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势均力敌
贝尔尼尼开始吟唱咒文，那是很长的似乎是拉丁语的咒文，在场众人无一能听得懂，只有萨尔菲诺有很深的黑魔法底子，也仅仅能听出一半来。 足足念了有一分多钟，贝尔尼尼才停了口，低头一笑“开始了。” 以他身体为中心，地上缓缓亮起一个魔法阵，随即四个身影渐渐闪现出来，那是一个带着三角帽子的小个子，一个通体透明的长发女孩影子，一个全身笼罩着火焰的蜥蜴一样的怪物，最后则是一团好似云朵一般的东西。 四个影子开始围着贝尔尼尼雀跃，又像是争吵，发出难以形容的怪声。 众人都看得呆了，但都觉得这哪里像是有攻击力的样子，倒是跟小孩子看的动画片差不多少。 正诧异间，贝尔尼尼一挥手，那四个影子原地一转，都不见了踪影。 猛然间，地面一阵剧烈晃动，九曜脚下忽然间开裂，一道火红光芒腾起，将他罩在里面！ 这变故实在太快，以九曜的身手，竟然也没能避的过去！ 九曜闷哼一声，正要上跃，却发现那光芒将他紧紧吸住！ 紧跟着，他身周忽然刮起五道龙卷风，风中夹杂着冰晶，迅速往他身上靠了过去！ 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那龙卷已经罩在他身上，好似一个不停旋转的巨大结晶球，而最诡异的是，地面裂开的部分，还在不停地向外奔窜着犹如液体一般的火焰！ 灵玄子几人站得靠前，随即感觉到旋转带起的风简直跟刀片一样，身上道袍竟被划破几处，急忙后退！ 萨尔菲诺挡在几人身前，道：“冰风暴，风中夹杂着冰雪结晶，以这种速度来说，跟利刃没什么区别。” 几人还没听懂，但只看他裸露着的皮肤被切开一道道小口还犹自不觉的样子，都不禁骇然。 众人都往后退，独独云帆跨前几步，心中焦急如焚。 虽说此时双方敌对，但九曜于他有传艺授枪之恩，要说不担心，那才真是假话。 忽然间那光球位置腾起一阵黑烟，黏黏稠稠犹如实质，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形状诡异，像是正惨叫扭曲着的人脸，紧跟着是刺耳的哀号和呼叫，声音之凄厉，简直让闻者丧胆！ 人群中一阵sao动，大部分人都掩住耳朵，皱眉后退！ 贝尔尼尼一怔，笑道：“真了不起，这也接的下来。” 那光球越转越缓，渐渐被那阵怪异黑烟逼了开来，那阵惨叫声也渐渐趋低，九曜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众人此时都注视着场中，大睁着眼睛，生怕一眨眼，便错过一丝变故。 烟尘散开，九曜以剑杵地，剑身已插入地面一半还多。 他全身上下衣服破破烂烂，一件长袍已经被撕去一大半，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血口，鲜血仍在不停往下滴着，显然受创不轻。 贝尔尼尼带头鼓起掌来，表情满是赞叹“真了不起，真了不起。” 九曜瞧了他一眼，忽然间那剑身碎裂，黑色的结晶犹如破碎的玻璃一般散落一地。 贝尔尼尼苦笑着摇头“你知不知道欧洲古时候有个猎杀魔物的家族？那家族其实延续着魔族的血液，远远强过一般的血族，那家族有三代族长，都是死在刚才的精灵风暴之下。”他顿了顿，又道：“你是第二个能够抵挡住这种魔法的人类，第一个是慧真。” 九曜的长风衣几乎已经全碎，露出一张清隽的面容，吐出口血，冷冷回道：“多谢亲王陛下的称赞，礼尚往来，我也该送亲王一份大礼才对。” 众人齐齐一愣，这家伙莫非是疯了，已经伤成这样了，竟然还不放弃，莫非真是要玩命不成？ 道真子几人也是暗暗咋舌，想不到这家伙不但对外人辣手，对自己也实在够心狠的，全身小伤不算，光吐血就能看出已经受了内伤，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大的法术，就是武功也得打折扣。 水月师太颂了声佛号，开口道：“赵施主，看来你早有决一死战的觉悟，所以才气走慕容珺玉，老尼猜的不错吧？” 九曜哼了一声“随师太去想好了，另外，赵建国已死，这名字再也休提。”接着又冲贝尔尼尼道：“现在开始吧？” 贝尔尼尼一笑“不必这么急吧？其实是我有点饿了，你不介意我吃点东西吧？” 九曜点点头，席地而坐，自去调理内息休息。 贝尔尼尼打了个响指，人群中奔出两人，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冰桶来，桶里盛着两瓶酒。 一人打开瓶塞，倒了一杯，双手呈给贝尔尼尼，他却拿起另外一瓶，挥手掷给九曜，九曜伸手接过，也不见怎样动作，那瓶塞砰地一声竟自行飞起。 贝尔尼尼遥遥举杯，九曜也不客气，示意了下，举瓶就往口中倒去。 正所谓没吃过猪rou也见过猪跑，一众人见他这样喝红酒，都觉得有些好笑，但此时也没人笑得出来，看得几眼，反而觉得豪迈异常。 贝尔尼尼一杯还没喝完，九曜已将整瓶酒喝了个精光，正抬手擦着嘴边的酒渍，贝尔尼尼抱歉地一笑“我没有吃食物的习惯，不好意思。” 九曜无所谓地摇摇头，将瓶子丢到一边，站起身来。 贝尔尼尼也把杯子递回，双手招了招“来吧。” 九曜深吸口气，一手探出，凌空画着符咒，食指上带起一抹暗红色，仿佛凝固不化的油彩一般，顷刻间，一个怪异的字符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似是某种道符，但见识广博如水月师太、灵玄子之流，竟也看不出到底是哪门哪派、何种道法。 正诧异间，九曜手一挥，沉声道：“万骨魔灵阵！” 贝尔尼尼脚下忽然间出现一个暗红色的符咒，只一亮，随即放出数十道黑烟来，那黑烟在半空中凝结成形，竟是一个个面孔扭曲的恶鬼，呼啸着向贝尔尼尼扑去，立时凄厉地惨叫声响彻大厅！ 这啸声比起刚才那阵更加凄厉，简直让闻者头皮发炸，众人急忙掩住耳朵！ 只这一会儿的工夫，那黑烟不停冒出，简直密密麻麻，将贝尔尼尼围了个严实，透过缝隙还能看出，那些怨灵恶鬼一口下去便带去他身上一块rou，好几处伤口已是深可见骨！ 这下不但众人，就连水月师太也是一脸惊骇，这九曜的法术实在太过诡异，不说道术高深也就罢了，再加上这么些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阴毒法术，要说他不过不到四十岁年纪，真是谁也不信。 要说正经的魔道中人也就罢了，偏偏他又能使用道术，显然尚未堕入魔道。 众人正看得惊心动魄，猛然间怨灵中间暴起一阵紫色光芒，竟将周围的怨灵弹开。 贝尔尼尼半跪在光球中间，全身上下满是伤口，而且伤口全是撕扯状，简直惨不忍睹，人群中胆子小的已掩起眼睛，不忍再看。 九曜冷冷道：“这些怨灵只有一个作用，就是吞噬，你用暗元素护盾，对它们无效。”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怨灵只一顿，复又冲上，开始撕扯那层光罩，那光罩就如个大气泡一般，被撕咬的不成形状，不过几秒的工夫，便有多处被撕破！ 就在众人认为刚才的一幕要重演时，贝尔尼尼身周忽然腾起一阵烈焰，将附近的怨灵瞬间烧成青烟！ 后面的怨灵仍旧前仆后继地往上冲，那烈焰却是范围越扩越大，不一会便把难以计数的怨灵烧了个精光。 萨尔菲诺喃喃道：“地狱火，原来还能这么用。” 火焰渐渐熄灭，而中间，贝尔尼尼的身体也复原了不少，只是几乎衣不蔽体，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也真好心理素质，丝毫不以为意，招了招手，萨尔菲诺赶忙上前，将自己的长袍披在他身上。 “确实了不起。”贝尔尼尼笑道，一边整理着长袍“能把我打成这样，也不过慧真和你两个人。” 九曜仍旧盘坐在地，冷冷回答“亲王陛下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是真话。”贝尔尼尼摇了摇头“不过，这么打下去终归没个结局，我还有厉害的魔法，咱们一次定胜负好了。” 九曜点头道：“既然亲王陛下有兴趣，我自当奉陪。” 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张鳞赶忙给大家翻译，众人看看九曜，又看看贝尔尼尼，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神情，两人打到这份儿上还不肯罢手，看来今天必然有一个要命丧当场。 水月师太几人却是面面相觑，那贝尔尼尼身份如何，道真子几人都知道，水月师太虽然不太清楚，也猜到个十之八九，打到现在，他还有余力到不奇怪，奇怪的是九曜，刚才那阵硬拼不落下风就够难以置信的了，要说还能出奇招，那可真就不是人了。 贝尔尼尼想了想，又开口道：“如果你愿意让我们过去，我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九曜竟然出乎意料地一笑“多谢亲王陛下的好意，不过我职责在身，就是死在当场，也不能让诸位过去。” 贝尔尼尼咧咧嘴，表情有些遗憾“好吧，既然你坚持。” 他单手向前摇摇伸出，掌心摊开，身前随即浮现出一个魔法阵来。 那魔法阵光芒越来越炽，贝尔尼尼身上的长袍竟然无风自动，长发也飘扬起来，身体缓缓浮起。 “巴贝雷斯、杜玛、沙利叶……”贝尔尼尼刚念了三个名字，萨尔菲诺一愣，大声道：“亲王陛下，你要毁了这里吗？” 贝尔尼尼仍旧往下念着，目光冷如刀锋般划过萨尔菲诺惊恐的脸。 萨尔菲诺打了寒战，那眼神，显然代表贝尔尼尼要出全力了，暗骂了一句，挥手让众人后退。 贝尔尼尼的几个跟班也是一脸惊恐，竟不约而同把众人往后挤去。 众人都是一头雾水，又被挤来挤去，脾气暴躁的已经高声叫嚷起来，张鳞云帆赶忙解释，帮着萨尔菲诺把人往后推。 水月师太站在最前，也是一怔，随即斥道：“这洋人，搞什么鬼，这么重的气味儿。”随即身影一晃，站在灵玄子身边，口中低声念诵几句，拂尘一甩，身前立时出现一道光幕。 灵玄子几人也都不敢怠慢，纷纷采取防御手段，一时间五颜六色的法术闪耀，倒是好看得很。 萨尔菲诺往前半步，双手撑起一道半圆形的防护盾，他的魔法和众人的法术有抵触，离得太近反而效果不好。 众人混乱之际，九曜也有了动作，他的身躯忽然舞动起来，那是某种强力法术的准备动作。 一直以来，九曜给人的感觉，无论法术还是武功，都是信手而就，甚至是很多灵玄子众人都无法使得出的强力道术，如今看他的表现，显然也是准备做最后一击。 云帆站在道真子身后，又是紧张又是担忧，但也有些不明白，以九曜的身手，完全可以不待贝尔尼尼完成魔法便发动进攻，何以非要做最后一拼？难道说，他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终于，等待到达了终点，贝尔尼尼完成了咒语，那魔法阵放大了足有两倍有余，散发着诡异的紫色光芒，从半空中俯视着九曜。 而九曜也随即完成了他的法术，两手横于胸前，掌心中间擎着一颗淡金色的圆球，单从外形上来看，远远没有贝尔尼尼的绚丽和霸道，不过没人怀疑它的威力。 “如果有选择，我真的不想这么做。”说完这句话，贝尔尼尼略顿了顿，手忽然张开“七君主之怒。” 那魔法阵一亮，一道紫色光芒猛然喷出！ 几乎是同时，九曜扬手把那光球掷了出去，紫光和光球在空中相撞，竟然势均力敌，在两人中央激起一个巨大的光团！ 光团周围呼地卷起一股气浪，竟把萨尔菲诺等人震退一步！ 众人齐声惊呼，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乱作一团，竟挤倒好几个人。 就这一乱的工夫，那光团已大了一倍有余，向周围扩散开来！ 萨尔菲诺大惊，这相当于两个人全力发出的法术，根本没法揣度有多大威力，总之自己肯定是挡不下来，大声道：“快下楼！” 但还是晚了，转瞬间那光团已经压至身前，萨尔菲诺的护盾如同气泡一般，轻而易举被撕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