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脱轨国家

    ~~2048年东欧~~

    橡胶轮胎在因为缺乏维护和战乱而变得坑坑洼洼的公路上扬起一片尘土，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灰色大众辉腾轿车，和跟在后面的UAZ吉普和盖着厚重苫布的重型军用卡车组成了一支有点奇怪的车队。东欧广袤的原野和斯拉夫民歌中咏唱的一样豪迈奔放，灰色的道路在一片苍茫的大地上切割出棋盘式的花纹，棋盘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的斑点，被榴弹炮和炸弹翻出的弹坑周围土地被高温烧成黑色。

    在这种路上开车可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德国汽车的名声和俄国轻武器一样好，对这样的路面也还是有些吃不消，也许自从华约倒台后这些道路就再也没有维护过，就和这些国家一样。从经济学上讲，东欧原华约国家被叫做转轨国家，还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叫转轨经济学，但是显然这堂资本主义速成课不太成功，转轨这个词来自铁路业，不知道那些自作聪明的经济学家有没有听说过在同一个行业还有一个词叫脱轨。

    橡胶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幸好我绑了安全带，否则不管撞到什么都是不好的，“这可是德国进口的刹车片。”，我自嘲了一句，拉开车门，野外的好处是不必担心会有人用狙击镜瞄准你的脑袋。

    道路中间被炸了一个大弹坑，不偏不倚，口径至少有105mm，高爆弹，如果在人群中爆炸至少可以把半个足球场大小的范围割麦子一样清空，现在我也开始养成只要看到武器就下意识的去判断杀伤力和价格的职业习惯了。“填上，或者绕路，你们看着办，小心地雷。”，我吩咐了身后的仿生机器人们。

    “英军曾持续不断以刺刀rou搏战攻击伊普尔之东，但竟然挡不住德军从英军战区调兵阻绝法军的小规模攻势。……英军就这样牺牲了60000条人命，换来一个当接生婆的权利。……翻本不成，连老本都蚀掉，是笨蛋；无胜算而硬赔大把性命，那就罪该万死了。”，李德哈特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史》对自己的国家毫不留情，随手把吃完的苹果核丢到窗外，波兰产的，车上的冰箱里还有不少，最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次大战的战史，不管什么时候欣赏这种低技术的屠杀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没有亲眼看到割麦子的场景真是种遗憾。

    清理过道路后，挖出来的沾满泥土的地雷被随意的堆放在路边，也许它们很快会被重新埋进下一个雷场，等着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触发。这些老掉牙的爆炸武器可以追溯到这些国家社会主义时代制造的反步兵地雷，没有提前爆炸就是谢天谢地了。和这种武器本来的理念一样，不是为了炸死触雷的倒霉蛋，而是为了杀伤，只是炸断腿的威力，人类在如何自相残杀方面总是有超乎寻常的造诣，一个伤员需要两个人照顾，还可以造成心理震慑，真是天才的想法，相比于简单的消灭目标，这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显然效果更好。

    想要判断距离城市的距离有一个简单易行的标准，只要看路边难民营的规模就可以了，这些和大萧条年代的胡佛村一样，用任何可以找到的边角余料搭建起来的简易棚屋，条件甚至还不如城市里的难民营，至少在那里还有四面墙壁和一块天花板，也不必担心地上随时会弹出一枚‘弹跳贝蒂’，说不定下一次我可以考虑去卖金属探测器，但是似乎需要的人买不起，买得起的人不需要。窗帘被放下，不用看就可以想象那些难民的样子，还有他们绝望冷漠的眼神，如果同情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同情一定会不够用的。一路平稳，除了该死的路况，没有不开眼的傻瓜来找我们的麻烦，远处飘来的枪声说明这里和我熟悉的难民营一样，暴力是为数不多的特产。

    汽车停下，拉开窗帘，站在窗口的与其叫民兵还不如叫匪徒，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老式迷彩，缠着胶布的俄制步枪，唯一能代表身份的用涂料写着不知道代表什么的缩写字母的臂章，cao着一口不知道东欧什么地方的方言，从我贫乏的语言天赋里能听懂的只有$，只要有几支枪，每天都会有复数的大小组织冒出来，干这种拦路抢劫一般的勾当的只不过是最低级的而已，有时候也是最麻烦的。

    “我们是给贝尔蒂将军送货的，克罗地亚的那个。”，旁边的翻译尝试着和他沟通，出示当地大军阀开具的通行证，这时候一般有两种情况，比较明智的会选择放行，否则的话，我从下面把手探进了车门侧面的储物格，里面有一支FN92。

    一阵叽里呱啦的东欧语后，外面的民兵讪讪退去，就在我向后看的时候，他们已经挥舞着步枪去找下一个过路车辆的麻烦了，我把枪收回储物格，身后传来一阵枪声，我为他们默哀了0.5,秒，看起来某些倒霉的家伙惹他们生气了。

    “贝尔蒂将军阁下，没错，是我，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要知道道路中断是经常的事。好的，我会尽快赶到，货物一点不少，希望您准备了足够的钞票，合作愉快。”，看起来我的主顾有些等不及了，最近他又要发动一场新的攻势，现在急需后面卡车上的重武器，拜此所赐这次的价格比平常高出一些。顺便一提，他的攻击目标就包括我现在经过的地方，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那么下一次路上就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了，如果不顺利的话，我已经和一个政府军将军谈好了，他的仓库里还有一大批武器随时可以出售，买的多的话还有折扣，而主顾们是不介意出高价的，我爱死内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