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小不忍 5
5 冷风吹过。 冷风吹过高棍条的酒气和冷汗。 高棍条吃了一惊，岳华也皱起了眉头。 高棍条长大了嘴巴，口中支支吾吾地：“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还是岳华，将长剑抵住了铁手的脖子，道：“快说，这东西哪来的？” 铁手竟戚戚然笑了笑，想自己给付五当牛做马，竟落得个如此的下场，本来自己三兄弟无外乎是想来血洗了申九的村庄，挣那一口面子，可是他们败了，败得很彻底，乘兴而来，却送上门来当阶下之囚，仿佛活着，就已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 可铁手心中还有恨！ 他恨谁？ 恨毕万？ 毕万之高明，他们已败得心服口服，他们只恨那付五！ 若不是付五欲拿他们三人去试那毕万的武功，他们三兄弟怎会颜面扫地！ 若不是付五瞧不起他们的态度，他们三兄弟又怎会憋着一口气来赚回这张脸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铁手凄然而笑，可却突然间笑得越来越狂！ 铁手猛然抬起头，对高棍条道：“想知道那竹竿在哪？去问付五吧！” 说罢，铁手看了看铁头，又看了看铁鞋，铁氏三煞一齐抬起头看着高棍条惊呆的样子，忽然仰天狂笑起来，高棍条正欲冲上去用点手段拷问拷问那铁氏三煞，怎奈铁氏三煞笑过几声过后，竟直挺挺地昂起了头，然后之见三人的头朝一处狠命碰去，只听得“碰”地一声，铁手与铁鞋的头已是磕的鲜血脑浆一齐崩裂，登时一命呜呼了。 只有那铁头的脑袋格外结实了些，只是倒在地上，看着死去的两个弟弟，瞪着高棍条等人，用嘶哑的声音吼道：“是爷们的就给老子个痛快！” 高棍条本欲再问那铁头郑竹竿的下落，见这铁氏三煞虽是恶人，但却恶得够意思，便默默垂下了头。 申九询问似的忘了忘高棍条一眼，高棍条惨然点了点头。 申九便提着鬼头刀，走到了铁头身边，凄惨且敬佩地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铁头面目冰冷，只道了声“谢了！” 春兰已把头埋进了岳华的怀里，不忍再看，只听得一声惨呼，铁头已被申九一刀了结。 申九长叹一声道：“付五啊，付五，亡我之心不死，只可惜了这三个......” 说到此处，申九也是词穷，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这铁氏三煞一般。 尴尬和沉默持续了少顷，还是高棍条先开口，道：“师父曾对我说过，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申九把刀交给了手下收起来，对高棍条道：“愿听高论。” 高棍条惨然地望了望那铁氏三煞的尸体道：“师父说，君子最可怕。” 申九沉默良久，突然爆发出一串长笑，道：“好！说的好！我想那付五若是如此光景，定会把那铁头供起来，好生养伤，然后再慢慢套出那郑大侠的下落，可高朋友却给了他一个痛快！” 高棍条对申九道：“所以你我都不是君子。” 申九道：“所以我被赶出了旅顺口，还被人追杀。” 高棍条道：“所以，老郑的下落，我也无从查起。” 沉默。 冷风再一次打破了这沉默。 申九下令道：“把这铁氏三煞厚葬了吧，其余一干喽啰都绑了，择日送官。” 申九的手下壮丁领命而去，那春兰也被申九叫回去休息了。 待春兰依依不舍地向“鱼笑”道别之后，只留下高棍条和岳华站在原地。 高棍条显得有些丧气，抱着头对岳华道：“我现在脑袋乱得很，你帮我捋一捋。” 岳华把长剑归鞘，顺手背在了身后，缓缓踱了几步，心里想着，若是鱼笑在，会说些什么，会想些什么。 若说有谁最能了解鱼笑的心思，那也只有是岳华了，女孩子的心本就比男人细腻得多，更何况是自己心仪的男子，岳华为鱼笑设想的也就更多些，鱼笑最擅长的是看见事物的根本，那么岳华就从根本开始想。 岳华再踱了几步道：“郑捕头是一个时辰前骑快马离开的。” 高棍条道：“不错，他见我们等小鱼的消息等到着急了，便自己前去旅顺口打探。” 岳华道：“半个时辰前，付五的手下来到这个村子的，长途奔袭，他们这么多人，肯定会骑马。” 高棍条道：“不错，骑马就不可能走别的路，所以说老郑和这帮人在路上碰个对头。” 岳华再往下想道：“既是碰上了个对头，那肯定狭路相逢，那群恶徒杀意正盛，郑捕头又是个宁折不弯的个性，见了面定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才是”，岳华这样想，却不敢这样对高棍条说出来，否则谁知道那高棍条会做出什么样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到时候恐怕会害了在付五那里潜伏着的鱼笑。 岳华这么想，本是在正常不过，可是她毕竟不是鱼笑，若是鱼笑，除了会看到事件的一面，还会把事情反过来想，这点确实岳华做不到的。 高棍条见岳华没说话，便急道：“我不信！我不信老郑会就这么轻易的被他们那些人干掉！” 岳华咬着嘴唇，皱起眉来道：“我自然也不信，郑捕头武功这么高，当然不会败在那群乌合之众手中！” 高棍条道：“可那老郑的干粮袋子确实落在了他们手中，还有那铁手临死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岳华道：“你且莫急，他或许只是想让我们投鼠忌器，饶他们性命......” 说到这里，岳华也渐渐没了声音，铁氏三煞赴死的决心，她是看到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想必是高棍条和岳华这样善良的人一直所相信的，所以他们万万想不到铁手临死说出这句话的真正用意。 高棍条突然大惊道：“不好！若真是他们算计了老郑，再把老郑押到付五手上，那小鱼为了就他，可就......” 岳华咬着嘴唇告诉自己，此刻决不能担心，能做的只有信任鱼笑和郑竹竿能够化险为夷。 岳华使自己镇定了少许，对高棍条道：“我们在这里乱猜也不是办法，若是郑捕头真的和他们在路上动了手，我相信凭他的武功，就算打不过，逃总是没问题的，也许他只是受了伤，不如我们出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