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心旌神摇

    以八条水龙做为掩护，冷墨在朱秋荻的指点下躲进了一户民居中，这里是互助会的秘密据点之一。正所谓“狡兔三窟”，在互助会入城之前，戚以方就暗中安排人手，在城里建立了几个隐秘的联络站。后来疏散会员时，他又趁机在泉城各处打下几颗钉子。虽然每一处人数都不多，覆盖面也不算广，但是作为退路已经够用了。这一次朱秋荻之所以带冷墨来到这个据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此处潜伏着互助会的“神医”——甘露。

    冷墨和甘露已经配合过一次，治疗过程驾轻就熟。只是孟岚受的是枪伤，子弹路径周围的器官都被搅碎，比之前冷墨的伤势严重多了。两人竭尽全力，也只能把内脏修复一部分，先恢复了基本功能，血管肌rou只能留待以后再说。好在冷墨的控水能力既能维持血液循环，又能隔绝病菌保护内脏，保住孟岚的性命倒是没问题。

    朱秋荻先让甘露退下休息，然后问道：“甘露的哥哥甘霖，也有同样的治疗能力，要不要把他调过来？”

    冷墨经过了刚才的治疗过程，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加上孟岚情况稳定，也就不再着急，说道：“我们不要贸然行动。小戚让他们分别潜伏，也许有自己的打算，不能打乱了他的计划。你找机会回总部一趟，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戚以方，让他拿主意。”

    朱秋荻点点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岚姐下杀手？这些日子，互助会动静太大，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恐怕很难找到凶手了。”

    冷墨冷笑一声，眯着眼睛掩盖住心底的杀意，道：“他们想杀的不是孟岚，而是我！”

    在朱秋荻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冷墨解释道：“那一枪本来会打中我，孟岚及时把我推开，她自己却站到了我之前所在的位置，这才被误伤。”

    “原来如此。教官，你这几天得罪了什么人吗？”朱秋荻问道。

    “理论上，我应该没有得罪谁。即使得罪了，也不是生死大仇。”冷墨想了一下，吩咐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帮我拿纸笔来，记得多拿几张纸。”

    吃过午饭，戚以方在何应真的掩护下，带着几个人来到冷墨藏身的据点。他先指着背后一个生面孔道：“这是甘霖，你们先疗伤。”治疗完毕后，让何应真立刻将甘霖送走，又吩咐方哲和袁静如守在客厅里，自己留下，问道：“有线索吗？”

    冷墨拿起身边的几张纸，道：“第一，孟家肯定参与了暗杀行动。第二，一定有内鬼。第三，徐伟星嫌疑最大。”

    戚以方看了看手里几张纸的内容，又拿起旁边书桌上冷墨分析的一叠草稿，认真看了一遍，在轮椅上仰倒，神游天外。半晌才回过神来，道：“这两天先不要动手，我这边还有些事，需要孟家出面。等处理完了我会通知你。不过你还是先问问孟岚的意见，也许孟家还有她不想杀的人，你不要误伤了。”

    冷墨点点头，道：“我会尽量约束自己的。”

    戚以方又说道：“孟岚的身体，还需要你在旁边照看，这几个小时，你自己多费心。一会儿我处理完了自己的事，就让方哲和袁静如过来帮你。”说完在袁静如的掩护下，匆匆离去。

    冷墨目送他离去，转回身来，轻轻抚摸着孟岚的秀发，道：“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孟岚睁开双眼，微笑道：“你终究没有抛弃我，我很开心。”

    冷墨想起在东山大学时，孟岚逼迫自己立誓“不抛弃她”。当时自己执意把誓言说成“不让孟岚流落野外自生自灭”，孟岚也为此不依不饶。可笑那时候还自以为聪明谨慎，说话立誓滴水不漏。现在回首当初，才明白再准确的语言也说不清心底的感情。当时自己立誓的时候，其实已经决定尽力守护眼前的女人了。冷墨知道自己心里烙上了孟岚的影子，也知道这是“魅惑术”的效果，可是在他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却没有因此对孟岚产生恐惧或气愤的情绪，反而更加坦然地面对了这一切。

    “难道正如小戚所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也许不是她的‘魅惑术’影响了我，而是我心甘情愿地选择了她。”冷墨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姜白露。一番斗争之后，第一次，孟岚把姜白露的身影挤出了脑海。

    “你在想什么？”孟岚见冷墨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发呆，轻声问道。

    “我想起了咱们在东山大学的第一次交锋。”冷墨答道。

    “我可是再也没有对你用过异能哦。”孟岚赶紧澄清。

    “我相信。”冷墨轻轻点头，道：“你天生就能魅惑我，没有使用异能的必要了。”

    孟岚脸一红，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闭上眼睛沉醉良久，才又睁眼说道：“你就是这样吸引姜白露的吧。”

    “你又何必再提起她呢？”冷墨无奈道。

    孟岚握住冷墨的一只手，道：“因为我已经得到太多，享受太多。你不会属于我，所以我不能放任自己沉迷。”她握紧冷墨的手，制止了后者争辩的意图，接着道：“我有孩子，有家族，有事业，不可能把一切都交给你。你也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女人，同样不会把一切都给我。即使你愿意放弃一切，我也不忍心让你抛弃已有的东西。”

    “你这么通情达理，只会让我对你更加沉迷。”冷墨道。

    “那我就说两件事，让你清醒一下吧。”孟岚道：“第一件事，我确实曾经想杀死姜白露。”

    “啊？”冷墨果然吃了一惊，手一颤，却被孟岚死死抓住。

    “那时候我还不是为了你。”孟岚道：“而是因为姜白露是我唯一不能魅惑的人。她似乎能免疫精神控制类的异能。我在刚接触你们的时候，就对每个人的精神力都进行了试探，大家或多或少会受我的影响，只有她完全没有反应。”

    冷墨心道：“原来白露的异能还有这种效果。若不是孟岚，恐怕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孟岚接着道：“那时候你还想杀我，如果让你找到姜白露，我就死定了。所以我才阻挠你们会合。而且我也确实想过，跟在姜白露后面，找到机会，就怂恿小戚干掉她。没想到这个想法被你猜到了，宁可杀了梁新，也不让我知道她的行踪。”

    这一段故事，如果孟岚不提，冷墨几乎忘记了。是的，几天的相处，让他忘记了孟岚疯狂狠毒的一面，只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不过我没有想到，姜白露竟然再也没有出现。”孟岚感到冷墨手上的力量有些松了，她就握得更紧，“你相信我。自从对你有了感情，我就不想杀她们了，甚至还盼着她们早点出现。我怕你见到她们就会离开，可是又怕你见不到她们就会怨恨我。这种心情你能理解吗？”

    “我能理解。我不怪你。”冷墨双手轻抚着孟岚的柔荑，希望她能放松一点，“你还是说第二件事吧。”

    孟岚知道他怕自己太激动，牵动了伤势，微微一笑，道：“第二件事也未必能让你开心。”她正了正脸色，拉着冷墨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孟家一定参与了刺杀你的行动。目前我只知道洪秘书是自己人，当时是她给我示警，才让我及时反应过来。所以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孟家除了我和两个孩子，其他人都可杀。”

    她感到冷墨的手一颤，接着说道：“我可是为了你‘小义灭亲’了哦。你觉得我是不是一个冷血的女人？”

    冷墨道：“只要你对我有情，我又何必在乎你对别人是否冷血。而且，虽然你对我表明了态度，但是我知道你心里也在摇摆不定。你放心，我会顾及你的感受，杀人的时候，尽量克制。不过，也希望孟家不要找两个替死鬼来糊弄我。”

    孟岚在冷墨手背上轻吻一下，道：“你对我的好，我会一直记着。”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孟岚身体虚弱，沉沉睡去。冷墨坐在床边，感觉又回到了几天前互助会驻扎的小村子，只不过当时是自己躺在床上，孟岚坐在身边。

    晚上六点，方哲和袁静如来到这里帮忙。冷墨来到客厅，叹口气，对方哲道：“姜白露还没消息吗？我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你放心，冷哥。她们三个不会有事的。”方哲宽慰道：“也许只是走错了路，也可能是进了城没找到你。再等两天，会有消息的。”

    冷墨摆摆手道：“你不知道。我不仅是担心她们的安全。我还担心时间久了，感情就淡了。咱们末世里的感情，更激烈，却难持久。”

    方哲冲着屋里努努嘴，问道：“冷哥，你有点不对劲，是不是中了她的魅惑术？”

    冷墨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和她共同经历了生死，你说有没有魅惑术，还重要吗？”他揉了揉眼睛，道：“姜白露再不来，我恐怕就要陷在孟岚的感情里出不来了。”

    方哲听到这里，干咳两声，道：“冷哥，有件事我告诉你，你可别生气。”

    “哦？什么事？还能比要我命更让我生气？”冷墨好奇道。

    “其实姜白露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