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乱战（二）
“一级军情，带我去见杨宗志。”陈奉对着眼前的士卒说道， 士卒犹豫片刻，摇头道，“我不知道。”说完匆匆离开。留下莫名其妙的陈奉。 “陈奉！你怎么在这？”老四在一旁笑道，穿着皮甲，沾满鲜血，将大刀丢给一旁的士卒，迈步上前。 “刚从一玩家嘴里拷问出些东西，你或许会感兴趣。” “哦，是不是这些当兵的不理你？”老四笑道，“他们来之前就有命令，和你们少接触。” 陈奉点点头。老四领着陈奉，七绕八转，到一条小河前，数十人正在擦拭盔甲血迹，谈笑声不断。 “老四，有事吗？”杨宗志盔甲上湿漉漉的，正用干布擦拭。 “是陈奉，有军情找你。”老四说完，站到一旁。 杨宗志这才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这支匈奴人的任务是去救援，咱们还能捞一把。”陈奉直插主题，杨宗志点点头，没做声。 “前几日匈奴人在周围巡逻时找到秦军痕迹，据说人数在五千多。匈奴右大将邘果至集合周围匈奴各部，得原住民和玩家两万多人，约定今日在南方十多里处野狼谷伏击秦军，这两千人就是其中一部。现在敌明我暗，可挑选精兵强将趁机自后攻打匈奴人，来个前后夹攻。” 杨宗志笑着摇头，“错了，不是两万人，是两万四千人，由匈奴大将邘果至统领。而且这支秦军是秦将涉间之兵，负责清剿周围匈奴部落。” 陈奉愕然，但转念一想便明白，这事一小卒都能探听，情报网强大的杨宗志自然知道更详细。 看着陈奉希冀的眼神，杨宗志一耸肩，无奈道：“你看这群人还能打仗吗？人困马乏、兵甲破损，这会要再来支匈奴人都不一定打的过。”杨宗志解释道，心里有些不满，自己似乎高看这年轻人了，比自己还冒险。 “富贵险中求，不去看看怎么知道！而且匈奴与秦军开战，匈奴人比咱们累的多，有什么可怕的。”陈奉急声建议道。 “你拿我的部队去求富贵，哪里有险。”杨宗志心不在焉道。他可以接受别人批评意见，但以陈奉地位来说，实在让人有些不爽。若非那人评价陈奉很高，鬼才会去搭理。 陈奉闻言毅然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视线外。杨宗志思考片刻，觉的还是谨慎些好，犹豫道：“老四，派几个人暗中跟着。” …… “陈奉，咋样，啥时候动身？”荆军大咧咧起身问道。 “杨宗志不打。只能咱们自己部队，你们还去吗？”陈奉摇头，又对旁边几人道。 这几人是各级什长佰长屯长，得知匈奴玩家禀告的军情后来此等候消息。闻言几人果然犹豫，所有玩家都是求财，对面有两万匈奴人，虽然也有秦军，但差距毕竟大了些。 陈奉环视一圈，翻身上马，满面忿忿大声道：“匈奴人侵扰边境几十年了，屠杀村子的惨状诸位应该也有耳闻，图片也该看过，我咽不下这口气，看不了这些老百姓死。这次老子不为财，就TM为杀匈奴人！” 言毕纵马朝南而去，身后陈刚荆军朱统焦允浩相随。 “艹，拼了！”在场几人也翻身上马，或为求财，或为陈奉话所感伤。总之，零零散散数百人随陈奉而去，其他人指指点点，犹豫不决。 …… 野狼谷，这是秦军斥候顺嘴给此地编的名字。 东侧是陡峭山丘，连着山脉，西侧是凸起大坡，遍生树木，中间是灌木丛生杂草的宽敞大路，算不上天险，却也是一较好伏兵之地。 处于北面的邘果至紧皱眉头，恨恨看向用大车围做工事，如同刺猬的秦军军阵。除了身边的两千本部落士卒，其他军队已全部压上，但打了半个时辰仍不见成效。 秦军车阵中升起冲天的浓烟，这是在向远方秦军报信，合围匈奴军。不能等了，要赶快解决这支秦军。 “命各部陴小王准备合围，南东西面由各处都尉统领佯攻，本将亲自攻打北面。必要一战决胜负！” 邘果至说完，身后传令官跑去下令。然后是一连串的牛角号和海螺声，两万匈奴军慌乱一阵，很快便排好阵列，再次围住中心的秦军圆车阵，但气势比之前就差了很多。 “勇士们！验证你们精神的时刻到了！秦国人已疲惫，只要冲破车墙，瘦弱的他们挡不住你们手中的大刀！冲啊！”邘果至大吼一声，身后一千五百族兵冲下缓坡，前面是混杂着其他八千玩家和原住民，四面匈奴军见状也开始总攻。 东面有峭壁阻挡，由三千玩家佯攻。两百步，一百七十步，李中文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果然，等到只剩约一百三十步时，一直沉默的秦军军阵终于做出反应，漫天箭雨抛射而来，毫不犹豫举起木盾，踩踏着或死或伤的战友，填补上他们的位置，继续前进。 李中文眼中闪现着仇恨，自前几日被那细眼年轻人所杀，他一直憋着这口气，每天做梦都是用手里长刀去复仇，任何敢于冒犯自己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两支钉在木盾的羽箭把他拉回现实，三段射或许会分散弩阵火力，但连绵不绝的攻击有时对敌人更有效果。匈奴人的弓箭射程近，威力小，在蹶张弩下完全不是对手，只能依靠人命去填。忽然箭雨停下，车阵缓缓被打开几个缺口，李中文来不及多想，与身旁其他人急忙前进，一百多米，只需几秒冲到。 “杀！”数百名打着白字旗号，以逸待劳的骑兵突然自秦军阵中冲出，直直朝匈奴玩家扑来。 不同其他人的迎击而上，李中文莫名感到心慌，双手不自觉勒住缰绳，放缓马速，事实上，这救了他一命。 秦国骑兵列成锥形，毫不费力插进匈奴玩家中，分做两段，再然后四散攻击，一千多玩家瞬间便被击溃，如同用利刀切碎豆腐，被秦卒连个斩杀。 李中文惊慌同时又庆幸无比，调转马头逃回，刚才放慢马速导致他落在后排，也保住他的命。 得胜的秦军观望片刻，竟朝着两千玩家杀来，不待交战，玩家自己竟先慌乱，几名匈奴原住民大声呵斥，丝毫用处没有。 忽然自斜处有支几百人的匈奴队伍，迎着秦国骑兵而来，中途一阵箭雨，秦军几人应弦而倒，余下秦军见状急忙退回阵中。李中文惊讶望去，却在队伍中见到熟悉身影。 “莫革小王，还记得我吗？”李中文上前激动道。 莫革回忆片刻，粗壮的脑袋点点，“异人，李中文。” 李中文还想再问，但此时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 莫革领着人马在秦军射程外举着秦卒脑袋转悠几圈，双方再次对峙起来。 东面的混乱邘果至自然看到，但他已顾不过来，他从未遇到过如此顽强军队。可惜邘果至不知道，在约百年之后，有名名叫李陵的将领，同样五千步卒，被六万匈奴精锐合围，奋战八日，斩杀匈奴数万骑，己方折损仅两千多。要是知道这个案例，估计早就逃之夭夭。 “妈的，所有人，和老子冲！”邘果至发疯似的冲下缓坡，身后五百族兵相随。胜，还有可能活；败，不被秦军杀死，也会被右贤王砍了，用来正军心。 刚刚败退而下的匈奴人见到大将冲阵，低落的士气为之一振，再次反身攻打。 邘果至左手擎起木盾，狠命驱赶坐下马，秦国的箭雨如期而至，但皆被挡下，数拨箭雨之后，邘果至带着卫兵冲到阵前，纵马冲击。叠放着约两米高的战车被撞的摇晃一阵，车阵中透出几杆长矛，刺向马颈马头。 邘果至翻身下马，扯住长矛朝后拽，后面秦军亦不松手，邘果至大吼一声，奋力拉动，竟将车后秦军拽了出来，连带着战车翻倒一片。 瞅中机会，邘果至抽出长刀砍死秦卒，举着尸体冲入缺口，其他匈奴人也纷纷涌入，狭小空间空间并不适合秦军的长矛大戈，后排轻兵上前近身拼搏，但皆被邘果至和其亲卫杀死，一直冲到弩军前面，秦国圆阵开始混乱。 就在邘果至向前扩大战果，大量匈奴军士涌入，将要冲垮车阵时，后面涌进的匈奴人一阵慌乱，隐约能听到喊叫声。 “秦国援军来了！”“我们被包围了！”“快逃！不要杀我！”有的用汉语，这是玩家；有的匈奴语，这是原住民。 邘果至听到这些，脸色大变，逼退几名秦军，反身冲出车阵。只见北方远处灰尘冲天，隐隐约约有大队人马袭来，原本勉强聚在一起的匈奴四处奔逃，狼奔豕突。 “不许跑，别乱，秦国人不可能这么快！这是假的！”一人声音怎敌千军万马，这时候没人去管什么命令，保住性命才重要。即便有些怀疑的，在这种场景下也没了主见，随着他人而动，人类，永远都是群居生物。 被围的秦军也开始反击，之前退回的骑兵再次冲出，四处绞杀。邘果至有着卫卒保护，丢了自己的彰显身份的盔甲，顺着溃军从南面而逃，看来此人逃跑经验还是很足的。 莫革一行位于东面，大军乱时就试图逃跑，但可能他们幸运女神掉茅坑了，秦国骑兵正选的此处出击，被乱军搅乱一阵，莫革才整点族兵南逃。 “陈奉！莫革小王，他就是那个杀了族人的异人陈奉！”李中文忽然看到乱军中一人，情不自禁喊出。 想到这支秦军未曾带领任何异人，莫革隐约明白了数万大军为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