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上兵伐谋
来到城堡大厅,闲杂人等已经被清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放着平时吃饭的桌子,那上面铺着整张维尔拉岑地图和一块昂贵的羊皮纸,书记员用的吸水笔C在墨瓶里,所有人都不清楚公爵大人要做什么。 “大家看,这里是我们的城堡,诺伊施塔特,小小的木头城寨。” 我在地图上指点着自己的所在地,拿笔顺手在羊皮纸上画个圈,又在它对面勾个正方形。 “这就是城堡,对面是米耶什科大公的本阵,我去谈判的地点,那里是一片高于周围土地的小坡,我观察过,视野很开阔,基本俯瞰整个战场,但窥测不到城堡内部的情况。” “敌人的兵力以此为中心依次排开,最前面是呈散兵线分布的斯拉夫人,身后有同样散兵线布阵的混编步兵,再后是四个重步兵方阵,人数不超千人,本阵两侧现在由两个轻骑兵旗队驻防,弓骑兵在他们侧后,贵族骑士则作为预备队守在整个方阵的最后方。” 众人认真的看我在纸上画出代表不同兵种的图形,敌人方阵的整体布局一目了然,我也根据自己的估算在每个方阵边标上大概的人数,算是比较精确的敌我形势图。 “波兰人一开始就准备用重甲骑兵步行作战打开局面,然后把所有步兵推上最后一击,粗中有细,简单却有效。” 雅罗斯拉夫瞅着图纸若有所思,他从来没进行过城堡的攻防战,柳蒂奇人通常以野战为主,战事胶着时波兰人往往把重甲骑兵绕到侧翼集中冲锋,马上就把他们拦腰截断,造成全军崩溃。 “没错,这也是付出伤亡最小的战术,如果换作是我也肯定会怎么做。” 把笔C回瓶里,我坐下来缓口气,粗糙长茧的大手拿惯了长剑,舞起小小的笔杆还有点不适应,竟然累得手腕生疼。 “为今之计,只有兵出奇谋,*着米耶什科大公重新坐下来跟咱们谈判,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人您已经有了计划?”公牛惊喜的抬起头跃跃欲试,这家伙向来不喜欢动脑筋,有章可循去打仗再好不过。 我自负的笑了笑,动静自己听起来都欠揍得很,捏起笔又在原画的基础上添了两道:“谈判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多瞅两眼,摸着点内情。” “在本阵的后方隐隐能看到帐篷顶,那里估计是米耶什科大公歇息的营地,被驻扎的贵族骑士所环绕,轻骑兵原来可能被布置在两翼,不过已经上提补全重甲骑兵的空缺,现在那里要么空虚,要么由残余的重甲骑兵保护。” “而本阵的右后方传来腥臭的味道,还有羊叫的声音,估计很可能是他们的辎重所在,波兰人安排殿后的兵力有多少我不清楚,但如果咱们绕开正面的敌人,悄悄从侧翼摸进去,得手的几率绝对很大!” 说完,我眨着精光四S的眼睛扫过自己的几个心腹,他们也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图纸,眼中放出同样的光芒。 “为保万无一失,次日凌晨行动,不从大门出发,晚饭后便躲开众人的注意,用绳索把精锐荡出城,人员由你们亲自挑选,要绝对忠诚敢死。” 我示意他们往自己身边靠靠,压低声音细细的交代:“公牛领人绕到大公营地的后面,首先发动攻击,你们多多的携带火油,把声势造得越大越好,吸引周围的敌人向你靠拢,如果后面的敌人太多,就根据实际情况,选择撤退安全的路线进攻。” “雅罗斯拉夫负责焚毁敌人的辎重,人数不用太多,等到公牛那边火起你们再行动,一定要给我烧个寸粮不留!” “延森埋伏接应,相机而动。” “大家记住,此去凶险异常,切不可硬拼,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说着说着,我眼前忽然被泪水模糊,不得不假装打哈欠掩饰过去,趁机擦擦眼角。 公牛他们也被感动的闪着泪花,气氛变得压抑,把战前布置会搞的像个追悼现场,我照着他们仨的P股一人一脚,边踹边嚷嚷:“都给我滚蛋,每个战士出发前给一碗壮行酒,省得叨叨公爵大人吝啬。” 月亮一如既往准时取代太阳的工作,不过它的方式更加温柔,古往今来总会有文人S客,花前月下独酌伤怀,绝没有谁愿意对着正午的骄阳吟诗卖萌,可见如湖面般静谧安详的月色向来温柔,但缱绻迷离之下也往往隐藏致命杀机。 无论古今中外,卑鄙者总喜欢借夜色的掩映取人首级,讲究点的学行者留下杀人者武松也光明磊落的题跋,残忍的血手灭门连点破绽都不留。 我是喜欢黑夜的,它就像顾城诗中所言,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总帮助自己偷袭得手反败为胜,所以当我躲在城堡背面的城墙边,做贼似的目送公牛领着战士们出征时,心中早就开始盘桓下一步打算。 来到城墙上站定,对面的波兰营地灯火通明,很像后世记忆中万家灯火的都市,侧耳仔细捕捉,还能听到远远传来波兰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欢闹,想必他们已经把胜利视为囊中之物,就等着明天伸手轻轻一摘。 营地再往后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不少黑漆漆的巨大物体,那是翌日进攻的主角,不用亲眼看见我都能猜到是什么。 包铁的羊角撞城锥、三个人才能扛动的云梯、扭力绞盘的投石车…… 等到太阳再次从地平线下冒出脑袋,这些人造的杀器将立刻获得生命,消灭诺伊施塔特城堡于须臾之间。 望着另一个方向黑黢黢的天空,我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想想其他纠缠自己良久的琐事,牵扯到一个重要人物,亦或是几个。 按常理说,波兰人不可能在春播结束前,集结大军围困我们,去年战事刚刚结束,各方反馈回来的信息表明,敌人重新装备的时间,至少要等到来年六月,现在面临的这种状况,只能说明情报出现误差,或者有人故意误导我的判断。 再者就算敌人有余力重新集结,从他们征召到出发这么久的时间,情报系统竟然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是密探们集体致盲了吗? 绿山一战回来后,我并未向莱昂纳多透露自己曾和另一支埃尼德斯组织有过接触,但老家伙应该能从自己的情报网,伸入波兰尼亚受到的种种抵触分析出原因,而且我不相信两者在之前漫长的历史中,没有任何联系和了解,到底是老骗子艾萨克手段高明,掐死了所有可能的情报传输途径,还是莱昂纳多想给我一个警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实在太可怕了…… —————————— —————————— 一阵冷风吹来,顺着大开的领子直达胸口,心腹的冰凉惊醒伏在城墙上酣睡正香的我,激灵阵阵的站来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遗憾的念叨着: “乃乃的,裤子都脱了,你却把我叫醒了!” 可能是心诚所致,还真感觉裤裆里凉飕飕的,我赶忙低头心虚的查看,生怕刚才梦中的香艳弄得自己出丑,还好还好,不过是腰带松了,我裹紧了熊皮外套,密实的毛发稍稍带给我一丝温暖,总算捂得思维从冻僵中缓过神来。 抬头望望天,月亮已经悄悄地走过大半个天空,挂在西边贴近地平线的位置摇摇欲坠,也许万物俱息的凌晨,让它都开始打瞌睡,也难怪我撅着P股就睡着了。 波兰营地那边火影点点,完全陷入沉寂的睡眠,大片的帐篷和普通士兵搭建的临时窝棚隐没于黑暗中,像是抓紧吸收养料,准备次日茁壮成长的小蘑菇,想必那边震天动地的呼噜声,早就此起彼伏了,四仰八叉惬意安眠的波兰人绝想不到死神降临,无知等待奈梅亨的亡灵收割者去取下他们的首级。 隐隐的好像有什么动静,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清晰,我赶忙屏住呼吸侧耳仔细倾听,生怕漏掉一丁点偷袭开始的蛛丝马迹,但那声音很快湮没于无边的黑暗再无后话,我失望的站直身子,重新靠着城墙坐下,睡意又Y笑着扑过来,想要征服又一个失足者。 “要是再给我一千个精壮的小伙子……不,五百!趁乱掩杀过去,再多的波兰人也保准炸了营,到时候败兵一波接一波,饶是他米耶什科大公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力挽狂澜,这才是偷袭作战的精妙所在……” 我迷迷糊糊脑补着完美的计划,好像自己真的这么做了一样,嘴角咧得快到后脑勺,情到酣处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我想自己大概睡了很久,因为梦中的自己,被十多个五大三粗络腮胡子的壮汉追着玩命狂奔,大鼻涕泡甩了一身,后面的肌R男兴奋地边跑边喊: “菊花,菊花!” 惊得我突然脚下拌蒜仆倒在地,最后竟然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经历了菊花从盛放到凋零的悲剧,这坑爹的噩梦才将将终止! 醒来的自己顿觉腰酸背痛,我捶着快要断掉的后腰,安慰惊悸的小心灵,这不过是睡姿不良的肢体反应,活动骨节作响的身体站直。 对面的波兰营地平静的一如绿潭死水,本就不多的篝火都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