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胡渊源
就在我们已经绝望的时候,异变突起。 房门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一个坡脚老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就像一个游方道士,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看到这个老人,我心中不由得一喜,直接喊了出来:“爷爷!”五哥也是高喊:“天正!你快带阿七走,这子母尸凶悍的很!” 爷爷看着被掐在子母尸手中的我,眼神不禁一凌:“我的孙子,是你能动的?”又看了五哥一眼“恬燥,一边儿歇着去。等会再找你算账。”说罢自腰间解下酒葫芦,往嘴里灌了几口,甩了甩长发。随后扫了子母尸一眼,突兀间,猛地一喷。酒水就随着爷爷的唾液喷了子母尸一身。 说来也怪。刀枪不入的子母尸竟然捂住被酒喷到的胳膊不住后退。口中发出呜呜的嘶吼声,胳膊上就像被泼了浓硫酸一样开始腐蚀。子母尸脸上的黑气也逐渐变淡。爷爷随手一翻,手中又出现一枚枣木印,这枣木印却不是一般的印,而是雷击枣木印。说起雷击木,不单单是一般被雷劈了的木头。民间的人总有找一截被雷劈过的木头戴在身上的习惯,说是能有避邪的作用,殊不知,这样的木头虽然有些许能量却与真正的雷击木相差甚远。雷击木,不只只是被雷劈过的树木。而是被劈过后还要活着的树木。成因相传为做了孽障的畜牲。躲在树木里。被天雷劈死。也有说是渡劫的精怪。没成功渡劫。在树木里被天雷劈死。雷击木阳气极重。有辟邪。镇压不详鬼物之效。雷劈木中枣木尤其稀少。多为桃木。而且需要后期处理开光加持。并且整个采集开光过程中不可落地。老道用来做印。做剑。可增加术法威力。并且这雷击木不单单是道家所用。佛家也用其制作法器。 具有相似功效的还有一种猫耳,我们日后会提,此处暂且不表。爷爷拿出法器。雷击枣木印,不单单是子母尸跪伏在地动惮不得,就连胡百城也是大气都喘不出来,颤颤巍巍险些跪下。毕竟这些阳气重的法器,对他们这些尚未得成正果,入仙籍的精怪也有克制作用。 不过人家用印都是用来盖的,可爷爷竟然径直把这大印扔了出去,好像什么不值钱的玩意。毫不在乎。说来也怪,这枣木印不偏不倚的砸在子母尸天庭之上。眨眼间她头上的黑气随着子母尸的rou身一同消散,转瞬,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子母尸便化作飞灰,烟消云散,再也没有一丝痕迹。而我和五哥则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眼都是死里逃生的侥幸。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不论什么时候,五哥和爷爷总是保护着我。说起来好笑,五哥和爷爷还有胡爷他们,一个比一个厉害。而我,都说我是正统的萨满传人,可我却不如他们任何一个人。而且爷爷的一身本事也是从胡族身上学来。而我们与胡族之间的渊源,也要从我爷爷那会开始说起。 那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为了更快的进步,发展,搞了个人民公社运动,人们的劳动积极性自然是大大挫伤。铃铛一响没人动,二响床上起,三响出门瞅一瞅。地自然是种不好的,吃大锅饭,愣是吃出个家家吃不饱。 那时我的奶奶刚刚生下我的父亲,就断了奶水。看着一家人因为缺少食物而枯黄的脸,听着父亲姑姑们饥饿的哭嚎,奶奶无可奈何的抹着眼泪,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用枯燥皲裂的双手抱着父亲轻轻悠荡,希望可以让父亲陷入沉睡,在梦中吃个饱饭。可父亲的哭声越来越大,姑姑肚子传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爷爷一个人蹲在灶坑吧嗒吧嗒的抽着烟,枯黄的眼睛没有一丝神采。过了许久,他扣了扣烟袋,站起了身子:“老婆子,把我的猎枪拿来,上山,马戈壁的,靠山临水的大活人,还他妈能被饿死喽。” 爷爷说得轻松,然而略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不安的内心。就这样,为了糊口的粮食,也为了全家人的生计,更为了能在饥饿中抢回一条命来。爷爷这个半拉猎人接过奶奶递过的猎枪,把全家人的性命栓在裤腰上,独自上了山。 东北的冬天,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除了冷还是冷,山上除了雪还是雪。一冬的雪密密麻麻的铺在山上,一层盖一层,冻的比冰都厚实。山里的动物们该冬眠冬眠,该趴窝趴窝。剩下的同样饥肠辘辘的畜生,也在小心翼翼的觅食,不给捕食者一点机会。莫说抓,便是碰上一只也是天大的运气。 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曾上过山,转悠了几天也碰不到一只野鸡野兔。再说林子大,不敢远行。一个怕迷路,回不去,扔在山里。再一个怕出点什么意外,无人照应。那时候不像现在,手机电话人手齐全,那个年代连饭都吃不饱,活着都是问题,手电都算个稀罕物,就更别提这些东西了。 爷爷提着自制的破山枪在林子里转悠着,说实话,还真的就是瞎转悠。就像我们小时候学过的成语————守株待兔,可能语境有点不符,但也就是那个意思,这大雪天想抓点东西,难度不亚于兔子自己跑上来。 皑皑的白雪哪里会有什么动物出没啊。爷爷就这样焦急的溜达着,不是不想快点,而是根本快不起来,大雪没过了他的膝盖,就连这样慢慢的溜达也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林子深处走去,忽然一道白影从眼前划过,爷爷一激灵,只见一串梅花脚印伸向林子。他瞬间兴奋了,狐狸,一定是狐狸!一张狐狸皮少说也值一百多,那可是生产队一年的公分!够吃一年的了。老头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顺着脚印就往前追,这可是天载难逢的机会啊,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 爷爷顺着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过去,追着追着突然停住了。原来不远处有一片焦黄。却是那畜生撒了一泼尿,焦黄的一片在雪地中分外显眼。爷爷停脚吸了一口气,狐狸特有的sao气让他险些咳了出来。此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全家人的性命就在此一搏。爷爷继续费力的往前追,突然,猛一回头,感觉后面好像有点不对,他又转回那狐狸撒尿的地方。只见那焦黄湿雪的地方有根草棍立在那。这是啥?不像是草啊,爷爷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想把那草杆掰断,却突然愣在了那,半天没缓过神,过了有好一会儿,才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吧,不会是真的吧?爷爷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保持清醒。山参,没错,正儿八经的野山参!他定了定神,喘了几口大气。虽说这野山参不能当饭吃,却着实是个稀罕物。变卖了也够一家老小的伙食。爷爷用枪杆子挖开了刨开了积雪挖到了山参的根部。激动的喘着粗气,眼睛涨得通红,好像发了疯的公牛。激动之余赶紧解开了自己的棉裤,把内裤,也就是用红布做的裤衩子撕了一块下来系在山参的颈部,这是规矩,自古流传下来的老一辈的规矩。只有这样,被系了红布的山参才不会跑。也多亏了爷爷今年本命年。
“嘿,咱这运气,麻痹的,还有谁呢?没有谁了啊,嗯,得多谢谢老天爷保佑。”甭管怎么说,现在他的眼里这个山参就是生产队的公分,就是一张张的饭票,一袋袋白花花的粮食,是全家人活下去的希望。爷爷的眼睛都亮了,摘山参前却也没忘了躬身拜了拜四方,皇天后土。神情说不出的肃穆,拜完了正要摘取山参,那白狐竟然又折返了回来。身后带着一帮狐狸崽子,端端的坐在那。 爷爷正暗自诧异,狐狸见过不少,白狐虽然稀罕却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样的场景却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还不等他有所行动,领头的白狐竟然开口说话了:“咱是胡家的,你也能看出来,我也不藏着掖着。你却也不用管我是哪位,几排教主。本来我也懒得理你,若在从前,咱只当你是个寻死的过路猎人,不过这岁月都不容易,你与咱家做个交易。咱便给你全家谋一条生路,如何?” 爷爷本来沉浸在找到野山参的喜悦之中。见那狐狸突然开口说话,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停地向后捎着,用手指着那领头的狐狸:“你,你,你,” 那狐狸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爷爷,只不过眼里多了一分戏谑。爷爷见他不说话了,倒也是慢慢镇定了下来。 “老爷,你这要我做什么啊,我也就空有着一把子力气,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啊!”爷爷深吸了口气,显得有些害怕,同时悄悄地攥紧了手里猎枪,心里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儿,不然一家子全都得交代了。 那狐狸却像人似得不屑一笑“把你手里的东西收起来,老爷我还真就不怕这个,虽说咱家命里有雷枪二劫,却也不是你这半吊子能动的了得。咱这事还真就不难,也不用你什么事,过个几十年,你们的朝廷打压我们不这么厉害了,借你后代用用,咱家也不害他。同意,这山参你拿走,咱家在帮你弄些吃食,不同意,你就哪来回哪去,也不为难你” 爷爷想了很久,几十年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于是咬着牙,“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可不能害了我的后人。” 那狐狸蹭的站起,“爽快,别忘了你今个儿的许诺!说着,从空抖落了一本书下来,怎么说,现在你也算我们的人,什么都不会说出去难免堕落了咱家的脸面,可你又入不得咱家的眼,这书名为《鲁班经》,你若有那头脑,学会了不比旁的差,能学多少却是看你自己的造化。” 爷爷看着他们离开,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揣起野山参,用红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然后轻手轻脚的放在了衣服内兜里,捡起猎枪,缓步向山下走去,走了没几步,想了想,又转身捡起了鲁班经,随手放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