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鳞的记忆--云帆
云帆和洞微子两人已经翻翻滚滚打了有20多分钟。 洞微子其实原本看不起道门的其他所谓宗师或是高手，当然，他完全有理由这样想，毕竟他可是活了近二百年的自认为接近仙人一般的人物。 但事实上夺舍也并非没有弊端，毕竟只是用精神强行占据别人的身体，这么一来，无论是武功或是道术，都得从头练起。 虽然洞微子有着自己这些年来钻研出的练功捷径，能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但一世只修一世功，每经过一次夺舍，就意味着放弃原有的一切。 假如他的身体能支持两百岁的话，恐怕他现在的道术武功足以傲视全中国，甚至全世界，他经常这样想。 中国历史上自然有修行者活了几百岁这样的记载，洞微子深信这是事实，但一直不得其门而入。因此他不停的放缓夺舍的进度，试图自己领悟出长生秘诀，只要身体还能支持，就坚持着不使用夺舍。 当然这也有其它的理由，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好几次，那骇人的电闪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他甚至怀疑，当他再次不得不进行夺舍的时候，那电闪就会化为一道霹雳，将他整个人连同元神轰个粉碎！ 希望总是有的，这也正是洞微子不停的想要活下去的动力。经过三次夺舍，他已经领悟到一些长生的诀窍，也同样领会到上体天听，这是道门中修行人特有的能力，他能察觉到，天罚之雷能够容忍的最低底限，他也知道怎样将头顶那片闪着金光的云彩逐渐消化。 因此，但凡有降魔除妖、济世扶危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以功补过，这是延缓天罚的唯一方法。 眼下，这具躯体已经不堪重负了，洞微子坚信，这也将是他最后一次抛弃躯体，而且天罚之雷，尚能根据自己的功德缓几十年。 但破天荒的，他被阻止了。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谁能阻止的了他。 被两个怪胎，没错，是怪胎。 一个有着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精纯龙气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是看年龄才20出头，内力却强的不像话的毛头小伙子。 若论云帆的习武历程，也确实只能用怪胎来形容。 他原本是个孤儿，几乎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被人从内蒙草原卖到了繁华的南京。8岁前，吃不饱饭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被比他大些的流浪儿欺负更是比他吃饭的次数还要多，不过也多亏了这样，他的筋骨倒算是耐得打熬得疼。 一次，小云帆被一个盗窃团伙抓到，威逼他去偷钱，无奈成天挨打到锻炼出小云帆倔强不服输的性格，无论对方怎么威胁就是不肯，也因此受到了这辈子最惨的毒打。 说来也巧，正遇上来南京办事的道真子。 道真子见他可怜，三拳两脚打跑了那几个地痞，之后又带他去吃饭。待问明原由之后，道真子不由的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倔强顽强的性格，索性便把他带回武当山。 可惜等到一安顿下来开始传授他武功时，这才发现，小云帆虽是筋脉顺畅，脑袋灵活，下手却极为狠辣，稍有内功基础便不分轻重的乱用，招术中全然没有道家武功的那种轻灵和雍容。 道真子心知这孩子小时候常受欺负，怨气颇重。再加上性格里蒙古人生来自带的梗直彪悍性子，道门功夫恐怕并不适合他，于是思量着托人把小云帆送到少林去。 正踌躇间，有客人到访。来者是道真子的忘年交，西藏密宗的多吉喇嘛。 多吉喇嘛被尊为当世密宗第一高手，同时对于佛门真言手印也极有研究。据说已经有100多岁的高寿，真真称的上是一位隐士。 这人性格非常古怪，他看上的人，无论多大年纪，他都愿意和你称兄道弟。相反他看不上的人，就算是名气再大，连客气话也不会说一句。 他和道真子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 当时聚会地点正在武当，参加者为表示礼貌，俱称赞太极功夫的奇妙，谁知却惹恼了这个直性子的密宗高手，当下就在大厅里叫板，要和太极高手一较高下。 道真子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不满多吉嚣张的态度，两人就交起手来。 最后结果是道真子以太极云手险之又险的把比武结果拖到了不分胜负，这才知道多吉盛名非虚。 多吉性子梗直，见自己这么大岁数尚且赢不了一个小伙子，也不由的赞誉太极功夫了得，拉着道真子硬灌了三碗酒，这交情算是结下了。 此时道真子一听多吉来访，自然是喜出望外，他是亲身体会过多吉喇嘛内力的强劲和招数的狠辣，小云帆若能找这么个师傅也真是造化。 说来云帆和多吉也真是有缘，多吉一见云帆，就喜欢上了这个虎头虎脑的蒙族小孩，再加上蒙族藏族生活习惯大致相同，一向走的比较近，感觉上两人之间倒要更亲切些。 三天后，多吉就把云帆带走了，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要把云帆教成当今中国第一高手。 待到云帆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年。不过云帆的武功确实是强的令道真子刮目相看，竟然比起他最得意的徒弟韩文悦，还要高出一些 但后来云帆说起，道真子才恍然。多吉竟然让云帆同时习练道家内功和密宗内功，然后以各种怪异的草药和导引方式把两种内力融合，这样一来，云帆就同时具有了道家深厚的内力基础和密宗狠辣沉浑的内力攻势。 听完这些，道真子当真是哭笑不得，这样的传授法，真可谓古今罕有，把个好好的武术苗子生生培养成个怪胎。 不过多吉也真没说大话，云帆的武功，在他这个年龄段，自称天下第一也毫不为过，甚至于好些上了年纪的武林名宿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此时，洞微子面对的正是这样一个怪胎，年纪不大，内力强的骇人。又兼招术狠辣，出手即带风雷，竟然掌掌都是内力外放！ 一开始，洞微子还暗笑少年人没有经验，等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才发现怪异，云帆竟然毫不疲意，相反还越斗越勇，真真把洞微子吓了一大跳！ 有时，原本是十拿九稳的招数击向云帆时，竟莫名其妙会偏一偏。洞微子心中又惊又疑，这小子怕不是年纪轻轻就练出先天罡气来了？ 其实若论真本事，洞微子比云帆高出半倍不止。但中国有句老话：拳怕少壮。云帆年纪轻，逞一股血气之勇，再加上有深厚的内力为辅，越制不住对方，反倒越激起好斗的天性。相反的，洞微子这副躯体年纪老迈，体力已大不如前，更兼阅人众多，生性谨慎，越打越是心惊，越心惊越求稳，结果，原本实力并不平均的双方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洞微子稍一走神，云帆双拳自中宫猛然攻入，却是武术中极普通的一招双龙出海！ 好在洞微子临敌经验丰富，凝神侧身，左手曲成爪扣向云帆的手腕！ 这是招极阴毒的分筋错骨手，被锁住了，就是残肢断手的后果！ 云帆毫不退避，借前冲之势抬右膝撞向洞微子！ 洞微子大吃一惊，急忙缩手后退！这才发觉对手完全不按牌理出牌，他可不敢拿自己这副老朽的身躯去冒险！ 云帆得势不饶人，膝盖一顶一弹，转胯踢向洞微子的面门！ 洞微子再不敢使用擒拿类的功夫，当下招式一变，双手如抱圆球，以太极圆转之势把云帆踢来的力道卸到一边。 云帆和韩文悦呆的时间较长，深知太极的奥妙，也是急急变招，拳掌脚力皆不击实，一沾即走。 两人各展神通，又斗在一处。 实际上洞微子的长处是道术，毕竟他活了这么多年，对于道术的理解当世恐怕无人能及，但他过于顾虑这两个看不透的小子，反倒让云帆的长处得以自由发挥。 洞微子见迟迟战不下云帆，心里暗暗焦急，借变招之际把拂尘交到左手，右手一探，已是把身后的剑拔了出来！ 是一柄木剑，黑黝黝的毫不起眼，但抽出之际，剑身隐隐有淡白色雾气流动，那是剑气外放的表现。 云帆见机也是极快，没等洞微子出剑，向后倒跃而出，落在帐篷旁，伸手把支帐篷的不锈钢管抽了出来，在手中掂了掂，冲着洞微子大吼“老家伙，现在我也有武器，再来打！”说罢高高跃起，毫无花巧的当头一棒砸下！ 那不锈钢管其实直径也就几厘米粗细，而且并没有多大重量，只是挥舞起来声势甚为惊人！ 洞微子是越打越怵，见那钢管砸来，不敢硬接，脚下疾跨两步，剑身斜刺而出！ 云帆也不闪避，举钢管径往剑身便砸！ 洞微子心中恼怒，却也不敢用剑力格，急忙撤回木剑，左手拂尘一抖，已经缠在钢管上，急催内力，想要用内力把云帆震开。 一时间他竟忘了，对手是云帆这个愣头青。 云帆猛然感觉钢管上传来强烈的震颤，甚至于震的虎口也有些刺痛。当下大喝一声，握紧钢管，猛然发力，体内真气汹涌鼓荡，透过钢管反击过去！ 只听一阵刺耳的裂帛声响起，中间夹杂着仿佛弹击金属般的嗡响，两人同时被震退好几步！ 再看时，那拂尘上的根根银丝已经尽数齐根断绝，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把儿，正可笑的握在呆呆的洞微子手中。 云帆也并不好过，手中虽然仍握着钢管，虎口处却不停的流下鲜血。 “小辈！”洞微子全身颤抖，连声音都嘶哑了起来“你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