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出人命了

    虽然一路下来，虽然出现个别打骂高利贷现象，但是由于政府介入，由于警察介入，还没有出现高利贷者致残现象。

    每每看到这种场面，听一些地主、乡绅在背后咒骂，杨兴内心颇为感慨。有的时候甚至一度想放弃继续推行减租运动。

    对这个，杨兴内心感到一阵欣喜，但愿，但愿这次减租减息运动是一场不流血的改革，而不是流血的革命。

    但这个念头从心头划过后，立马连连摇头，内心表示怀疑。

    农村高地租高利贷已经到了骇人听闻，到了不得不改革的时候，弱势不改，农业必然一潭死水，广大民众生活在死亡边缘。

    况且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不可不发啊。

    要唤醒民众，发展工业、发展交通，必然大开民智。

    民智一开，如此沉重的地租、高利贷若不解决，早晚必然出事。若是在那时候，由愤怒的群众起来打破这一枷锁，历史证明，那是要酿成一场国内数百万人死亡，历时几十年的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不如将其纳入正常轨道，通过减租减息，建立民间融资渠道，建立地主与佃农对等的关系。

    况且，在推行减息运动的时候，避免农会独大现象，将其纳入体制内变更，所使用手段比较文明，也叫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利益。

    更为重要的，自己掌握川省军政大权，推行减租减息能够保证运动在可控制范围。若是一个没有军政大权的人推行减租减息，或者由民间自发推行减租减息运动，必然会更加混乱的。

    想到这里，作为穿越者，杨兴感到责任重大，感到浑身充满斗志。

    因此，在考察期间，杨兴一面坚定自己的信念，增强自己内心的斗志，另一方面，又想通过一些措施，在未来对地主阶层进行一定补偿。

    经过十多天考察，在二月末回到CD看见督军府门外聚集了数十个乡绅，秘密前来迎接的省政府秘书长伍非百连连摇头，感叹道：督军，这些都是各界请愿代表，他们说减息运动已经引起民间恐慌，希望督军不要再推行减租运动了。

    杨兴停下脚步，瞪着伍非百道：减租运动只是政府内部讨论的结果，土地条例只是在省议会商讨阶段，怎么这样多人反对呢？

    伍非百摇摇头道：督军，这你还不明白，就像蓬州，县城里面很多老爷什么的，都在老家有地。这次推行减租运动，损失最大的是农村小地主，他们这些大中地主损失不大。

    但若现在推行减租运动，这些老爷们损失就会很大啊，所以这几天下来，我每天就会替督军你接待几个乡绅、几个省议会议会的拜访啊。

    杨兴点了点头，良久问道：张老他们现在态度如何？五老七贤态度如何？军队军官态度如何？

    伍非百答道：督军，张老、五老七贤等人还是颇为支持的，比如CD高等学校（四川大学前身）校长，那个状元公骆成骧吧，就曾经公开说幼时家里面突遭变故，借了高利贷后悲惨生活。

    科举时代，来自四川的状元，远远少于全国其他地区，在这之前，四川上一个状元可以追溯到宋朝

    这个骆状元，在川省是出了名的穷状元，家里很贫寒，父辈是里镇，(比保长小点，比甲长大点)，教私署为生，此人好善济贫，自己有一碗米，不管下顿有无，也要借给穷人，是人人公认的好人！从小到大，父母亲的影响对骆状元影响极大！

    陈宦督川的时候，将建立学生军的4千元经费赠送给时任CD高等学校校长骆成骧，家用贫困，厨灶屡空的穷状元竟然义无反顾的将该经费转赠给CD高等学校。

    想到这里，杨兴内心一动，谁说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全部都是腐朽不堪的，或许他们在自然科学方面有先天的不足，但他们绝大多数以拯救苍生为念。

    想到这里，内心一暖，就准备明天到省议会发表演讲，宣称在推行减息的基础上，推行减租运动。

    就在这时，省农会主席但懋辛与一个秘书上气不接下气匆匆赶来。

    看见但懋辛满脸都是汗水，一副慌张的样子，杨兴笑道：怒刚兄，什么事情，这样着急？

    看见桌子上有一碗茶，但懋辛一把抓起茶杯，喝了一个精光，良久深吸几口气，说道：督军，出大事了。在昨天，遂宁三台县，一个乡农会会长与一家地主发生冲突，那家王姓地主是当地有名的恶霸，其儿子也是国会议员，家中有枪，在农会要求其不得无故退佃，不得再放高利贷的时候，双方发生冲突，地主武装开枪打死了农会会长，如此激怒了农会会员，大家拿着鸟枪，砍刀什么的，冲散了地主武装，冲进地主庄园，将地主砍死了。

    杨兴内心一紧，继而笑道：怒刚兄，这事嘛，是非常严重。你看这样可以不，你马上到遂宁去，与当地驻军、警察一起处理这些事情。

    你务必将事情搞清楚，事情务必处理得双方都满意。若是地主武装先开枪，可以将这个农会会长追认为烈士，对家属进行抚恤，将向农会开枪的人绳之以法，将地主所有财产没收。

    若是农会先动武的，这个会长嘛，就不追认了，家属也不进行抚恤了。即便如此，胆敢向农会开枪的人，也务必绳之以法。

    但懋辛点了点头，向杨兴敬了一个礼，正准备离开。

    杨兴感到一阵心尽，走过去，拍了拍但懋辛肩膀道：怒刚兄，辛苦了。要知道，我们的事业，是伟大的事业。

    看着但懋辛消失的背影，杨兴不由得感慨万千，该来的终究要来，剥夺了这些地主疯狂剥削方式，他们当然要反抗。

    就像在前世，房价贼高，就连很多高级白领就成为房奴，房地产行业无以为继，在那种情况下，房地产商就是要与人民博弈，就是要政府博弈，好像不两败俱伤就不罢休。

    在前世，东方就感叹，世上在没有毛ZD，老毛虽然在很多方面让人不敢恭维，但是早年不顾压力，推行减租减息，还是令人非常钦佩的。

    正陷入沉思中，片刻一个秘书匆匆赶来，声言教育厅厅长罗纶带着数名乡绅，带着几个省议会议员前来求见。

    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座中，喝了一口茶，稳了稳情绪，让秘书前往请罗纶诸人。

    片刻，罗纶与十余个乡绅模样的人怒气匆匆的赶来，看见杨兴，罗纶叹息道：督军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站起来，热情的迎接大家坐下后，说道：梓卿先生，什么事情，让老先生如此心急如焚？

    看着杨兴，叹了一口气，坐下，指了指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督军，失控了，农会运动失控了。在三台县，农会会员杀死国会王议员一家人啊。

    这个王议员一听，更是悲伤欲绝，一下跪在杨兴身前,嚎啕大哭道：杨督军，为我拿可怜的老父做主啊。在昨天，乡农会会长王二和尚挟私报复，指责家父放高利贷，指责家父无故退佃，双方吵起来，这个王和尚竟然率领一帮农会会员，抢了我家，杀死老父啊。

    杨兴内心一紧，搀起这个国会王议员，拍拍肩膀道：王先生，节哀顺变，节哀顺变。我也是在刚才听但怒刚报告，在三台县私人武装与农会发生冲突啊。

    王议员一听这个，更是声泪俱下，用手拉住杨兴裤子道：督军，这减息运动，是断绅士的生计啊，但懋辛不顾民间反对，强力推行这个政策以来，张皇失措，督军，我要弹劾但懋辛啊。

    杨兴大惊，内心虽然不悦，但表面上显得无比关心道：王议员，也不能这么说但怒刚啊，你看看，中国自古到今，那次改革是风平浪静的。减息运动，利国利民，大家想想，农村很多地方利息高达5分，还是利滚利，若是不将利息降低到一个合理水平，老百姓没有饭吃，他们怎么办？他们是要杀官的，他们是要来杀我的啊。

    中国要改革成功，中国要进入资本主义经济，中国要大力发展实业，只有推行减租减息运动，只有将农村地租利息控制在合理水平。

    大家都是饱学之士，大家都是社会贤达，推行减租减息运动，这是社会，这是历史赋予我们神圣的责任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对视数眼后，由王议员继续哭诉道：督军，虽然如此，老夫无辜惨遭横祸，死不瞑目啊。督军，无论如何你也要为我做主啊。

    那个但懋辛，仗着督军的信任，发动各地农会进行武斗，长此以往，这样下去，在未来，他很可能夺了督军的权啊。

    还来不急呢。

    对了，王议员，刚才但怒刚来找我，我已经让其前往调查与处理令尊身故这桩事情了。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公开处理这桩意外事故，你也可以前往啊，若是政府处置不公平，你可以直接来找我啊。

    王议员一听，楞在哪里，想不到但懋辛抢先一步，想不到杨兴将处置大权交给了但懋辛。迟疑良久，说道：督军，这有什么好调查的，家父被农会的人打死了，这是事实啊。

    督军，请将那些冲散我家家丁的暴徒，请将那些打死家父的暴徒全部抓起来，枪毙，全部枪毙。

    哈哈大笑，杨兴拍了拍王议员的肩膀道：王议员，先搞清楚再说，不问青红皂白，一去就将嫌疑犯抓起来，就枪毙，如果这样的话，我那就真是屠夫了。

    王议员没有办法，脸青一块紫一块，呆在那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