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餐桌上的名单
陈长勇不愿意再联系马运昌,他要求大家深入讨论,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马运昌回来就交给他,让大家自由讨论,也是马运昌的指示,陈长勇最喜欢这样,各式各样的表情,表达都将被他发现,掌握。 “这么说,马县长是真的不来参加这个会啦?” “猫儿不在家,老鼠爬篱笆,说吧,有什么话都说吧,不用怕了。” “这实际上是很可怕的事情,我们为什么当面不说,背后才有乱说呢?” “这是开会,可以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马县长他是不来参加讨论了,但是我们呢,得讨论出一个结果来呀。” “这个会议一开始就强调很重要的,可是现在……” “啧啧啧啧,这么重要的一个会,就这样随意交给我们……” “哎,罗书记,一般你都是抢先发言,今天已经落后了呢。” “人家罗书记还没有考虑成熟,这回不胡乱开炮了。” 罗大放熬不住了,再次站起来:“我什么时候胡乱开炮啦?今天是常委会,不要惹了我开黄腔。” 有人道:“嗯,罗书记说得对,讨论两个科级干部的错误决定,应该是常委会呀。” 陈长勇解释:“不是常委会,是专题研究会。” 有人朗声说:“甭管他什么会议,只要能够做出决定,特定时期,特定环境中,可以采用特定方法,能决定问题就行。” 有人试探问:“小青年的事和造假信骗取政府的事,是两回事吗。”有人道:“一件事的两个诱因,也可以这样来理解。” 又有人问:“这件事反映了什么?政府被欺骗了,遇到了一封假信,不加思索就照信里的要求办了,看起来是这样,但也是事实,在这里是不是就该这样说,欺骗了政府该当何罪?” 会议一直争论,这样下去可不得了,罗大放心里想着老战友母亲那头,使劲摇头,“嗨嗨嗨”地吼起来:“一封假信,为了解决一个老百姓子女的工作问题,这只是方法不当,你们非要给他戴上欺骗组织,扰乱政府工作秩序的大帽子干哪样嘛。” 彭良勇道:“这不是扣帽子的问题,事实就摆在这里,抵赖不了的。大家还记得那次举报信的事吧,那场风波,影响到了地区,给我们带来不小的而影响,难以消除。” 罗大放道:“你又要说那封举报信,你拿准了是他干的?你只是凭你的个人意向分析推断,这不客观,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张敬民说:“举报信的事,是向上反映问题,范围也没有扩大,也没有造成多大影响,不能算成为乱搞。” 对过有人说:“班子里面都议论起来,我们几个主要领导还被找去谈话,这事还算小吗?” 张敬民笑道:“谈话又怎么样?我就经常被谈话。谈话是一种交流方式,是观点和认识的一种沟通,是凝聚思想和热情的重要手段。” 罗大放哼哼道:“上级领导谈话,就是有看法啦,以后就上不去了,乌纱就不保了,就紧张,就难过,吃不下睡不着?那老百姓的意见呢?说也是白说,无动于衷,算什么?放个屁?” 有人道:“说的太好了,有水平。我们要是连谈点话都受不了,那还能办成什么大事。” 有人问彭良勇:“你们调查组怎样开展工作的?” 彭良勇说:“我们只是按照县委政府的安排如实进行调查,以事实为依据,经过核实,和本人见面。” “你们去找贾省长了吗?找他核实了没有呢” “马县长在省里面开会,贾省长亲自给马县长谈的,我们以马县长在紧急会议上传达的为准,有会议记录,还有录音,所以没有必要再去省里面。” “要去也可以,就怕省长感觉我们小小一个县,对他说的话都怀疑,一旦生了气,那以后我们县的工作怎么搞……” “事先商量好了,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录上,这算什么证据呀。” “是你没仔细听,哪有这样的安排,你说责任是你,我说责任是我,有这样伪造的录音吗?谁听到过?” 有人道:“车正和贺国荣态度都非常好呀,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其实我看呀,车正和贺国荣已经给我们这个会议作出结论来了。” 有几个人应和:“不是么?他们不是都说了,甘愿承受任何处分么?既然这样,我们的讨论还有什么意义?” 陈长勇见差不多了,合了笔记本,站起来说:“大家讨论也差不多了,可以进行归纳了,我先说两句,也算是表态吧,我的态度是这样的,假信事件不是一般的事件,是很严重的事件,必须严肃处理,不处理不足于平息我们的愤恨。必须鲜明地指出,在我们政府机关,无论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允许作出有损于我们政府形象的事,维护我们政府的权威和形象,是我们的天职,是基本原则,这一点要对他们反复教育,是他们深刻理解,从而认识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不错,他们是写检查了,表态了,但是要等到真正意义上的处理出台后,再看他们的表现,就知道是否表里如一了。想想看,这种行为不严加处置,不及时制止,可能还会有二次三次。所以必须坚定不移地做出决定,严惩不贷。至于怎么处理,我们都要听调查组的意见,现在就请大家注意听。” 彭良勇拿起材料念起来:“……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调查组的意见,假信事件的主谋是贺国荣,车正为胁从。要免去贺国荣政府办副主任职务,调离政府办;而车正呢,就免去组织部副部长职务,不作调离。” 彭良勇念完,陈长勇马上接着道:“大家就围绕这个意见进行表态,一定要简短,同意还是不同意。” “还有,这里还有一封信,”彭良勇扬起一张纸说:“本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个事的,这件事情请示过马县长,他同意到最后拿出来给大家念,大家注意听吧,是车向前同志写来的。” “县委政府暨有关领导:关于车正他们造假信骗取政府的事,有关同志给我通气说了,我感到很震惊,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情主要缘于我对孩子管教不严,思想教育不够,导致私心杂念滋生,个人主义膨胀,无视组织纪律,给政府工作造成很坏影响。孩子犯了严重错误,作为父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希望组织严加处理,严是爱宽是害,这样的行为如果不及时处理,让其受到深刻教育,将来还有可能再犯。恳切希望组织上不要姑息,一定要撤销现任职务,直接让车正回乡下去,重新接受教育……” 陈长勇道:“看看吧,老车同志的高风亮节,完全体现了他们这一代人的本是思想,从战争年代到今天,我们经历得太多,不用谁提醒,不用三令五申的要求,任何地方,任何时候,他们都能自觉遵守党纪国法,不轻易犯错误……想想他们,我们在座的同志都有何感想?” 没有人说话,彭良勇把信从罗大放肩头上递过来,要递给张敬民,张敬民没有抬头,信被罗大放抢过去,低头细看,再一次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 寂静了约三分钟,有人笑声问:“那个被非法录用的小青年怎么处理?” “啪!”的一声,好似一声枪响,人人都被吓了一跳,是罗大放拿着信的手拍在桌面上,他说:“时间到了,就不要再说了,你们谁要再不懂事,再提那个小青年什么的,那我就不依你们了,随便哪个和我打这个官司,我都奉陪到底。”
陈长勇见好就收,宣布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散会。” 第二天,马运昌给罗大放打电话,给他解释县委派去的车走错了路,绕了一大圈,所以错过了听取大家热烈讨论的机会。 罗大放嘴哼哼道:“我看得出来,县长你是不喜欢这个人,你要把他一棍子打死。” 马运昌也哼了问:“你说谁呀。” “我说大县长呀,就高抬贵手吧,一个小小副主任,这一棒打下,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大放啊,你言重了,怎么会是我一棒子打下呢?开会我没在场呀。是你们集体做出的决定呀。” “马县长,会议是怎么安排召开的,你心里比我有数,我现在也不多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现在也不多说了,我有一句话,干脆说了吧,这个人你不要,我要,你调给我好了。” 马运昌道:“你这是重才不重德。” 罗大放道:“我哪里重才不重德啦?” 马运昌说:“不说这个了,中午过来,有个熟人开了一家全牛香,叫邀约几个人去品尝,你来嘛,借这个机会我们再深入聚一聚。” 罗大放说:“好,我来。”放下话筒就出门,进到政府大院遇见了张敬民,他道:“我想不通,昨天会上,你为啥那样?” “什么那样?” “你不说话,沉默是金?” “我说了的呀。” “你说什么啦?开始是说了几句,后来呢?” “有用么?” 走几步,张敬民反问:“处长老母亲的寿宴,你参加了,感觉怎么样?” “排场,少有的排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天,遭不住遭不住,下次八人大轿来接我都不去了。” 马运昌带着几个人走过来,说:“你两个都都要走,一起去吃全牛火锅。” 张敬民说:“我去不了,老岳母病犯了,中午回去,参加换换手。” 罗大放拉住张敬民说:“你听好了,你们那个贺国荣,刚刚被撤职的那个,你们不要,我要了。” 张敬民挣脱他说:“大放你就不要再添乱了,这个贺国荣今天就算他犯了错误,受到处分,但他任然是我最需要的助手,我今天当着县长的面说了,就算是撤了我的职,我也不会放他走。” 马运昌微笑道:“敬民呀,我晓得,这件事我是伤了你的心了,你不理解也罢,我是没办法了,想想看,过几天我就要去省里,贾省长是问起这个事来,我怎样回答?我也难啊。” 张敬民说:“我不相信办公室留下一个普通职工,就真的很难!” 马运昌最后表态:“好啦好啦,不调,贺国荣留在政府办,还跟着敬民你好不好?” 张敬民手指罗大放:“你都听见了,还有什么话说?” 罗大放狠劲摇头:“张敬民,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