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说出来的亏欠
时间过得飞快,传来的联合调查组的消息,内部争论比较激烈,最后综合两方面的意见,提出来两个方案,第一,县政府主要领导书面检查,记过,党内严重警告,分管县长免职,乡企局长,区长,副局长,副区长,股长,站长等人均免职,矿老板毫无疑问追究刑责;第二方案,县长作检查,严重警告,分管县长作深刻检查,行政记过,乡企局长,区长记大过,乡企局副局长,副区长免职,乡企局矿山安全股股长,区乡企站长撤职,矿老板则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投票结果,十五名调查组成员全票同意第二方案。处理结果建议紧接着就下来了,要求县里分别按管理程序履行手续,煤老板逃匿,则应由公安机关立案追究。 得知调查处理意见内容,乡企局长许尚才等一竿人都不服,他们相约一起来到龚祥兴办公室,当面递交了申诉。认为处分过重,不实事求是,有人受了冤枉,恳请龚祥兴以县委名义出面,找省地调查组如实反映,这样的一锅煮的处理方式大家都接受不了,事实上在事故发生的那几天,有几个同志根本就没有在县里,事故怎样发生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可是处分意见竟然有他们的名字,调查组这种部分青红皂白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粗暴方式,他们难以接受。 龚祥兴问他们:“你们来找我,运昌县长知道不知道?你们要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就来了,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要请你们走。” 许尚才说:“书记请先不要责怪,请听我们把话说完再撵我们走。那马县长自从带着我们出差办事回来,至今连他的面都没见着。我们本来也想,回来了就投身到工作中去,努力完成县委政府精前排部署的工作,不要让安全事故的阴影长期蒙在头上。现在突然要处分我们,我们一个个都成了有罪的人,而且连马县长也在被处分之列。” 他的副手腾立信跟着说:“现在可以说马县长和我们是拴在一棵绳子上的蚂蚱了,叫我们去找他,这话要怎么才能提起?” 副区长孙斌也说:“是呀,不是我们不遵守组织纪律,是这事很复杂,很严重,处分也涉及了马县长,这时候去找他不合适,所以我们就只能来找县委了。” 许尚才接着说:“所以,从这一层意思来讲,我们也代表马县长给县委汇报。” 龚祥兴看了看另外几个道:“你们属于哪一级?站股一级是吧,你们知不知道站股长归哪儿管吗?是不是以为站股长也是县委管的干部呀,也跟着要来找县委吗?” 那几个当下就有被吓住的,低声说:“我不来,许局长非要叫来,说你自己不去,没人帮你说话,所以……” 许尚才嘴巴朝着天花板道:“不要冤枉我,我可什么话都没说,也没有说非要来。是你们自己的事,难道你们自己不着急紧张?” 也有没被吓着的,声音虽然小,但表达很清晰,说要怪就怪调查组,是他们一笼统把县长局长和我们都放在一起,写在一张纸上。 龚祥兴说:“你们没认真看调查材料,那上面可是说的清清楚楚,干部处理要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分别进行。” 几个提不出呆下去的理由,就起身出去了。 龚祥兴道:“这样看来,并不是马运昌同志不知道,而是完全清楚你们要干什么,对你们的行动也是支持的啰。” 许尚才说:“书记高明,洞察一切。马县长就说了,我现在也是戴罪之人,你们去找龚书记吧,他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的。”见龚祥兴摇头苦笑,没有直接拒绝,许尚才也不含糊,再次表明他是跟着马县长出差了,在外面也没有忘记工作,一直都在思考乡镇企业发展的路径,必要的举措,他还告诉书记,在局里,他主要负责发展规划,对外联络,党团组织,具体分管办公室,财务室。 许尚才摸出纸巾擦鼻子,顺便给了腾立信一个颜色,腾立信立即接着申诉,他说话带着哭音,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事故发生时,同样跟着马县长许局长在外面,可以说什么事也没有做,什么也不知道,可是突然间要受到免职,简直就是晴天一个炸雷,把整个人炸得魂飞魄散。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人,思前想后觉得根本没有,完全不知道是何原因导致这样。 龚祥兴问腾立信在局里分管那些工作。许尚才代替回答,主要分管采矿资格许可审查,劳动保险培训以及矿山安全生产。提到安全生产,腾立信脸色有点窘,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什么,还没说出来,龚祥兴已经开口了:“事故发生后,调查组进驻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关注着,我也很想找调查组的人问问情况,一直在考虑,调查结束后要是提出来要处理人,那时候怎么办?” 许尚才说:“我们心里很清楚,龚书记你的心里装着我们的事,而我们呢?也不从来没有辜负过你。” 腾立信说:“我们天天都要念叨你。” 龚祥兴说:“你们不诅咒我快点滚蛋算好的了。” 两人异口同声说:“没有没有,我们不希望你走,你走了我们依靠谁呀。” 龚祥问孙斌:“你呢?你要什么话说?” 副区长舔了嘴皮,连连摇头,眼珠子看天,看地,脖子发红,他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龚祥兴叹了口气,这人太老实,话都不会说,平时怎么工作呀。看样子当这个副区长吃力,有这机会下去了,说不定是好事呢。对比这两位,反差太大了,耍嘴皮子有一套。话说回来,两人虽然缺点不少,工作不算努力,也谈不上什么闯劲,但是比较忠诚,讲良心,每次外出,一到家都赶快过来见个面,手里也少不了带点东西,也算差不多了,该扶助的时候就伸一下手吧。 龚祥兴说:“好在调查组提出来的只是建议意见,并不是什么最后决定。干部的最终处理权限,还是在县里,这就要看你们的态度和表现。” 两位马上表态说:“书记你怎么处理我们,我们都接受。” 龚祥兴随及叫办公室通知马运昌和张敬民,马上过来见个面,商量一下。张敬民先来了,说正要动身去乡下,听贺国荣说,矿难事故死者家书中,有两户现在出了问题,需要帮助,否则下步日子难过。 龚祥兴说:“就耽搁几分钟,主要还是事故后尾的事,调查组的意见来了以后,很快就传开了,有不少的反映,你看,他们几个当事人都来了,想法很大呢。你呢?你不会什么想法都没有吧。” 张敬民进门看见他俩,就知道是为什么来。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家,理应没有什么责任,可是事故发生之前他们干了啥,调查组工作细致,不会不做深入了解,这个时候,不痛定思痛,作深刻反省,却跑到书记面前来叫屈,对此要怎么说才好呢?张敬民说:“我没多的想法,就一点,发生事故时,马县长不在家,家里是我在负责,也就是说,按照分工负责的原则,特定的时间段,他对那一段工作负责,而家里这时间段的工作应有我负责,代行了县长的指责。所以政府这一块,主要责任不在马县长身上,应由我承担。” 许尚才要开口,被腾立信抢了先:“张县长你也是知道的,当时我们是跟着吗县长在外面跑的,现在你这样说了,我这颗悬着的心也稍微回来一点了。” 许尚才点头:“可惜马县长还没有来,他要是听到张县长的话,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等半个小时马运昌还是没来,再打电话过去,华翔主任回说,马县长下乡去了。 龚祥兴心你有点不快,神色变了一下,打电话通知的时候没说要走哪点,怎么几分钟就…… “我也要走了。”张敬民道,“我的想法也说了,态度也表明了,还是那句话,犯了错误受处分,天经地义,没什么理由可以分辨的。” 大家都走了,只剩龚祥兴一人的时候,马运昌突然来了,说不想让那几个人碰见,才让华翔这么说。 “我是什么人?和他们几个沆瀣一气?我的角度不同,再怎么有想法,也不能随便敞开口哇哇乱说,他们不在了,在祥兴书记你跟前,我就毫不保留了。”
龚祥兴道:“张敬民当着他们的面,说了要独立承担责任,不往你身上推,这个要及时给地委说一下,也许会有一些作用,你们两个都是地委管的干部,有什么话,可以去说,地委怎么作决定,那是地委的事,我们只对县管干部负责。” 正说着,秘书敲门,说行署范秘书长请龚书记接电话。龚祥兴说转到我这里来。 电话转过来了,范守群说了明天要开联席会议,县委政府都要派人参加。马运昌没忘记范守群是调查组成员,就在旁边小声提醒,问一下处分意见是怎么形成的。龚祥兴点头,提高声音道:“秘书长先别挂,有个事想问你。” 范守群说了,为了这个意见,调查组长算是尽心尽责了。第一个方案形成以后,争论了一整天,一多半人不松口。组长有他的想法,觉得培养干部不容易,还在站在挽救的立场上,处分还是尽可能轻一点,想出来最后一招,最后把县里的检查重新复印了发给大家,隔了一晚上,组织大家再次讨论,这时候,基本上就转过弯来了,才形成第二个方案。 “转弯?怎么回事?”龚祥兴按下了免提键,放大了范守群的声音。 “主要是你们的检查起了作用,好几个组员发言都说了,看了县里的检查,感觉县里的干部态度端正,对事故产生原因后果分析透,有较深的认识,提出来的措施很有力,安抚家属工作也比较细致,很长时间一直在狠抓落实没有停顿,还谈到现场抢险过程中干部的表现。组长也说,他参与了多次案件调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有这样深刻的检查,毫不犹豫地承担着责任,现场的群众反映,领导都亲自去抬死者,陪着家属流眼泪,真心实意心里装着老百姓。所以呀,有这样的干部,定会痛定思痛,今后抓安全生产不会再敷衍塞责……讨论第二方案的时候,几乎百分百表态同意。” 范守群语气加重,说了对矿老板的态度。事故发生之后,两个老板都失联,这个问题组长很重视,他专门去找了地区公安处,他在小组会上他曾经说,有钱自己找,出了事就跑,哪有这样的道理!调查组的结论上也写了意见,不管他来自哪里,有多硬的后台,在法律面前,这些通通没用,一定要依法办理。范守群说,对此县里头要有正确态度,因为还是有人这样认为,企业对县里贡献再大,一旦出了重特大安全事故,就是一票否决。 听完电话,沉默一阵,龚祥兴道:“检查的事,我听几个人说了,都一个感觉,写过分了,因为一次安全事故,就把所有的工作都否定了。张敬民是真的要承担这个责任,所以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坚持要用那份检查,这要是明确了由你运昌去背书,那你怎么办?所以我说,张敬民的那份坚持是有其道理的,这份检查他是交给什么人,写出来了让他这么深信不疑呢?” 马运昌说:“也就是他从水利局带上来的一个普通干部,他一直很器重这个人,对这个人写的东西确实深信不疑。当初我按你的额要求,找了几个人来专题讨论这份检查,大家都认为不行,还准备另外写一份,把这份换下来,张敬民他就是不干,非要坚持到底。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些事物的发展变化往往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不依正常的发展规律为转移。” “瞎猫猫碰上了死耗子?” “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