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非结局 6
6 鱼笑别过了父母，背起了简单的行囊，离开了家。 鱼笑还要回来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经得住长途跋涉。 鱼笑要去华山，去看看岳华，也看看失去了女儿的父亲。 鱼笑站在华山派后山，岳华的墓前，轻轻地抚摸着墓碑。 又温柔地摘去了飘落在墓上的落叶。 鱼笑对着墓碑喃喃道：“悲伤不止，始于思念，思念不止，始于情爱，情爱不止，始于因缘，因缘不歇，你纵使去了，我还要继续下去。” 这番话似乎被远远赶来的岳司听见。 岳司对鱼笑道：“你随我来。” 岳司带着鱼笑来到了华山派的正厅，岳司坐，让鱼笑也坐。 岳司为鱼笑把脉，可喜的是，鱼笑的体内已有了勃勃生机，其内功也已有了百分之一，岳司知道，这毒解不解已经没有大碍了。 岳司对鱼笑道：“我对你有一个请求。” 鱼笑忙起身敬礼，道：“请求谈不上，前辈有差遣，我做便是。” 岳司黯然沉吟良久，道：“我早听华儿说过，你握剑的样子，实在惊为天人。” 鱼笑不语。 岳司道：“我这一生也奉献于剑道，所以我想看看。” 鱼笑不假思索，道：“好！” 鱼笑知道，这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父亲，想亲眼见一见曾经让女儿震惊，乃至倾心的东西，并非岳司所说剑道而已。 岳司见鱼笑答应，便叫来黄清彦。 岳司对鱼笑道：“我华山派，多少还有些藏剑。” 鱼笑道：“能入岳掌门法眼的，必然是绝世宝剑。” 岳司点头。 鱼笑道：“敢问前辈，想让我去握住那一柄？” 岳司对黄清彦道：“把那七柄剑，都请过来。” 黄清彦面露难色，道：“不知师父，连那柄剑，也要请出来嘛？” 岳司道：“去吧。” 于是鱼笑便被黄清彦请到了偏厅喝茶，黄清彦道：“师父的意思，是不想让我等供奉宝剑的俗样，染了鱼少侠的耳目。” 鱼笑道了声客气，便不动，只喝茶。 黄清彦照做，六柄剑和一个棺材形状的铁箱子，已经整齐的摆在了华山派的正厅。 岳司对黄清彦道：“你定力不够，你且出去吧，去请他来，剩下的交给我来。” 黄清彦道：“师父当真要把那柄剑也？” 岳司道：“放心，他不会发狂的，若是他发狂了，我也能制得住他。” 黄清彦道：“我只怕他内力几乎全无，被剑气反噬，毁了他。” 岳司道：“放心，他不会。” 于是黄清彦退出。 岳司将那棺材一样的铁盒子打开，取出了一柄黑黢黢，锈迹斑斑的的剑，和其他几柄剑放在一起。 剑刚放下去的时候，其他六柄剑似乎微微产生了颤动。 鱼笑见到了那七柄宝剑。 七柄宝剑也见到了鱼笑，似乎有所感应般发出了微微的龙吟之声。 岳司道：“好！我果然没看错，你果然对剑有灵性。我能和这些藏剑产生那种微妙的感觉的时候，华儿都已经十岁了。” 鱼笑道：“不敢当。” 岳司道：“没什么不敢当的，有些人这些是天生的，你只管去感受一下他们，然后握起来一柄，给我看看让华儿倾心的东西就好。” 鱼笑从左至右，开始用手指触摸每一柄剑的剑锋。 第一柄剑，碧水蔷薇剑。 剑身细长，三尺有余，不柔和，但是很安静。 是岳华生前的佩剑，也是几十年前华山一届女侠用的剑。 鱼笑不禁唏嘘感慨，他和岳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握着的就是这柄剑。 鱼笑道：“蔷薇本就绚烂，可偏偏多了碧水的清淡，曾用这柄剑成名的人，必定做过轰轰烈烈的大事，后觉得索然无味，所以这柄剑告诉我的，是寂寞。” 岳司道：“不错，我把这柄剑给华儿用，便是因为她的心太幼稚，用一柄轰轰烈烈而又敢于寂寞的剑给她，也许能让她的剑法老成些。” 鱼笑想就握住这柄剑来祭奠岳华，可忽然间，一股悲哀刺痛了他的心，鱼笑甚至不知道这种凭空而来的悲哀，来自哪里。 所以鱼笑去看第二柄剑。 剑锋长四尺有余，剑宽半掌。 鱼笑用指尖触了触那柄剑，道：“浑厚刚毅，谆谆君子之风，用这么厚重的剑的人，定然是个君子，想必是一届仁侠，仗剑锄强扶弱所配。” 鱼笑对这柄剑很尊敬，毕竟真正的君子不多，能配的上君子的剑，也不多，所以鱼笑用手掌抚摸了一下剑腰。 鱼笑又道：“仁侠英雄，晚年或许能忍得住寂寞，但却忍不住平淡，这柄剑锋芒之下显出君子之风，其他却淡得出奇，想必使剑的人虽老而未做隐士，但也甘于传道受业，忍住了寂寞，做君子难，做君子始终如一更难。” 鱼笑右手扶在心口之上，微微朝这柄剑低下了头，表示敬重。 岳司道：“你看的不错，这柄剑本就叫素衣剑，是百年前昆仑派的掌门所用佩剑，后送给我华山先祖的。” 鱼笑道：“素衣剑，好名字，素念素想素衣裳，忘尘止水平常心，好一位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