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事发很突然
见到张县长时,只见他脸色发青,一定记得那天的会议,当时没有再坚持一下,把事情定下来,马上派人下去,第二天就开展工作,一到矿上就能发现漏洞或问题,马上下令停工,人员上来,事故有可能就错开,可是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幸运事哟。 电话是长坎乡里面打来的,矿上还没按电话,也许是故意不安,减少外界的干扰。那矿距离区公所二十公里,距离县城七十五公里,都是砂子路,吉普车开的再快,也要两个多小时。 张敬民站在大楼门口,没等贺国荣下车,拉开车门就坐上来,说:“走吧,就我们三个先去,直接去矿上,中途就不在区上停留了。我们一路利用车载台给他们联系。” 上路以后,把情况给贺国荣简单说了一下。他先接到罗大放的电话,长坎那边的红旗煤矿出事了,区综治办打来电话给他报告的。说区长樊文新带了一个民兵排已先行出发急行军过去了。 他问:“他们多久能到?平时救援训练搞没搞?” 罗大放说:“过去那几年那一片地区偷牛盗马现象比较严重,那是我在武装部,就帮助他们训练了一个民兵连,有六七十人,复退军人占了一半,煤矿起来以后,区综治办有组织他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安全生产行为规则培训,这次估计能派上用场了。” 他说:“谢谢你了。” 罗大放说:“人命关天呀。我因为要到地区领任务,要不,就像随你一起去一趟。” 出城一段路平坦,小车开到六十码,贺国荣两眼盯住驾驶员的脚。驾驶员感觉到了:“贺主任不用怕,走之前我检查了的,车况不错,我有把握。” 贺国荣压低声音说:“欲速则不达。” 张敬民在后面问:“说什么不达?” 驾驶员说:“我晓得张县长心急,贺主任压力大,请二位放心,我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 走着车载电话铃响了,政府办来的,说地区安委会已经知道了,他们已经与省安委会取得联系,省安委会正在召集相关人员,随后赶到,地区安委会主任也已经出发了。马县长那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确切位置。 张敬民指示道:“继续联系,通知县安委会所有成员单位,重点是乡企局,公安局,卫生局,民政局,县医院,主要负责人一个小时内要出发,到矿上集中。政府办公室主任副主任轮流昼夜值班。” 他问贺国荣:“还有什么?” 贺国荣说:“医生。” 他接着说:“通知医院,马上派出救护车,要多派几个医生随车,带齐药品,急救设备,至少要三架车,县里不够,去地区借。在家的医生把病床设备药品,包括鲜血血浆,都要最快时间做好准备。” 贺国荣很快与这些单位取得联系,传达了张敬民的安排部署。 “还有吗?” 没有回答,贺国荣还在想。 晚上九点,到了煤矿所处地界。爬上大山,很长的一段陡坡,道路十分泥泞,小车颠簸着,艰难前行,时速只有二十码。贺国荣跳下去,跟在后面,不时伸手推车,张敬民也下来,两人就跟在车后面,上坡时推一段,平缓一点就上车继续行驶。 在一个转弯处,遇到了一伙村民,打着火把,都是附近村里的,听说煤矿出事了,他们有亲属就在矿上,所以赶过来看看。 贺国荣问:“你们是谁先知道消息的?” 他们说:“我们不算,白天就有人已经先去了。” 贺国荣又问:“矿上有多少工人,知道吗?” “刚开始招了三十多个,最近这段时间招了五十多个,总的有八九十个了。” “分几班下井?” “听说是三班。” “三班?那一个班有多少人?” “嗯,应该是二十多个吧。” 贺国荣出气意外粗了许多,他知道,一旦死亡人数超过十人,那就是特大安全事故,要上报国务院的。黑暗中看了张敬民一眼,只见他走路的速度快了许多。 爬上山坳,那些人与打个招呼,要抄近路走了。贺国荣给他们要了一个火把准备着。张敬民说:“现在是下坡了,可以快一点。” 车载台铃声这时又剧烈地响起来。司机接听:“喂喂,喂,是,是张县长在,什么?哦,我这就问。”司机手掌包住话筒,“张县长,办公室说,地区安委会来电话问,县里有哪个领导在事故现场。” 张敬民接过话筒,大声说:“是我,张敬民,我在。” 虽然是下坡,但因为露面坑洼不平,弯道又多,加上湿滑,发动机颤抖着,车子摇晃跳跃,驾驶员高度紧张,额头冒汗,大口出气。贺国荣轻轻抚摸一下他的臂膀,重重地捏了一下,驾驶员感觉到了,这是一种信任的表达。 看到矿山了,灯火中不少人影在晃动,还有百多米,坑洼太大,张敬民嫌车子慢,拉开车门就跳下去,直往那边跑,贺国荣紧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点燃火把。 一排空心砖砌的席棚,是矿办公室和宿舍,门头上挂了一盏灯,照亮面前的一块空地,里里外外都聚集了不少人,叽叽喳喳说着。张敬民挤进办公室,寻找负责的人,人们的视线转向角落,那里有个矿工,刚从井下上来,蜷缩在一件旧军大衣里,大概刚从井下被救上来,被惊吓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旁边人说他是第七个上来的。他家有点远,家属还没有来到。
旷工牙巴颤抖着,结结巴巴说:“是是是下午三,点,发生的,事事事故。” 张敬民靠近他,问:“你们今天下去了多少人?” “他们先先下去的,有十十多个,我们后后后面下去了五个,总共,总共有有一二十个个。” “你上来好久啦?” “就,刚才。” 张敬民低头看手表,现在已是晚上七点四十了,这么多时间过去,就上来了七个,感到一阵心惊,拉一把贺国荣,走出席棚,朝井口跑去。到了井口,他什么也没想,抬腿就往里迈,刚跨进去两步,在进口负责看护的人突然现了身,冲上前把他抓住,往后攮开,吼道:“你是谁?什么都没带就想下去?” 贺国荣赶紧上前说:“是我们张县长。” 看护的人一听是县长,一下子矮了半截,退到旁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敬民着急问他们:“下面是什么情况?” “当班工人十八个,上来七个,这七个还在回采面,距离回采面远一点,听到响声,就趴下不敢动,等到抢救的人进去,把他们拖出来了,问题不大,已经被亲属好友带走了。回采面上的十一个人,一个都没有打脱。” “有人下去救了吗?” “去了,民兵连的人。” “去了多少人?” “二十多个。” “带队的是谁?” “还不熟悉,他们带着瓦斯测量仪,前面的先测量瓦斯,绿灯闪动,就发出信号,后面的民兵就下去了。” 张敬民向旁边的旷工伸手:“给我一个安全帽。” “县长,不能下去的。” “我能进多远算多远,好不好?” “大衣毯子包裹的东西都已经送下去了,很快就要抬上来了,还去干什么,去了看见的都是死人。” 贺国荣说:“我去。谁给我一个安全帽?” “一个人更不能下去,下面的巷道岔七岔八的,出了事死在哪里都不得人晓得。” “我不走远,看看就回来。” 看护的人拗不过,就让开了,还是叮嘱他不要离开轨道,数着脚步,不能超过三百就要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