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汽车上

    而章太炎则赞叹不已，在他提议下，在第二天大家一行人渡过嘉陵江，到达江北，以参观那闻名遐迩的重庆自行车厂。

    刚刚渡过嘉陵江，沿着码头，看见20多米的三合土公路向远处延伸。

    在道路两旁，是一排排厂房，几个厂房前面，有一个小的停车棚，停放了上百辆自行车。

    经过厂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机器轰鸣声，看着这些自行车，章太炎颇为疑惑，旁边一个孙记革命党党员解说道：章先生，这个杨兴，大概出身基层吧，特别关心这些基层工人。

    在自行车厂建立的时候，杨兴就声言，美国有个福特先生，声言要自己手下工人都能开上轿车。我们中国人穷，但大家既然是自行车厂工人，每个人都应该骑上自己生产的自行车。

    看着这些金属架自行车，章太炎颇为惊奇，问道：何同志，这几天下来，我们看到很多木架自行车，这，这怎么都是金属自行车呢？

    何明德笑道：太炎先生，你不知道，这自行车厂的历史，最先，这自行车很多零部件可都是木头做的，那太叫笨重。

    这五年下来，每年一变样，在去年，全部都是金属的了，是在华蓥山几个土炉冶炼出的钢铁，那钢铁可是供不应求哦。

    你想想，这自行车厂，有1千多号人，每天能够生产130多辆自行车，一年接近产5万辆自行车啊。

    章太炎点点头，摸了摸一辆全金属自行车，试了试手感，眼中充满惊喜：在这四川内陆地区，竟然能够造出这种自行车，这可比小日本的黄包车强多了，你试试，这自行车可不比小日本的差啊。

    何明德点点头，显得很自豪道：太炎先生，这就是督军深孚众望的原因啊。这几年下来，不说他南征北战，参加平西藏战役，护国战争，击败滇系军阀唐继尧。不说他大修公路，大修水库，修建北川铁路，就是说发展实业吧，督军可以说竭尽心力。

    听说这自行车，是督军与几个技术人员一起设计出来的，听说这生产线，是督军与一些技术人员一起搞出来的。

    在担任川东北宣慰使、重庆镇抚府总长的时候，只要一有空，督军就必然到重庆自行车厂，指导大家改进自行车，研制摩托车。

    太炎先生，说来你也可能感觉不可思议，督军能叫出重庆自行车厂每个班长的名字，督军能叫出重庆摩托车厂筹备处每个人员名字。

    听他们说，督军与大家一起探讨自行车生产工艺，并常常对有贡献人员进行奖励呢。

    章太炎一听，连连摇头道：哎，这个杨兴，怎么管这么细？难道像诸葛一生多谨慎吗？

    何明德摇头道：太炎先生，说来奇怪，督军虽然过问得非常细，但不是像诸葛亮那样，事事亲历亲为，而主要是指导吧。

    听一些在自行车厂工作的同事将，杨兴担任川北宣慰使、重庆镇抚府总长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将自行车厂，重庆兵工厂、重庆铜元局等大型工厂管理人员叫去，上什么品质课，上什么管理课。

    说来也奇怪，自从建立品质部门后，产品质量提升非常快，你看看，这自行车，在五年前，还全部是木头架的，现在全部变为金属架了。

    还有，产量非常高，听说在施行计时工资，计件工资后，推行流动生产线后，零部件、自行车产量倍增。

    在国外，产能在5万辆的自行车厂，至少有1千5百多人，而我们，人员则比他们少了很多啊。

    章太炎颇为不解，对经济，他可是门外汉。

    大家边走边聊，片刻来到一个巨大工地，章太炎颇为不解，问道：明德，这，这是干什么？

    何明德笑道：太炎先生，这就是摩托车厂，战地面积是自行车厂的三倍，听说分三期工程，在第一期，产量将达到5千辆，在第二期将达到3万辆，在第三期，产量可达到5万辆呢。

    看着自行车厂房，看着正在动工建设的摩托车厂房，以及周围的丝绸厂、纺织厂、织布厂，章太炎陷入一片深思。

    在重庆考察数天后，，章太炎给人在广州的孙文电文道：杨兴等人多为旧日同盟会会员，杨兴等人行为无不关系与各地军阀不同，余在重庆观之，其他各省军阀多在捞钱，而杨兴等人则在搞建设。

    因此，余望前往CD以探听中国人民党之虚实，以化解杨兴对护法运动之态度。

    而就在这个时候，孙文也给章太炎发报，以游说杨兴加入护法军政府行列。

    如此，章太炎一行坐上开往CD的长途汽车，前往CD坐着刚从美国引进的汽车，一面与司机神侃，一面留意沿途风景，那公路足足有二个车道宽，沿途长满茂密的庄稼，农户一个个面露喜色，正从庄稼地里面收割半年的希望与喜悦。

    看到这一切，大家更是议论纷纷了，话语中离不开减租减息，现在各地农会权利很大，地租被限制在3成以下，农民辛苦一年，比往年多获得2成收入，这让一些人颇为感叹。

    让章太炎感到欣慰的是，众人对减租减息的看法正趋于一致。就连车上几个富人模样的也认为高利贷害国害民，只要一沾到，就只能家破人亡。

    现在可好，政府开办的民生银行、浚川源银行遍布各县，在各个县都有兼并当地钱庄，如此实力更加雄厚了。

    现在，一般乡亲小额贷款，5个大洋以下什么的，只要农会开一个证明，立马解决。

    就连那些跑生意什么的，只要抵押什么，贷款也非常方便，利息相对过去高利贷，那可以说非常低了。

    如此众人减息高度赞同，也对减租减息运动敌意减少了很多。

    虽然一些地主还隐约提起减租这桩事，现在地租不但减少到3成，而且地主不得随意退佃。

    但现在木已成舟，再加上中国人自古秉持民不与官斗，何况各县各乡各村都建立起强大农会，广大佃农、自耕农都有农会撑腰，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反对减租减息，一个个只有暗自抱怨的份。

    如此整个车厢气氛非常两级，那些年轻人，那些学生，工人什么的，坐在这新式汽车里面，一个个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而另外几个四五十岁的老头，一看就知道是农村中小地主，看着窗外正在收割庄稼的农民，长叹短嘘，一个个没精打采似地。

    如此过了一刻钟，一个青年人的指着指着马路上的自行车，感叹道：你们看，这个老兄技术实在不错，用一辆自行车竟然托了几百斤东西，骑在上面，那神气劲。

    众人一听，赶忙伸长脖子，看见前面辆自行车的后架捆了四麻袋东西，一个人骑在车上，双腿来回瞪着，那神色，真是羡煞了很多人。

    良久，一个地主模样的感叹道：不论怎么说，督军大修公路，还是利国利民的。现在看来，养毛驴，现在已经不发算了，回家后，赶快将家里那几头毛驴买了，买一部自行车，来拉拉东西。

    另一个地主模样的说道：那是，督军这几年所作所为，虽然在减租减息的时候，让小老儿每年损失了几百个大洋，虽然修马路修水库让小老儿捐了几担谷子，捐了两个大洋，但从总体上来说，督军还是大有为君啊。

    章太炎颇为不解，问傍边那个地主道：这位大哥，杨兴强力推行减租减息，这修公路的时候也要大家有钱的出钱出粮，你恨杨督军吗？

    这个地主年约50多岁，显得无限惆怅，叹口气道：这位兄弟，说不恨，那是假的，毕竟失去的都是真金白银啊，是白花花的大洋与粮食啊。

    但在我幺儿那里呆了几十天，这口气也除了，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这位兄弟，反对高利贷，这绝对应该。那些放高利贷的，绝不是仁义之辈，一沾上，很可能搞得家破人亡，对这个政策，老夫是举双手赞成的。

    争议比较大的就是减租，我现在已经看得很淡了，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若是不再出现吃大户这种现象，我也认了。你不知道，前几年闹饥荒，吃大户，那才叫损失惨重，几十年积累，差点一下被吃完搬完。

    至于这修路修水库的，叫大家捐点钱粮，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自古以来就有这句话，叫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何况政府为了修水库，修公路，那可是投了巨资的啊。修公路修水库出点钱粮什么的，如此更应该了啊。

    何况公路、水库修通后，获利最大的是我们地主，是我们这些有钱人。

    一般老百姓，很多一辈子都没有到过县城，这修公路，对他们有多大好处？

    而我们这些人则不同，走南闯北，有了公路，那方便多了。

    这条成渝公路，我家虽然出了6担谷子，5个大洋呢？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

    章太炎感到惊讶道：哦，这位老哥，怎么这么多？

    这个地主嘿嘿笑道：这位老弟，看你是一个知识分子，怎么这样想问题呢？这修公路、修水库，听说省里面拨了几亿斤粮食给乡亲们吃，我们这些家有余粮的，捐点粮食，那当然是应该的。

    这说了，过去从资阳到重庆，要走10天，人不但累，而且还花费甚多，仆人总要带两个，路上还非常不安全。

    现在可不同了，有了公路，我每年到重庆去看我家儿子，方便多了。

    若是走路，主仆三人，一天总要花2个大洋，来回一趟至少要花40个大洋。

    现在，来回一趟才4个大洋，不但方便多了，而且6担谷子，5个大洋，一趟就赚回来了。

    章太炎一听，手抚长须，笑道：那是，那是，这位老哥帐算得非常好。

    一听夸奖，这个地主更是得意洋洋，继续说道：还有，这次回家，我儿子给我邮递了一辆自行车，全金属的，最新产品，非常结实，大概就60个大洋吧。这家伙比过去那些自行车，好几个档次，你不知道，过去那些自行车，主要部件为木头的。

    这新自行车，跑得比马还快，一般地方，都可以去呢？这次在我儿子那里，他让我学习骑自行车，已经学会了。如此这般，我骑着洋马儿，又不像马儿那样，要喂水喂饲料，要专人侍候，可便宜多了。

    你说说，有这样多好处，这马路该不该修？反正6担粮食，5个大洋，一年就节约回来了。

    章太炎大笑，连连点头道：这也是这个理。

    这个地主指了指外面一头骡子，拉着车道：老弟啊，我现在看淡了，一个人不能够仅仅看到眼前利益啊，而且更应该行善。

    大家都知道，最大善事是什么，是修路建桥，杨督军修这个公路，建这些桥梁，就是一大善事。这公路，他也走不了几回，平日走在上面的，还是我们普通老百姓。

    修建这个公路，不要说将来买上自行车摩托车什么的，就是普通老百姓，赶场什么的，或者运输什么的，多方便，至少不用担心下雨天道路打滑什么的。

    章太炎指了指这头骡子，也笑道：是啊，看这个赶马车的，比过去顺当多了。

    这个地主嘿嘿笑道：是啊，这位老弟，如今杨征东已经是四川督军了，到时候川省都会建起公路网。这次到重庆，我儿子劝我，不要反对减租减息，搞去地租太高了，搞得一些乡亲挺难的。

    现在公路修通了，要我买几辆汽车，雇佣两个人跑跑运输。说只要买1辆车，一年利润可比过去种30亩地更好呢？

    章太炎大惊，问道：是吗？买1辆货车，收成比30亩地更好，这个怎么算？

    这个地主嘿嘿笑道：我也有点费解，我幺儿说，30亩地，每年就收60多担地租，折合成150个大洋，但是如果买1辆车，雇佣两个人，一年下来，利润不论如何也会有300个大洋啊，如此1年就可以收回买车款。

    章太炎感到想笑，良久说道：那是，是这个理。

    这个地主不解，抓着脑袋继续说道：实在不行，那么我回家就开一个车行，卖自行车或者出租自行车什么的，在我们镇上出租，那个要骑，我不收多了，一天就收2毛钱，一年下来，也有一年有60个大洋吧，一年车款就拿回来了。

    章太炎颇为不解，问道：按理来说是这样，这位大哥，这些道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地主摸着脑袋，突然大声说道：如今各个报纸都是这样说，要求大家支持减租减息，只有减租减息运动成功后，才能保证实业，工商业成功。

    你说说是不是怪，我们家过去就收5成地租，竟然被我幺儿说成剥削了，现在竟然被说成剥削。

    如此惹得众人一阵感叹，傍边一个戴着眼睛的人凑上来说道：这位大叔，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个说法，是督军最先说的。

    有个人叹了口气道：哎，这个世道，你说我们这些地主，千百年来都是这样收租的，过去好好的，现在怎么被批判了，有的听说不服，还被拉出去游街示众呢？

    如此众人更是叹息不已。

    这个眼睛不以为意，嘿嘿笑道：这位老兄，我们用发展眼光看问题。若是收5成地主，如此佃农饿不死，但是结果就是贫穷。这种例子，你们说说还少嘛？

    你看，报纸上说，在顺庆有一个地主，在3年前，将100亩最差的旱地种上桑树，承包给佃农养殖蚕子，100亩如此差的旱地，竟然收获了4千斤茧子，如此种出卖出蚕茧也8千有个大洋。

    这个地主才有眼光，听说当时他地租只收2成，只是要求在养蚕季节，佃农帮他打下桑叶什么的。

    你不知道，记者就专门采访了这个地主，佃农说这个地主仁厚啊。

    这个地主大惊道：哦，100亩最差的旱地，仅仅夏季，如此能收获什么？况且即使种了桑树，在秋天还可以栽植红薯啊，还可以种植小麦啊，如此影响也不是很大啊。

    可惜老夫没有看到这步好棋，若是在土改前也这样，那该多好啊。

    另外一个人说道：种植桑树，养殖蚕子，虽然获利颇高，但是还是需要相应技术啊，这个蚕宝宝，还是不好养的啊。

    这个眼睛笑道：老兄，蚕子虽然不好养，但是政府在支持啊。你看，报纸说了，将在未来五年，在全川建立60多个蚕茧大县，建立40多个养猪大县….，你看，你看，就在这里，我们川中地区，甘蔗非常甜，鼓励建立起相应的甘蔗种植基地，并且内江将建立一家大型制糖厂呢？

    一位青年模样的人得意洋洋的说道：说你们不看报纸，不了解时事，你们就是不服。你们这几位先生，我们督军早在担任宣慰使的时候就办了一个农业局，延请张森楷老先生出来任职。

    5年下来，张先生主办的合川农业学校，培养了数千名农业人才，在农忙的时候，他们来到乡间，指导我们农民如何种植粮食，知道大家如何养蚕、养猪什么的。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是合川农校毕业的。

    这次大修水库，很多都是我们这些同学指导挖的，以方便灌溉，保证下游地区旱涝保收。

    对你们所说的在养蚕过程中这样那样问题，我们农校都有研究，都在解决呢。

    另外一个人若有深思道：是啊，就是在去年打仗正酣的时候，那帮学生都没有停下来，都跑到这里指导工作，听在荣县那边，就有一个学生娃子被滇军活活杀了，怪可怜的。

    这个学生模样的说道：是的，当时我就在旁边，听说督军来祭拜这个同学，我们当时感到不可思议，但看到督军在这个同学坟前跪下，说这个同学是烈士的时候，我们大家都泪流满面啊。

    到了检阳后，由于路正在修开往CD的公路，章太炎不得不停下来，与几个同伴一起，找了一家旅馆住下来。