇说:“我是没有通知他,而且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 马运昌环视左右:“你们谁透露给他啦?” 在场的人个个没吭声,视线都避开了。马运昌眉毛皱成疙瘩,说:“你们都没有透露,那是我透露出去的啰?” 华翔说:“我们这边还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来,他倒跑来了,消息好灵通呀,这也好,这一下问题就简单了。” 马运昌道:“怎么说?” 华翔微笑:“这叫不打自招呀。” 陈长勇说:“马上把他叫来。” 马运昌摇头:“不,是他自己主动来的,还是受人支使,这都还不清楚。华主任你去一趟,见机行事。” 不多一会华翔就转来了,车正跟在后面,进来站在大家面前说:“我来给各位领导汇报一下,作个说明,那封以贾省长的名义写的信,是我搞的。”说完就在大家看得见的位置上坐下来。 他看见大家的表情各异,有斜眼瞅的,有先看他一下又抬头看天花板的,有半边手掌捂嘴的……他谁也不看了,视线定在桌面上,进一步说:“搞这封假信,没让任何人知道,连我父亲也都蒙在鼓里,他接到信,一点也不怀疑,就交到政府来了。” 陈长勇冷笑一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车正道:“那个考生本来考得很好,但是因为派出所张冠李戴,认错了他,把他当成一个被处分过的人,劳动局也不深入了解,就把他刷下来了。家人反复找了公安局,劳动局,没有得到任何答复。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出了面,正好在家里看到贾省长以前写给我爸爸的信,就模仿贾省长的笔迹写了信,然后跑到省里面,从省政府附近的邮筒投寄了。我爸爸收到信以后,马上就送过来交给政府,政府当天就开会研究进行了纠正。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陈长勇道:“真是胡闹,你干这件事,当时就没有考虑到后果有多严重吗?” 车正道:“我看到考生无助,就只想帮他解决问题。没有考虑后果。” 监察局长问:“为什么不找相关部门?” 车正答:“刚才我已经说清楚了,找过了,无用。” 华翔问:“你说你父亲不知道,这一点我们相信。也可以定下来,这件事与你父亲无关。你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是这样想吗?”
车正道:“是的。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任何人无关。” 华翔叹息道:“时间现在总算有结果了,真可惜,你才当上组织部常务副长几天,难道……” 马运昌说:“不要说别的了,就事论事,车正,我问你,你知道你爸爸和贾省长的关系吗?” “知道。” “贾省长是不是经常给你爸爸写信?” “我知道有两次。” “在别人面前,你提过这事吗?” “没有。” “玩的好的朋友呀,同学啦,他们就没有谁问过你?” “也没有。” “你来寻找这封假信之前,告诉你爸爸了吗?” “没有。” “你估计现在他会不会知道啦?” “不清楚。” “你知道我现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爸爸,你爸爸身体不好,最近又在住院。这件事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发生,这对他来说,会产生多大的刺激,我真的不好说……谈谈吧,你们大家,车正你也听听吧。” 陈长勇说:“马县长的话也刺激了我,我是分管组织的副书记,车正作为我的下属,出了事,我真的很痛心。平时我怎么强调,要你们抓好自身政治学习,提高思想政治素质,可是你,难道我说的那些都是白费劲?刚才华主任说了,你作为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你居然会干出这种事。不要说县长怎么向省长交代,连我也无法向地委组织部,地区领导交代。唉!” 李红专接上说:“这还用说?这是目无法纪,执法犯法,不要说给县长,这还是给我们组织系统丢丑蒙羞。我的意见,我当着车正的面也要说,要求县委政府严肃处理。不处理不足以平我们组织系统广大干部的愤怒。” 车正站起来了,低下头说:“什么样的批评指责,我都接受,给任何处分,我都无怨言。我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那个考生是无辜的,他完全是合格的,有没有假信他都应该得到录用的,所以处理就处理我一个,千万不要让他受到任何影响。” 李红专立即回击道:“你这是错上加错。到现在了,你还厚颜无耻地提无理要求。马县长,我的意见,应该立即停职反省。” 华翔把笔记本翻得哗哗响,说:“李局长,冷静一点,不要这么深恶痛疾的样子,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要提醒你,你们都是执法执纪的部门,应该比我们都清楚,任何处分都要依据法规条款,有依有据才行。现在车正同志他个人是承认了错误,但是组织程序还没有走到,起码的调查还没有进行,现在宣布停职,应该说还为时过早。” 李红专陈长勇都在摇晃身子,有话要说,可是马运昌摆手了,事情基本上清楚了,没必要再争论下去了,他对车正说:“你先回去,准备接受组织调查,同时要如实写一份书面检查,该怎么处理,组织上会研究。你去吧。” 车正走后,马运昌给参会人员说:“车正既然承担了责任,也就是说,车向前同志基本就可以排除干系了,我们调查的目标应该很清楚了,纪委监察这边马上就做这项工作,等车正把检查交来,和你们的调查结果一并报县委。县委专题研究再作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