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艺绝高下
“小姑娘，你便是闭月榜中的背影之人吧。”沈仙子目露欣然之色，看着眼前这秀丽绝伦的黄衫少女，轻声说道。 徐芷画微怔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师父忽然之间便从这二楼窗户处跃下，转而又化了个念头成型，推门走了出去。事情发生的太快，自己还没闹清楚缘由。 见这推门而入的沈仙子一身羽衣打扮，颇有仙气，谈吐之间也是温言细语，徐芷画眨了眨眼睛，回道：“那是我娘亲做得主，我本不愿参加这闭月榜的。” 沈仙子见这少女容貌秀丽，呵气如兰，心中甚有好感，当下招了招手，说道：“即是你娘亲做主，那你便献上一艺，也不负她心意呀。” 徐芷画吐了吐香舌，想起昨日那人的激将之语，又心道反正师父已经走远，自己便是比上一番也不会被他训斥，当即点了点头，随着沈仙子一齐走出了厢房。 众人此刻还在仰头看向红梯上兀自圆场的宫楼主，忽见得那二楼处缓缓走下两名美丽女子，前者是琉璃宫的沈仙子自不必说，可后者竟然单论容貌绝不亚于沈仙子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双，身段轻盈，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淡绿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鹅黄羽衫，此时被那日光一映更是粲然夺目，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 陈千语见徐芷画缓步下楼，喉头忽觉一点异痒，轻轻吞咽一下，只觉得脸颊似乎有些热了起来。 “书中有云，红粉骷髅，白骨皮rou，她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些，我大仇未报，且可不能被这些事物蛊惑。”不过话虽如此，陈千语却不敢再看那黄衫少女一眼，美人如玉，又岂是几句书中言语便能打消少年的天性。 徐芷画迈下红梯，缓步朝着徐国公夫人那桌席位走去，两侧的人群纷纷叫嚷起来，这仙女儿般的人物一登场，所有人都不再怀疑今日这闭月榜魁首之位还有何悬念。纵然那纪盟主之女纪晴也是美艳的很，不过毕竟只是凡间之貌，和那琉璃宫的几位仙女比都有些差距，更不用提跟这名满燕京的徐府千金相比了。 此时整座楼中没有人比纪晴更为嫉恨的，她昨日亲眼目睹了徐芷画的样貌，几乎失魂落魄了一天，好容易寻到的如意郎君楚岸，又在大试之中被徐芷画的未婚夫打成重伤。甚至连自己身边向来吹捧自己的几名侍女都不敢再多言一句，显然若止步于此，自己便是彻彻底底败于这徐芷画了。 不过今日榜选除了容貌，还有才艺，对这一点，纪晴倒是心中颇为骄傲，她出身名门，家世显赫，自幼琴棋书画皆为精通，不过最令她自豪的便是她曾随当今皇妃习过数年舞技，皇妃当年便是凭此一舞博得圣皇欢心嫁入宫中。如今自己也将此舞修炼大成，更是从宫中请来了十二位顶尖的伴舞娇娘，今日艺比，自己必定可以艳压徐芷画。到那时，就算自己容貌稍逊一筹，这魁首之争倒也会重起悬念。 想到此处，纪晴不由地悄然走出，行至徐国公夫人那坐席前，微抬下颚，稍斜眼神，看着那黄衫少女，娇声说道：“徐芷画，都道你是那文道天才，可今日闭月榜比的可是才艺，女子才艺比得便是引人入胜，你可敢与我共比一场。” “共比一场？”周围的人群听到这句话当即便惊呼了起来，这等才艺之事，又不是那武道交锋，如何能共比分出胜负高低？ 徐芷画便好似未听到此言一般，伸出衣袖，屈指轻弹了一下，立时便跃起一根翠绿的玉笛。这根玉笛随她许久，无论何时都带在身边，此番这笛一出，正在二楼朝下看去的陈千语心中略定，这丫头显然动了真怒，想起当日公侯联姻之际，自己便被此笛所奏之音缠住，整个神识都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这二人还未言语，那红梯之上的沈仙子忽然展颜浅笑，左右双手微伸，同时展开了最后的两幅画卷，众人齐齐看去，左手边画得是那妖娆美艳的纪晴，右手边画得则是那徐芷画的背影，单一画卷论，纪晴确实高出一筹，可是若以真人相对，那徐芷画却更惊为天人。 “最后两位佳人自然算得上是今日压轴娇女，那这轮才艺，我便出一题，你俩一起展艺便是。”沈仙子此言一出，楼中诸人俱都吸了口气，一来琉璃宫的仙子出言太不慎重，这句压轴娇女一出得口，其他榜中少女立时便落了下乘。二来便是这种展艺倒也新鲜，仙子出题，两人同考，那可当真是比拼真正的技艺了。不过看那纪晴摆出的阵势，应该要稳压徐芷画一头。 朝花楼中，除了其他几位榜中少女的亲眷外，其他人稍微议论了一番后，当即便哄嚷起来。而门外那诸多闲汉，本就是纪晴听闻侍女传言今日榜中魁首有内定，特意派人找来生事的。如今更是齐声高呼起纪晴的名字，很快许过楼外不明内里的人也纷纷跟着叫喊起来。一时之间，热闹非凡。 纪晴听闻内外人群都不断叫嚷着自己的名字时，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激动之情，自己自幼以来，一直被家中灌输要找一位如意郎君倚靠。这一路走来，自己勉力修炼着大家闺秀的才艺，而身边自然从不缺少狂蜂浪蝶般的才子、武人。可是当琉璃宫定下闭月榜魁首可入宫修炼之后，自己便萌生了要竭尽所能，夺得魁首，好入那琉璃宫的念头。至于修炼文道或者是武道，这本不重要，至少琉璃宫的弟子日后再出宫来，世人便会称之为仙子。 “仙子。仙子便是嫁入皇室也当得起。区区一个楚岸，折了便折了，今日只要我再进一步，定可夺得魁首，当那仙女般的可人儿，也不负我这十数年的苦功。” 纪晴微微蹙眉，定下心神，一双美目环视了下身边十二名宫中才艺高绝的舞女，出言说道：“望诸位姐妹助力，待会儿我要艺服众人。” 那些舞女同声应诺，齐身万福。她们羽衣相似，动作一致，只这一幕，便引得众人纷纷鼓掌喝彩。而另一边的徐国公夫人正满面殷切地拉着自己爱女，不断地出言叮嘱，不过徐芷画却是面露浅笑，摇头不语，一双杏目微眨，四下看去，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沈仙子见这两位少女都已准备妥当，当即柔音声起，说道：“我观两位佳人所展才艺，一人为笛，一人为舞，那就共展一曲梅花引，徐姑娘主笛，纪姑娘主舞。” 朝花楼中人听到此言，立时叫好起来，原来这共比竟是这般意思，如此一来，这曲有定论节拍，音舞相辅相依，谁若是错上一拍，那当场便会露出破绽。这番共比，确实可以考究两人的真正技艺。 很快，纪晴便带着那十二名窈窕少女登上了台子，一番布置之后，这些可人儿俱都如含苞待放般落好了位置。另一边徐芷画也微微颔首，踱上台侧，横置玉笛于樱唇，静待沈仙子的手势。 万众期盼中，沈仙子轻轻一挥手，一道轻快的泛音便自那徐芷画的玉笛中响起，正点那‘梅花引’之题意，几个音符跃起，便好似无数梅花，在初冬中迎风舞雨翻银，霎时令人神往。 这笛音既起，那台上的诸位娇娘也随之摆动起来，十二名红羽少女，时而绰约婉转、时而纷飘若绝、时而冀尔悠往，舞姿清丽，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更为惊奇的是那众多少女围绕住的纪晴，笛音一响，每一个拍子她都卡的恰到好处，收敛香肩、微含下颚、玉臂掩面、轻摇柳腰、拧动细胯，她的身段在这一连串的舞步当中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虽然只有十六岁的年纪，可当她拧腰松胯之时，三道弯曲的线条依旧勾勒了出来。 嘶。。 明明是梅花高洁的曲子，可这纪晴舞动起来，在那十二名红羽少女精妙的衬托之下，竟然引得楼中众人纷纷倒吸凉气，来压住腹中火热。 一舞婆娑动世人，一曲轻扬绕房梁。 这两位少女的才艺方一展露出来，整座朝花楼都立时安静了下来。即便是楼外的那些闲汉也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景象，这动人的妖娆少女，每一步都似乎踩在所有人的心间最痒之处，只把诸人的魂儿都要勾了出来。 “沈仙子，那纪晴好似身有媚骨，倒是个练舞的好苗子，她请来的宫中舞女俱都不凡，可是这一比衬，倒显得她更为清丽了。”宫楼主见台上纪晴的舞姿更为妖娆，心中微动，撇了眼二楼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少年，便出言问向了身旁琉璃宫的沈仙子。 “眼下却是纪晴略占优势，不过这梅花引有三弄，这刚过了第一弄，不知道那徐芷画可还有绝技未出。” 沈仙子的话音刚落，这笛音忽然变了奏鸣，台上的徐芷画神情迷离，似乎融入了自己手中的玉笛，整个音符在上滑后复而下滑，紧接着浅颤、揉合而出。只片刻，朝花楼中所有的人便仿佛见到了那翩翩飞舞在寒冬中的梅花，时闻笛音，杳杳远听呜咽，似鶺鸽悲悲切切，一颗心儿随着笛音转落悠扬。 纪晴原本已经舞到云转飘忽之间，忽然发觉台下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变调的笛音吸引，全部看向了身侧的徐芷画。当即银牙一咬，秀腿微抬，猛地跃出了十二名红羽少女的圈中，决意再展一艺来收回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